這天是李焉的生日。

    這半年來李焉被家人看得緊，沒像以往搞些直升飛機、游艇的大陣仗，生日宴會的地點低調(diào)地選在了本市一家知名的酒吧。

    煙霧繚繞，觥籌交錯，不小的場子里擠滿年齡相近的狐朋狗友。

    李焉和旁邊的人說著話，眼睛四處張望：“林恕呢？”

    “不知道，就剛才他拿禮物給你時我看見他幾眼，后面一直沒見到人?！迸赃叺娜苏f。

    另一人沖不遠處揚了下下巴：“那邊那位，看到了嗎？特意沖林恕來的，剛找過去就被拒了?！?/br>
    李焉抬頭看了下。從身材到臉蛋，都是林恕喜歡的類型。

    “我過去那邊一下。你們有什么需要叫小劉?！崩钛山杩陔x開，去找林恕。

    他轉(zhuǎn)了大半圈，看到林恕正坐在角落一個長條沙發(fā)上打電話。

    “我說怎么找不著你，躲這里來了?！崩钛勺剿赃叄人麙炝穗娫拞?。

    “找我有事？”

    “這不有一陣沒見你了嘛?！崩钛蓴堊×炙〉募绨颍骸扒皫状魏退麄兂鋈?，也都說叫不出來你。算你還有良心，我生日還知道露個面……”

    “少扯淡，你生日我哪次沒到?！?/br>
    “是是，要不說咱倆最好呢。以后你生活不能自理了，我?guī)湍愦┘埬蜓?。?/br>
    “能盼我點好嗎?！?/br>
    李焉笑嘻嘻又靠過來：“我聽我姐說你回家?guī)湍愀缱鍪铝??！?/br>
    “沒有，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打發(fā)下時間?！?/br>
    “那也不能耽誤玩啊，剛才那個不挺是你的菜嗎，怎么也看不上?！崩钛纱蛄恐炙。樕系男u漸隱去：“不會吧，真找著人了？我以為老馮瞎說呢。”

    “什么啊?！绷炙∑^頭瞟了眼手機：“就是覺得相處得挺自在的，所以暫時……”

    李焉按住林恕的臉扳到正對著自己：“什么樣的人?。俊?/br>
    “干嘛呢？”林恕把他的手扯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不是我們這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挺好的?！?/br>
    李焉看著林恕嘴角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臉：“什么時候讓我看看？”

    “再說吧。他不太愛和人打交道?！?/br>
    李焉端起桌子上林恕的酒喝了一口：“嗯，再說吧。就你這脾氣能忍人仨月都算奇跡，沒準還沒等我見到就又換人了呢?！?/br>
    “滾滾?！绷炙∧悬c不爽。但類似的話別說李焉，連不算特別熟稔的人都說過。以前他從沒生過氣，現(xiàn)在也沒什么生氣的理由。

    有人叫李焉過去。

    “快去吧。”林恕趕他。

    “不去，小恕你單獨帶我出去玩唄。我媽最近輕易都不讓我出門，天天找人給我上課，你也總不出來，老也見不著你……”李焉看林恕表情不太對，立刻又回到小時候跟屁蟲一樣小恕長小恕短的狀態(tài)。

    “行了，你生日你不在算怎么回事。去吧，在家想出來時給我打電話，我去把你偷出來?！?/br>
    “就知道你最夠朋友，比我親兄弟還親。那你也別在這坐著了，跟我一塊過去，都找你呢。今天玩不盡興我可不答應。”李焉把林恕拉起來向外面走。

    打招呼，吃吃喝喝，玩，聊天、搭訕、恭維、扯淡。來來去去就這些事。

    沒一會兒林恕又開始走神。

    他想到剛才李焉說的三個月。以前他確實還沒和誰相處超過三個月。

    他和紀豈然認識多久了？

    林恕大概算了下，具體日子不記得，但差不多快兩個月了。

    林恕站到一邊，掏出手機。

    剛才紀豈然打來電話，知道他在朋友生日聚會上，說了幾句便掛了。當時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想起來，怎么感覺見一面少一面似的。

    林恕去找李焉。一路上又遇到幾個熟人拉住他喝酒。他一一回絕。

    酒吧里光線挺暗，林恕遠遠看到李焉站在人群中，旁邊有人看到他一臉興奮地招呼他過去。

    林恕擺了擺手，低頭給李焉發(fā)了條微信。推門出了酒吧。

    紀豈然打開門，看到林恕，立刻笑了：“不是朋友過生日嗎？”

    “這不是怕你餓嗎？”林恕走近后聞到了紀豈然嘴里的酒味，他摸了下他的臉：“喝酒了？”

    “嗯?！?/br>
    “怎么想起喝酒了？和別人出去了？”林恕捏住他的下巴。

    “沒有?！彼噶酥干砗笞雷由系木破?。

    “嘖?！绷炙惤淖欤骸白约和岛染疲@是遇到什么事了？”

    紀豈然低著頭笑：“沒事?！?/br>
    “真沒事？沒事那我走了。”林恕逗他。

    紀豈然抬起頭。

    他抱住林恕的腰：“可以不走嗎？林恕，不走可以嗎？”

    林恕覺得他黏人的模樣挺好玩，故意不回答他。

    紀豈然把臉貼在林恕脖子上磨蹭：“不走，好不好？別走了，可以嗎？”

    林恕心越來越軟。這樣的話他不是沒聽到過，并且往往都是伴隨著上下其手的勾引。而紀豈然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的身體多容易被他勾引到，想要留他的時候卻連這點手段都不會用，只知道小聲地打著商量，一遍一遍地問。

    他穩(wěn)住自己亂晃的心。

    紀豈然突然笑了，他松開手：“我可能喝醉了，話有點多，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真沒事……”

    林恕捧住他的臉，手上用了些力氣，有些氣他太乖：“這么想讓我來，剛才電話里怎么不說，要是我不來怎么辦？”

    “不來也沒關系，不來我就想你。”紀豈然主動親吻林恕的嘴唇。

    林恕隱約覺得這句話已經(jīng)超出了炮友的關系范疇，但他喜歡聽，喜歡得心都顫了。他用力吻住紀豈然，把他抱了起來。

    他們zuoai。

    他們見面總是要zuoai的。

    他們翻來覆去做了好多次。

    這晚紀豈然格外纏人。

    他平時在性事上就是坦誠的，這次更是徹底打開自己。他主動要求嘗試更多的體位。他身體柔軟得不行，擺出不可思議的姿勢。

    他要求林恕射在自己嘴里?！傲炙?，給我?！彼滔滤膉ingye歪著頭笑著說喜歡。比攝人魂魄的妖精還勾人。

    中間他想去廁所，林恕非要抱著他去。紀豈然跪在馬桶上，林恕從后面托著他的屁股一邊cao他一邊看著他尿了出來。紀豈然羞得脖子都紅了，他把臉扭向一邊，但全程沒有一句拒絕。

    回到床上，紀豈然攀著林恕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被cao尿的時候有多舒服，只是之前那一刻有點害怕。

    “那就再尿一次?！绷炙∥罩哪_腕猛力打樁。

    “床墊會濕……啊啊……”紀豈然被撞得向床頭拱出去，又被林恕拽回來。

    “濕了就換了，早就看這個床不順眼了，動靜大了就咯吱咯吱響，擾民?！?/br>
    “好?！奔o豈然笑著說。

    他真的又尿了一次。紀豈然皺著眉頭一臉迷茫，不明白自己身體里怎么那么多水。

    他突然想到，如果mama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會生氣嗎？

    紀豈然閉上眼睛。隨后便在高潮中失了神。

    床墊果然濕了。床單皺得不能再皺，床上臟得不能再臟。

    洗完澡。

    紀豈然從柜子里拿出兩床被子鋪在客廳地板上，兩人打地鋪。

    林恕過來躺下，紀豈然把臉埋在他胸前：“林恕你很好聞?！?/br>
    “這是夸自己會選洗漱用品嗎？我怎么覺得你身上味道更好些。”林恕親親他的脖子，伸手按了按他有點紅的鼻頭：“一喝酒就特別熱情。這還沒喝醉呢，醉了會什么樣？可不敢讓你在外面隨便喝酒。”

    紀豈然看著林恕笑：“不是因為喝酒，是你讓我太舒服了?！彼^身，變成仰臥?？粗旎ò?。

    林恕拉過毯子蓋住自己。

    “今天是我媽忌日?！奔o豈然突然說。

    林恕停下動作。

    紀豈然說完發(fā)了幾秒呆。然后他身體往下縮，用毯子蓋住了半張臉。他眼睛眨了幾下，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林恕。

    林恕覺得自己應該問些什么，但他對這樣的對話毫無準備，不知道說什么合適。

    而紀豈然很快又繼續(xù)說話。

    “今天是我媽忌日。在墓地看到照片才發(fā)現(xiàn)我以為自己記得的她的模樣和她本來的樣子不太一樣了。我快忘了她長什么樣了。”

    “我那天不聽話，跑出去玩，遇到了……我媽出門找我的時候，出了車禍。那年meimei才四歲。我爸走得更早。燕燕四歲就沒有爸爸mama了。她和你同年的，也很可愛，都怪我……因為這件事我很自責，總想讓自己過得難受些，心里才會舒服一點……我一直沒什么朋友，平時也很無聊?！彼Z速不快，但每句話之間的間隔都很短。像是不敢停頓，怕一旦停頓就說下去了。

    “對不起，我好像不應該說這些。你之前說過，有些事炮友之間是不能做的，這是不是已經(jīng)越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喝了酒，可能是太想舒服一點了?！彼α艘幌拢骸傲炙?，你真的很好，也很厲害，和你zuoai很舒服，是我做過最舒服的事。不zuoai的時候也很好，都很好……”

    紀豈然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過這么長的話。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開口便是這樣的內(nèi)容。林恕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坐了起來。

    紀豈然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對不起，林恕。如果這讓你不舒服了，你想走的話就走吧。要是不愿意再來了……這一段時間，謝謝你。能認識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