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羊在最美好的夢里也沒睡過這樣柔軟的床，簡直像是在白云上打滾，比街角那家面包店里的面包還松軟——雖然蘇小羊從沒吃過。

    李先生真是大善人！一定是爹娘在天之靈保佑自己了，蘇小羊一骨碌坐起來，學(xué)著教堂里那些洋人的樣子祈禱，他皺著小眉毛，煞有其事地嘟噥，內(nèi)容無非是祈禱李先生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如果可以的話，他要給李先生擦一輩子的鞋。

    蘇小羊嘰嘰咕咕地念叨著，他的動作不倫不類，看起來頗有些好笑。全神貫注的他沒有注意到房門被悄悄打開了。

    李戎城緩步走到床邊，恰好聽到小鞋匠的低語，忍不住提起嘴角。

    蘇小羊念叨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睜開眼，視線一黑，是李戎城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線，小擦鞋匠嚇了一跳，心臟砰砰跳動，他連忙爬下床，點頭哈腰地給恩人鞠躬：“先，先生好?！?/br>
    “沒事，我隨便看看。”李戎城擺擺手，他剛沐浴完，穿著絲綢的睡袍，身上還隱隱帶著濕漉漉的潮氣，看起來既慵懶又優(yōu)雅。

    男人慢悠悠地在房間里轉(zhuǎn)悠，蘇小羊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生怕哪里伺候得不周到，先生就要把他趕走了，畢竟他也只是個手藝并不高明的擦鞋匠罷了，對于能得到老爺們的青眼這件事，實在是讓他惶恐不安，受寵若驚。

    李戎城在蘇小羊緊張的目光中停下腳步，轉(zhuǎn)而坐在床邊，他大馬金刀地分開腿，似乎并不在意從睡袍中泄出的春光：“過來。”

    “欸。”蘇小羊不敢瞎看，趕緊應(yīng)了一聲，低著頭站在李戎城身邊，他的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看起來卑微得有些可憐。

    “抬頭?！?/br>
    蘇小羊咽了咽口水，顫顫地抬起頭，但視線飄來飄去，就是不敢和李戎城對視。

    他聽到男人輕笑一聲，蘇小羊猛然感到一陣窘迫，他的頭埋得更低了，耳朵有些熱得發(fā)燙。

    “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回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蘇小羊的視線聚不了焦，模糊的視野中那只遒勁的手越靠越近，溫?zé)岬挠|感貼上皮膚，那只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先生…”小擦鞋匠聲音都在發(fā)抖，他被迫順著下巴上的力道抬起頭，一雙慌亂的眼眸對上男人意義不明的微笑。小東西顫抖的呼吸打在男人的手上，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

    李戎城沒有收回手，他把玩著小鞋匠尖尖的下巴，虎口的老繭把那塊嬌嫩的皮膚磨得通紅。

    可憐的蘇小羊嚇得快哭出來了，他噙著淚，嘴張了張，又闔上，潤?quán)洁降淖齑矫虻镁o緊的。

    “說話?！崩钊殖遣[著眼，大拇指慢慢向上摩挲，按住了小鞋匠的下唇。很柔軟。李戎城的眼睛里泄出愜意，手指卻變本加厲，搓揉著嘴唇的軟rou。

    “先生…嗚，先生…我給您擦鞋，是擦鞋的…”蘇小羊的眼淚終于被那只大拇指逼出來了，他慌張地流著眼淚，因為嘴唇被壓住的別扭姿勢，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眼前的李先生與白天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如果說白天的李戎城是翩翩佳公子，那夜晚的他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雖然帶著相同的笑意，但遲鈍如蘇小羊，也能看出他眼眸中的暴虐與玩味。

    這個小東西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他以為的好人李先生，根本就不是想象中那樣，李戎城和所有的老爺都是一個樣！

    蘇小羊只覺得腦袋發(fā)昏，他親眼見過不知道多少老爺們欺壓百姓的場景，見過那些可憐人又哭又喊著失去呼吸的樣子，像被碾死的小蟲子，沒有反抗之力。

    而他此刻，就是一只被完全把玩在手掌心的蟲子。無比的悔恨涌上心頭，蘇小羊憋著氣，沾滿淚水的臉漲得通紅，他的視線控制不了地亂飄，掃過天花板、床、地板…忽然，他渙散的眼眸定住了，幾乎連呼吸都靜止了——那是槍！是黑洞洞的槍口！

    李戎城的笑容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他的一只手還在把玩著下巴，另一只手卻在蘇小羊的凝視中，慢慢地，慢慢地摸向腰間那把槍。

    “咚！”蘇小羊重重地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板上，疼得發(fā)麻——然而這些痛苦現(xiàn)在遠遠不值一提，沒有什么比命重要——被苦難生活磨練出的神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他哆哆嗦嗦地?fù)涞嚼钊殖悄_下，伸出細(xì)細(xì)的小手，抓救命稻草般扯住李戎城的腿。

    小東西抬起頭討好地笑，抿著嘴，尖瘦的小臉上帶著隱隱的恐懼，眼淚還在不停地流，順著被掐紅的下巴，一滴滴落在衣襟上。他嚇壞了。

    “先生…先生…”蘇小羊的聲音又細(xì)又軟，他抱著李戎城的腿，那雙腳上穿著拖鞋，蘇小羊卻顧不上，急急地跪好，抖著手將李戎城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捏著袖子拼命擦拭那只拖鞋，像在可笑地表忠心。

    柔軟的拖鞋輕易地被壓出腳趾的形狀，蘇小羊緊緊把那只腳夾在腿間，他瘦弱的身體彎著，頭埋得很低，全神貫注地擦鞋，如果忽略掉抖個不停的手，簡直就是一個最虔誠的教徒。

    瞧瞧啊。李戎城輕笑一聲，放松身體，目光閃爍。他并不吝嗇于給予蘇小羊一些安全感——他收回腳，在小鞋匠驚恐的目光中開口——“用你的身體擦鞋，伺候好了，我有賞?！?/br>
    秋城的夜像以往每一夜一樣，糜爛而沉淪，燈紅酒綠與靡靡笙歌共存，像要把這座城池埋葬在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最后狂歡中。

    所有的聲響被隔絕在公館之外，此時此刻，起碼在這個房間，只有蘇小羊急促的喘息聲。

    他跪在地上，全身被剝得精光，露出細(xì)瘦的身體，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顯得干癟，卻又因為這種羸弱而透出無比的誘惑，尤其對于李戎城來說。

    男人的眼睛死死盯住小少年的身體，他貪婪的目光像是毒蛇，一遍遍舔舐著這具他精心挑選的完美軀體。他挑起眉，呼吸不知不覺間變得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