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兩世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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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獵當(dāng)日。 官家貴族的青年才俊們云集皇家獵場,縱馬持弓,盡展風(fēng)采。 比起滿場被追得慌不擇路的走獸,長公主白槿鳶更像這場圍獵真正的“彩頭”和“獵物”。只可惜年紀(jì)輕輕沙場浴血的女將眼里,貴族公子們自詡瀟灑的動作更顯笨拙多余、花里胡哨。 她只顧跟在白瑾煜身邊,教導(dǎo)他拉弓與狩獵的技巧。 姐弟二人縱馬馳騁獵場之上,身姿瀟灑、衣袂翩飛,完美承襲其父皇姿容,皆是氣宇軒昂、容姿清麗的模樣。不由引人遐想…… 若圣上當(dāng)年無病無痛,跨馬引弓的樣子又該是怎樣的天人之姿。 晉楠若遠(yuǎn)遠(yuǎn)跟在一雙兒女身后。 白瑾煜大概是全場玩得最開心的,作為年幼尊貴的太子殿下,沒有壓力也沒有包袱,在長姐的陪伴與教導(dǎo)下收獲頗豐,時不時回頭向晉楠若揚(yáng)弓,高興得一張臉紅撲撲。 【煜兒,慢一點(diǎn)?!?/br> 【知道啦,爹爹。】 晉楠若偶爾出聲提醒。 白瑾煜乖乖應(yīng)答了,過于興奮的情況下還是會追著獵物不經(jīng)意跑遠(yuǎn),好在白槿鳶跟著,問題不大。晉楠若遠(yuǎn)遠(yuǎn)望著,不由嘆息。 他虧欠兩個孩子太多。 因他的復(fù)仇與過錯,上一世的白槿鳶尚未出世活活憋死在肚子里;而白瑾煜雖僥幸活了下來,卻也沒過過什么好日子。雖貴為太子,卻備受欺凌奚落,從未如同齡人那般自由快活。 今日這般光景,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嗖—— 破空的箭聲打斷晉楠若的思緒,他驀然縮緊了瞳孔,這熟悉的破空之聲仿佛掀起寒江的風(fēng)雪,驚悚襲上脊梁,讓他想起不堪直面的往事—— “煜兒——” 白瑾煜全無防備,聞聲回頭,不知何處而來的箭矢已逼近他的咽喉—— 嚓! 飛旋而至的長劍半空撞上箭矢,驚險(xiǎn)擦過白瑾煜身前,削起了一縷烏發(fā)碎在空中 ,一劍一箭同時飛出去跌在樹下。 晉楠若臉色煞白騎在馬上,還保持著擲劍的姿勢,眼睛睜得很大,整個人驚魂未定。 “嗚哇……”馬受了驚,白瑾煜輕呼一聲跌了下來,定定望著不遠(yuǎn)處險(xiǎn)些戳穿他咽喉的暗箭,心有余悸縮了縮脖子,抬頭看向晉楠若時,眼里水澤蔓延微微閃光,“爹爹……” “煜兒!” 白槿鳶正在撿拾射中的野兔,這暗箭射向白瑾煜時已來不及反應(yīng),此時驀然拉弓引弦,擋在弟弟身前警戒四周。 躲在暗處發(fā)箭之人明顯經(jīng)驗(yàn)豐富,挑選了最合適的時機(jī),一擊不中便已收手,周遭再無動靜。 “晉大人!怎么下馬了?” “太子殿下摔了嗎?可有傷著?” 遠(yuǎn)處有縱馬的身影接連奔過,許多人圍了上來,一瞬間發(fā)生又一瞬間止息的危險(xiǎn)比眨眼更快,沒人察覺異常。 獵場之上,圍獵之時,誤傷并非不可能,原本指向獵物的箭矢,無聲無息對準(zhǔn)了王儲的后背。 晉楠若拾起那一支箭,仔細(xì)打量,箭上無毒,也無任何不尋常之處,和上一世的寒江冷箭一樣,可能出自任何人之手。他甚至沒有證據(jù),能證明眾人騎射的獵場之上,這支普普通通的箭曾對準(zhǔn)太子的喉嚨。 “爹爹……”白瑾煜被白槿鳶攙了起來,雖然嚇得臉都白了,小少年仍保持著鎮(zhèn)定,沒有失去天家貴胄的儀態(tài)。 只是走到他身邊輕輕捏住袖子時,蓄淚泛紅的眼睛,輕抿的嘴唇,囁喏而出的一句“爹爹”,藏著外人難辨的害怕和委屈。 晉楠若起身將他抱上自己的馬,翻身跨坐其后,雙臂將白瑾煜圈在懷中: “太子殿下乏了,今日到此為止。鳶兒,走?!?/br> 一場春獵驟然停止,眾人悄聲議論,不情不愿又不得不遵從。 返回途中,白瑾煜坐在晉楠若懷里,緊緊攥著他的衣裳,濕漉漉的睫毛下不斷有淚慌亂地落下,偏低著頭抿著唇,面目自然,沒發(fā)出一絲聲響。 晉楠若用指尖輕輕拭去他下顎上的水跡,雙臂緊了緊,將小少年溫?zé)岬纳碥|擁在懷里,一時覺得心跳悶燥,慶幸又后怕。 事發(fā)之時,鳶兒在取獵物,而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若非那冷箭破空的刺響太熟悉又太驚懼,多少年魂夢難安,一瞬間就使他反應(yīng)過來,不然定是來不及擲劍攔截的。 “別怕,爹爹在?!彼押⒆颖Ьo,努力穩(wěn)住聲線。 一擊未中,如此大庭廣眾,又增派了護(hù)衛(wèi),想必短時間不會再出手。 可他仍然不安。 非常不安。 皇族獵場,天家重地,竟有人眾目睽睽敢對太子下手。 一樣的冷箭,一樣的要害咽喉,所有的一切都與上一世一模一樣。 晉楠若知道,他擲出的那柄劍,已經(jīng)改寫了白瑾煜慘死的結(jié)局??蛇@絕不意味著結(jié)束。 賢王白臨奕已死,意圖刺殺太子的鴆酒、冷箭仍然按照時間線精準(zhǔn)出現(xiàn)。這足以說明…… 那躲藏在陰暗之處,一次次試圖刺殺太子、謀奪皇位的,也許不是賢王。 ——不是白臨奕。 晉楠若覺得呼吸有些粗重,腦子里一片混沌撕扯,卻在逐漸變得清晰。 他還有一個疑問。 上一世皇位空置,皇嗣只白瑾煜一個,殺死他的確能奪取皇位??蛇@一世不同,君王尚在世,膝下也不只白瑾煜一個,即便折損了太子,也只意味著更換儲君罷了。 若真有狼子野心,也該將矛頭對準(zhǔn)皇位之上的白汝梔。為何突然越過在位的君王,刺殺太子呢? 咚。 晉楠若一怔,只覺胸腔里心跳驟停,瞳孔縮緊,一時呼吸也停了。 對…… 若要一舉奪位,只殺太子可不夠。 矛頭該是…… ——白汝梔。 半個時辰前。 天子殿。 藥香氤氳的寢殿中,白衣墨發(fā)的美人君王倚坐窗欞邊,小腹間圓凸飽滿,正安胎小憩。 春色明艷,不及美人容顏。雪色的肌膚無暇潔凈,如瓷剔透,長長墨發(fā)流瀉而下,支在下顎的手腕纖細(xì)雪白,通透的晨色里宛若透明。 他的呼吸輕而易碎,長長的羽睫垂落,柔和溫煦的風(fēng)里發(fā)絲輕曳,如那三月雪白皎潔的梨華,瀟瀟簌簌鋪滿一整個繁華京城。 “陛下這一胎養(yǎng)的真好,定能足月安產(chǎn)?!?/br> 溫盈正為他把脈、按摩,不由感慨。年近40的君王,不論本人的氣色狀態(tài),還是腹中安養(yǎng)的皇嗣,都比年輕時候更好。 不虧他那個傻師弟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研習(xí)醫(yī)書,竟真創(chuàng)造了奇跡。 白汝梔長睫撩起,眼底照入明媚晨色,望著窗外如云如霧的桃樹,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出事了!】 殿外傳來驚慌失措的呼喊聲時,白汝梔從稀薄的睡意中驚醒。 “君王殿外,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溫盈神色微變,立時跨出殿去訓(xùn)斥制止,卻已來不及—— 【獵場那邊有人刺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事了!請您去看看吧,或來得及見最后一眼……】 白汝梔呼吸一緊,臉頰幾乎一瞬間看得見褪去血色,撐著身子扶著后腰就要起身…… 頓了頓,他神色微變似乎想到什么,又慢慢坐了回去。 良久,平穩(wěn)清冷的嗓音不帶情緒起伏地傳來: “朕知道了,退下吧?!?/br> 殿外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又道:“您不去看看?” “晉愛卿在場,自會妥善處理。”白汝梔淡淡的聲音傳來,“退下吧?!?/br> 直到人走了,溫盈奔到君王身前,執(zhí)起他的手細(xì)細(xì)把脈,打量這蒼白的面色,提醒道: “陛下務(wù)必冷靜,您如今的狀態(tài)不能受驚動氣,楠若在太子殿下身邊,走之前多番叮囑,您要信他?!?/br> 白汝梔點(diǎn)頭,方才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有了一絲裂隙,可見仍是擾亂了心神。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平復(fù)下心緒。 “朕自然信他……放心吧,朕無礙?!?/br> “但是,溫盈……”他握住溫盈的手腕,溫?zé)岬闹讣馔钢茽C,“兒女與父母連心,這種時候,光憑他一個人是撐不住的?!?/br> “朕無法前去伴他身側(cè),你是宮中最好的太醫(yī),也是朕信任之人,你替朕去看看。若當(dāng)真?zhèn)脟?yán)重,你要幫楠若竭盡全力保住太子……” 他遞來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 “這些年,楠若為朕尋了不少靈藥,你一并帶去。記住了,這是君命。” 溫盈正欲拒絕,一句“君命”已堵上他的嘴,滿口的憂慮只得咽了回去:“可陛下您……” “朕答應(yīng)了楠若,哪里都不會去,就在這殿中等你們歸來?!卑兹陾d神色認(rèn)真,“若煜兒無礙,你快去快回便是?!?/br> 溫盈領(lǐng)命離開,持著圣諭跨馬直奔皇家獵場。 僅剩下君王一人的空寂寢殿中,淺淡的中藥熏香絲縷蒸騰。窗外粉桃如霧,春色絢爛,是一個適合狩獵的晴好天氣。 白汝梔凝望著殿外桃花出神。 莫名的,他眼前浮現(xiàn)出昨夜二人纏綿的光景,那月色如織,桃華如火,與他的吻和情話焚作一處,余燼不盡。 【陛下?!?/br> 直到殿外再次傳來喚聲,輕柔溫潤的嗓音,透著憂慮與不安,猶疑著向他開口: “您……還好么?” 白汝梔從思緒中回神,臉頰竟被淚浸濕了,應(yīng)聲望向殿外方向,有些詫異地回道: “兄長……?” 是豫王白汝念。 自稱病閉門以來,他很少來打擾他。 想必煜兒遇刺的消息傳開,他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兄長前來,可是為煜兒的事?” “是呀……獵場有晉大人坐鎮(zhèn),想必不成問題。你身子弱,我有些擔(dān)心……我能進(jìn)來見見你么?” 溫柔又小心翼翼的話語,白汝梔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艱難地開口:“兄長……”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知道你身子不好,需要靜養(yǎng)……”白汝念默了一會兒,輕嘆口氣,“我只是太久沒見到你了……實(shí)在擔(dān)心。想著煜兒出了事,你定心里憋悶,便想來看看你,陪陪你?!?/br> “若陛下不便,臣兄先告退了?!?/br> “等等?!?/br> 白汝梔出聲喊住了他。 他的確對兄長心懷愧疚。父皇母妃早逝,兄長是這世上除愛人和兒女之外,他唯一信得過的親人。 他卻始終隱瞞著他,稱病閉殿數(shù)月不見,任由兄長躊躇不安、擔(dān)憂至此,唯盼一面罷了,怎忍心再拒之門外? 白汝梔慢慢低下頭,纖長漆黑如蛛絲的長發(fā)順著雪白的寢衣垂落,單薄衣料下他臨產(chǎn)的肚子隆得圓凸飽滿,孩兒在慢慢地入盆,距離生產(chǎn)還有一段時日。 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拿過面料柔軟的白娟,撩起衣裳小心緩慢地將鼓鼓的肚子裹緊了些,又披上一件薄絨的披風(fēng),拉緊掩在身前,慢慢站起身。 只是見一面而已。 他像很多年前那樣微笑著喚他: 【哥哥,你進(jìn)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