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拍攝在晚上八點半結(jié)束，工作人員各歸其位，收拾道具準備收工。

    周景望和顧羽中期間又聊了不少，腳邊的垃圾桶里丟了十幾個煙頭。說得越多，周景望越能感覺到顧羽中的焦躁，他發(fā)泄的方式就是抽煙，不停地抽煙。周景望陪他也沒少抽。

    每個人好像都有自己言不由衷的理由，感情上的事兒感同身受是做不到，周景望也沒法兒給出什么好的建議，只是簡略說了些自己當年追求季墨成時的經(jīng)歷，勸他主動一回試試。

    “你倒是敢?！甭犕?，顧羽中笑得一臉燦爛，“今兒謝了，聽我說這么多?！?/br>
    周景望也笑:“還真沒看出來，那小子心這么黑的。也虧你能制得住?！?/br>
    那邊黎川卸完妝換上自己的衣服，先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見角落里的兩人相談甚歡，且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他凌厲的眉眼一凝，大聲喊道:“羽哥?！?/br>
    他的語氣一如他的神情一樣沒有起伏。

    顧羽中聞聲回頭，輕飄飄地將眼神投過去，又很快挪開，對周景望說一聲走了，站起身，朝著黎川的方向走去。

    周景望簡直無語，心道黎川怕是心理上有毛病吧，占有欲強得特么離變態(tài)也不遠了。他都生怕，哪一天顧羽中會被黎川鎖家里囚禁起來，只自己看。

    那兩人前腳剛走，季墨成也換好衣服出來了。他舉著手機一邊往棚外走，一邊沖周景望招招手，像是有急事。

    坐進車里，小助理發(fā)動汽車，從地下車庫駛向燈火通明的街道。周景望側(cè)身攬住季墨成的肩膀，順著他的視線一塊去看手機。

    “是mama發(fā)來的錄像?！奔灸尚χ鴮λf道。

    視頻里，寶寶穿著奶白色的連體衣躺在小毯子上，側(cè)身蹬著兩條小短腿，用肩膀使力，試圖翻身。

    畫面外是老爺子、老太太還有保姆加油鼓勵的聲音。

    “喲，我兒子可以啊。”周景望悠然地拿鼻尖去蹭季墨成的頭發(fā)，“還沒滿仨月呢，就學著翻身了。”

    季墨成脖根發(fā)癢，歪頭躲了躲，又被男人按著臉貼得更近。

    后半段能看出寶寶十分努力了，小胖臉漲紅了都，套著兩只小棉襪的腳繃得緊緊的，在毯子上亂撲騰，最后成功翻了半個身，手指頭揪著毯子又摔回去了。

    “哎喲我的乖乖，昭昭真棒。”隨著老太太一聲疼惜的聲音響起，鏡頭晃了晃，視頻結(jié)束。

    季墨成看得眼圈都紅了，指腹從屏幕里寶寶肥嘟嘟的臉蛋上劃過去，笑了又笑。

    他向來是個情感淡漠的人，無欲無求慣了，在遇見周景望之前、在沒生下可愛的季昭之前，從沒覺得愛的羈絆會這樣深，但也幸福極了。

    “怎么還哭了？”周景望一邊說一邊按下賓利后排的擋板，將駕駛位嘿嘿偷笑的小助理隔絕在外，又轉(zhuǎn)頭從口袋里拿出紙巾，去擦愛人濕濕的眼尾，“瞧瞧我們兒子吃得多圓啊，那小臉蛋rou多的，妥妥一蠟筆小新?！?/br>
    季墨成被他給逗笑了:“胖是胖了點兒，現(xiàn)在還沒長開呢?！?/br>
    “那可不，長大了必須得帥啊，隨我?！敝芫巴济粨P，一股子頑劣勁兒，哪里像是一個家庭里靠譜的爸爸。

    季墨成看著他，欲言又止的，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將嘴唇貼了上去:“老公，你不想昭昭么？”

    他覺得周景望不怎么想的樣子。

    想不想的也才分開兩天而已，周景望覺得還好，但是又不能表現(xiàn)出只是還好，便借著拉近的距離，摟著季墨成耍賴，膩膩歪歪親他的臉:“嗯，想啊?！?/br>
    他親，季墨成就躲，躲不過去了，只好歪著身子依偎在他懷里:“老公，你都沒有做爸爸的、唔……”

    話只說一半，就被周景望咬著耳朵打斷了，他呼了口熱息，聲音很輕:“今晚我不關心別人，我只想你?！?/br>
    是海子的詩。

    季墨成的雙頰被這句突如其來的情話燒得紅透，耳后嗡地一麻，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神兒游離著，頭都不好意思抬。

    “害羞了？”周景望步步緊逼，捏著他下頜強行抬起他的臉，目光一對上，季墨成就受不住了。

    他轉(zhuǎn)頭看一眼前方的擋板，意識到小助理可能聽得一清二楚，越發(fā)地難為情:“嗯……”

    “真可愛?！敝芫巴焓帜罅讼录灸傻募t紅臉，坐正身體，手指勾著他的手，交錯插進指縫間，牢牢握住。

    對方恢復了一本正經(jīng)的瀟灑模樣，反倒叫被撩得心尖兒悸動的季墨成無措了。他還側(cè)著頭，傻傻地望著男人，瞪圓了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周景望故意沒看他，微微勾起唇角笑了，抬起胳膊摸摸他的頭發(fā)，將他的臉按在自己肩上:“到酒店還得半小時，你靠著休息會兒?！?/br>
    季墨成確實很累了，閉上眼睛之前，小聲咕噥一句:“真是敗給你了……”

    周景望臉上笑容不減，挨著他也閉上了眼。

    二十來分鐘后，小助理把車停進酒店的負二層車庫，打開車門，第一時間先跳下車對著冷空氣扇了扇風——她臉還熱著。

    方才在車里，隔著一層擋板，后座的兩人雖然把聲音壓得極低，親吻也輕，她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不是當事人都直乎頂不住，嘴唇死死抿住，才能控制自己不發(fā)出“啊啊”的叫喚。

    看別人談戀愛果然比自己談還要爽。

    “咳咳……”小助理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拉開后座的車門，“周總，季老師。我們到啦?！?/br>
    “噓——”周景望豎起食指放在唇間，勉強動了動另一側(cè)胳膊。

    懷里，季墨成已經(jīng)睡著了，睡相很乖，嘴唇微張著，長長的眼睫毛偶爾顫動一下。

    周景望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收回來，左側(cè)肩膀被壓得發(fā)麻，臉上的笑意卻逐漸加深:“睡得跟小豬一樣香，怕是打雷都吵不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