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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是聶斐然最忙的時候,陸郡從鄰市出差回到家,看到臥室原封不動的被子,覺得奇怪,問了傭人后,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的兩天,聶斐然干脆就沒回來過。 他拿起手機撥了電話,一陣忙音后,聶斐然那邊按了掛斷,緊跟著信息回過來: 「在忙,等下回你。」 兩個小時后,陸郡已經(jīng)放棄問他是否還回家吃飯時,他的電話才終于打過來。 陸郡語氣不好,直接問:"在哪兒?" "你回來了?"聶斐然好像在大街上,背景音里汽車喇叭聲和街邊的音樂聲不斷。 "嗯。" "不是說明天——" 陸郡捏著眉心,"提前結(jié)束了。" "哦……你等等,別掛。"電話另一頭亂哄哄的,應該是聶斐然把手機放回兜里,手機聽筒摩擦著他的衣料,傳回一陣無意義的噪音。 陸郡皺著眉將手機稍微拿遠,聽到聶斐然好像在和旁邊的人溝通燈箱的亮度不夠。 所以他在哪兒,在干什么,陸郡已經(jīng)不需再問。 他忍著煩躁,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可聶斐然好像完全忘記了電話還通著,陸郡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他也沒有聽到。 最后陸郡這邊先掛了電話。 又過了兩小時,陸郡已經(jīng)在吃晚飯,聶斐然發(fā)了一條信息: 「對不起,今天又得趕夜工了,別等我,早點睡。」 盡管胸口憋悶,總歸兩天沒見到他,陸郡忍著脾氣,回:「幾點結(jié)束?我來接你。」 「沒準,別來了,結(jié)束了搭同事車?!?/br> 陸郡放下手機,沒再回復。 - 晚飯后他去健身室運動了一會兒,出了身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看了看手機,聶斐然沒有任何新動態(tài)。 他把窗簾拉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睜著眼發(fā)了半小時呆。 他這次出差是去考察集團預計收購的一家牧場。那牧場養(yǎng)了幾只牧羊犬,其中一只剛當了mama,生了一窩漂亮的小奶狗,有花色有純色,他看著可愛,負責人趁機討好,說喜歡的話可以送他一只,他想起聶斐然最愛逗弄貓狗,就回等下次帶愛人來挑。 他攢了兩天的話想跟聶斐然說,想分享他的見聞,但在這個本應小別勝新婚的夜晚,他只能獨自躺在床上等著他醉心工作不著家的另一半。 - 往常輪到夜班,再晚結(jié)束也不會超過一兩點,但那天聶斐然接近后半夜還沒回來。 陸郡關了燈,但一直沒睡著,隔一小時就要看次手機。最后直接等得生氣了,抓了鑰匙去車庫,準備自己出去尋。 他毫無頭緒,所以出了大門才想起給聶斐然打電話。 車子沿著別墅區(qū)的主干道慢慢開,在電話將要撥出去時,陸郡看到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面,聶斐然提著一只電腦包,正形單影只地朝家的方向走。 太晚了,摁喇叭會擾民,于是他打開車前燈,燈光一照,聶斐然自然也看到了他。 他掉了個頭,在聶斐然身邊停下,沉著臉按開車門,"不是搭同事車?怎么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離得近了才看清,聶斐然的衣褲和手上布滿了油彩和膠水的痕跡。陸郡又是一陣無奈,不知道他到底是去監(jiān)工還是去幫工人干活。 聶斐然也意識到自己一身狼狽模樣,猶豫著不愿上車,"我衣服不干凈……" 還管什么衣服,陸郡的耐心已經(jīng)快被耗盡,不容拒絕地用命令式語氣對他說:"上來。" "我以為你明天才到家,"聶斐然說著,把外套翻過來墊在座位上,上車后還不放心,問:"油漆弄到座椅上洗不掉怎么辦?" "不是你該擔心的事。"陸郡冷聲答。 他想問身邊的人: 為什么沒有人送?為什么不打電話?為什么弄這么一身?為什么這幾天沒有回家?是不是我不回你就不回了?身體還要不要?吃飯了嗎?想沒想我? 憋在心里的一連串問題,卻因為聶斐然臉上的nongnong的困倦和疲態(tài)吞了回去。 - 回到家后聶斐然被推進浴室,陸郡先打開浴缸的熱水,之后把他牽到水池邊用毛巾給他擦掉臉頰和手上的臟污。 過了一會兒,聶斐然說:"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他摘手表時看到時間,已經(jīng)夜里三點半。 陸郡沒說什么,回到床上等他。又過了一會兒,浴室里好像什么動靜都沒有,他不放心,打開浴室門,看到聶斐然躺在浴缸里睡著了。 他沉默地走進去,把人撈出來擦干,之后抱著塞進被子里,聶斐然半夢半醒,中途抱著他的脖子含糊地說了聲:"謝謝。" 他其實還期待聶斐然對他解釋點什么,就算不解釋,撒個嬌親他一口也好。但聶斐然快兩天沒合眼,崩了一天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來,所以一沾枕頭意識就開始渙散。 陸郡看著他,忍了又忍,"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聶斐然一副困極的樣子,眼皮勉強撐開一條細細的縫,"……明,明天好不好……我真的太……困了,對不……" 他睡踏實了,可陸郡睡不著了。 他不停嘆氣,嘆不完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