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出發(fā)去參五爻家還有半個多小時。

    姚小園履約寫作業(yè)。從他奮筆疾書的狀態(tài)來看，前兩天摸魚一個字都沒有動。

    明琴在看各司預(yù)算表、年初計劃，明天上班開會要討論。

    蘇語無所事事以至于把腦袋擱在桌邊看他發(fā)呆，看上去特別招人。

    “來，再復(fù)核一遍?！泵髑贁]一把腦袋，把手邊充滿數(shù)字的預(yù)算表遞給他，事實是秘書司執(zhí)行者核過兩遍才會提交給他。

    “好咧。”蘇語坐直，跟隨他的進度，快速翻看、計算數(shù)據(jù)。

    新的一年，合歡宗事情真不少。

    秘書司等要抽調(diào)人，專門成立人事司，負責人事管理。大概是過去半年，他請秘書司幫忙招聘次數(shù)太多？他們成了熟練工？

    去年是十九洲商交會，今年有十九洲足球決賽，書展，私交車展，靈器展……乖乖，感覺秘書司、理財司將從年頭忙到年尾。

    理財司將慈善部分一一單列。蘇語在其中找到了給聯(lián)合會的金額，足夠她們運轉(zhuǎn)一整年和再開兩個分會。個人部分，幾個名字眼熟，聯(lián)合會那幾位每月有殘疾補助而不肯服用再生丹的，將扶持她們養(yǎng)傷和找到工作為止。精神和家暴受害者們七成為凡人女性，二成為女修，合歡宗做這些，吃力不討好且不揚名，純粹是……慈善？

    各司執(zhí)行者的重要補充來源，購買暗衛(wèi)十年生的預(yù)算，明琴紅筆打了個叉號。

    蘇語：“世家今年不會賣給你們了？”

    明琴：“畢竟我們殺了一位家主?！?/br>
    今年不買，大概率從此以后都買不到，上官家主管不到他們賣人不賣給誰。也不知道那些暗衛(wèi)十年生們會落到誰手里，過得好不好。

    蘇語：“那上官家、向家、白家會賣給我們么？”

    明琴：“上官家無暗衛(wèi)，上官容自己是女暗衛(wèi)出身。向家，向輕煙能做這個主，這種出頭錐子你要他做？白家，只要不是獨一份，他們倒是無所謂?！?/br>
    暗衛(wèi)到家主，上官容魄力真不小，革除了流傳萬年的暗衛(wèi)制度，蘇語記下，想到一茬兒：“東蕪洲本洲是龐家勢力。先上門找龐家？回頭參家也可以試試?！狈凑雷o陣法的賬也得找他們算。

    你還真是趁他病要他命，緊著一只綿羊擼羊毛，很有我的風范。明琴滿意地擼他，蘇語自動把臉頰送到他掌心。

    保險起見，明琴建議：“等我大乘期或你元嬰，再上門吧？”

    “行?！眱蓚€不要臉的師徒商定此事，蘇語才反應(yīng)過來，“前輩，你已經(jīng)感覺修為要升級了？”

    作為資質(zhì)3級的廢柴，搞到今天這樣，固然前期積累，也離不開幾乎每天雙修偶爾神交的功勞。明琴事業(yè)愛情兩開花，不可謂不得意，他淡淡道：“大概就今年?！?/br>
    蘇語還能看不出他狐貍尾巴翹么，一大只硬是擠到他懷里：“前輩，我好高興?！?/br>
    如果明琴到了大乘期，他擔心的好些東西迎刃而解。修真世界，就是這么現(xiàn)實。

    明琴接住蘇語，托著他屁股摟摟緊，昏君一般丟開文件，在他耳邊壞笑，這般那般要賀禮。

    八字還沒有一撇，他今晚竟然就要這么多預(yù)付。

    蘇語坐他大腿，摟他脖子，心情好，大大方方答應(yīng)。

    兩人耳鬢廝磨一番，自然磨到了奮發(fā)一會兒過來喝茶吃點心的姚小園。過年期間，就格外沒有奮斗的毅力嘛。

    三人親親又貼貼，磨到了出發(fā)時間。

    拖延癥姚小園自覺把作業(yè)完成時間又順延了。

    望山海兩千多萬人口，沒有多余土地考慮土葬，合歡宗帶頭一律火葬，且嚴禁室內(nèi)火法火化。

    參五爻家，上午十點十八，阿鬼已入棺木，祭花收集好花瓣路上撒，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眾人即將出發(fā)去火葬場。

    門口卻集結(jié)了一堆記者，有本地傳統(tǒng)紙媒的，也有美人醉新媒體的，更有唯恐天下不亂的聞玉玨。三人對看一眼，十有八九還是沖著他們來的。

    明琴示意參五爻、參希晴、參露薇、向小蘭、參水瑤、知夏等帶棺木從后門走。

    他拉著蘇語、姚小園從正門口正面杠，起碼被六個留影石和十個美人醉懟著臉。

    “明宗主，請問參弘文家主是死于你和雷主的陣法么？”

    “沒錯?！泵髑倭⒍ǎL法護著兩崽，死板著臉。

    “魔族大敵當前，殺死一個大乘期，是否削弱了我方實力？”

    “美人醉上大家怎么說？”姚小園直接反問。望山海昨天支持參家主死一死的還有九成，總不見得今天就五成了。

    “雷主，參家主所犯之事自有法律評判，你們是否防衛(wèi)過當？預(yù)謀在先？”敢這么當面振振有詞的，自然是聞玉玨的記者。好像參弘文上法庭，就一定能公正宣判似的。

    “尸體和證據(jù)已提交法務(wù)科。不日開庭，你可以旁聽?！碧K語想張口，明琴代答，強硬地從眾記者中風法開路，把兩崽拖走。

    坐在私交車上，姚小園驚魂未定，掏出美人醉檢查：“哎呀，這么近，把我臉都拍大了?！?/br>
    “評論怎么說？”蘇語問。

    “我們跋扈，巴拉巴拉。干得好，巴拉巴拉。還有贊美琴叔今天一身白衣好看的?！?/br>
    明琴邊傳訊參五爻邊說：“我們不能把記者一路帶到火葬場去，只能失約了?！?/br>
    蘇語看車后：“還有記者跟著我們么？”

    “望山海限速，甩不掉這幫食腐的烏鴉?！泵髑賑ao縱私交車加速。

    蘇語好奇：“他們竟然不怕你發(fā)飆？或者合歡宗封殺？”

    “美人醉直播。如果琴叔真的做點啥，風向就會完全改變。執(zhí)筆的有時比拿刀的難纏?！毙侣勛杂陕?，姚小園很有把握道。

    “聽上去嫌犯倒是我們。”

    “可不是?！?/br>
    “坐好，安全帶全部系好了么？”明琴再三提醒，然后開始展示他精湛的駕車技術(shù)。

    他在大路上限定范圍內(nèi)極限加速，小巷里順勢七拐八拐，差點闖了兩個紅燈后，車屁股后追著的記者車由七八輛減到現(xiàn)在只剩一輛。

    對方也是個高手，緊追不放。

    “額，追到了，他又能怎么樣？”蘇語扶好扶手，不解。他覺得明琴部分是因為難得有機會飆車。

    “也是?！泵髑亠j車過完癮，慢慢停下，“交給你了。”

    蘇語下車，走到對方車旁，敲車窗。

    似乎這時候才記起明宗主、雷主兩人合作剛殺了一位大乘期，對方開窗探頭，不安道：“雷主，真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混口飯吃?！?/br>
    “開車技術(shù)不錯?！睍r刻謹記缺人的蘇語靈機一動，“有興趣換個工作么？”

    經(jīng)過一番友好的金錢福利洽談，蘇語回到車上：“明天他到修研所報到?！?/br>
    姚小園搖旗：“語哥威武?！?/br>
    明琴看下時間，十一點五十，阿鬼已火化，他說：“那邊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們?nèi)ツ睦?？?/br>
    “前輩，你看過‘兩生花’么？”就是那個寧遠舟和明琴的真人同人漫畫。

    還好車還未啟動，否則要出交通事故，明琴剃他一眼：“看過開頭?！?/br>
    “作者真名孫繪靜，也就是你見過的孫思嫄的mama。她一直想賠個罪。我問問她今天是否可以？”蘇語好言相勸，主要是答應(yīng)了人家母女，保證明琴這頭不砍人。

    “你不介意。我自然可以去?！泵髑僖豢诖饝?yīng)。

    姚小園舉手：“可以邀請寧道祖一起去么？難得他還在望山海?！?/br>
    兩人看向他，你這個心黑膽大的娃。

    “額，我問孫家，前輩你問寧道祖?！碧K語慫慫地提議。

    明琴問完寧遠舟，轉(zhuǎn)身在后排兩人頭上，每人敲了一下：“他答應(yīng)了?！?/br>
    “還是琴叔的面子大?！?/br>
    “前輩邀請，他刀山火海也會去的。”

    “兩個小醋壇，把孫家的地址給我?！?/br>
    他們在一家環(huán)境優(yōu)美的餐廳吃完中飯，私交車緊趕慢趕，結(jié)果還是寧遠舟先到，施施然在門口等著，純色藍杉，風度翩翩，氣韻內(nèi)斂，看上去就是個俊美過人的凡人教書先生。他一眼瞧見白色道服的明琴，酒窩在臉頰，笑紋漾開：“你們來了?！?/br>
    蘇語帶著姚小園，和他握手，力道不輕不重，心中默默吐槽，你今天打扮得可真年輕。

    明琴毫不避諱，和他抱了抱。蘇語和姚小園交換一個眼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孫家窗明幾凈，纖塵不染。孫思嫄從接到消息起，焦慮得清潔符文了三遍。倒是她往常潔癖焦慮的媽孫繪靜，沉著冷靜，與往常沒什么不同。

    用她的話講就是，我畫的又不叫寧遠舟、明琴，長得也不完全像，怕什么。

    話是這么說，很少有人能在寧遠舟專注的目光下，不自省已身，虧心的感覺更虧心的。

    借倒茶技巧性避開，轉(zhuǎn)眼被明琴盯上，他笑了一笑。

    孫繪靜兀自用藝術(shù)的眼光看，美人一笑，傾國傾城，心中卻默念，藝術(shù)自由，不怕不怕，大魔王不吃人。她強行半摟著女兒坐下。

    孫思嫄覺得自己宛若一個安慰劑或大抱枕，但她是她媽，能怎么辦，老實被半摟著。

    客廳中，坐定，倒茶，寒暄兩句后，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拉鋸到了壓抑。

    姚小園，總是勇敢的姚小園，打破寧靜：“我們今天和一群記者飆車，可刺激了?！彼L聲繪色描述了上午場景。

    寧遠舟轉(zhuǎn)念一想，自然明白膽大的媒體后面難免有人，他問：“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么？”

    明琴搖頭。

    他頭疼，怎么跟畫他真人同人漫的女人當面提這事兒。他握了握蘇語的手。

    蘇語接收到求救信號，咳了兩聲，輕聲道：“孫姐，我們主要是來講明白‘兩生花’這件事兒?！彼麄鞒凶砸蠋煟袑O思嫄孫姐，叫孫姐她媽自然還是孫姐。

    孫繪靜大小場面還是見識過的，她放下手中茶：“雷主，你劃個道兒。可以的，我自然聽從?！?/br>
    蘇語其實還挺想看“兩生花”，可惜一直不好意思去買，再說，萬一被明琴發(fā)現(xiàn)了，太尷尬。他當然不放過另外一個當事人：“寧道祖，你怎么看？”

    寧遠舟頂著一屋子的目光，常年視線焦點，這種小意思，他鎮(zhèn)定自若道：“你其實畫得并不是我們兩人。而是借此談?wù)勀阏嬲胝劦??！?/br>
    好嘛，蘇語可以肯定，寧遠舟看過了目前連載的七本。他可真是大心臟。里面性愛場面聽說也不少啊。

    “只要不用我們兩人名字。你隨意?！泵髑僮杂X接過這口鍋，頓了頓，“最好別用太知名的事件?！?/br>
    他想想不放心，又加上一句：“別畫這兩個孩子。”

    孫繪靜想不到能被兩位大佬上門討債輕輕放過，長出一口氣，立馬保證：“一定一定?！?/br>
    ……

    最后，他們四人差不多是被孫家母女歡天喜地送出門，一人強塞了一本“空白”，不收就燒掉那種。此性愛寶典已經(jīng)被炒到58顆金靈石一本，也就是580萬元。

    姚小園抱著這貴死人還搶不到的本子：“收了肖像使用費，就不能反悔了呀?！?/br>
    寧遠舟覺得小姚同學(xué)還是在內(nèi)涵他，逗他：“這本也是十八禁。”

    未滿18歲的姚小園被明琴沒收了本子，氣哼哼道：“寧道祖，你怎么老欺負我。”

    “大概你可愛?！睂庍h舟一旦真心笑起來，酒窩就現(xiàn)形。他示意借一下人，把明琴拉遠一點散步說話。

    兩小只，只能反方向散步。

    姚小園胳膊碰碰蘇語：“語哥，他們嘀咕啥呢？”有啥我們不能聽的。

    你覺得我能破解寧遠舟的消音符文么？

    蘇語大概猜猜：“大概是今天來的那堆人背后？參家主死之后的形勢？”

    姚小園伸個懶腰：“讓他們18歲以上的cao心去吧。語哥，我們?nèi)コ渣c好吃的。小崔介紹過，這附近有兩家小店很不錯?！?/br>
    崔必致對你還真是無微不至。蘇語心中嘀咕，面上不顯。被他拉著去覓食了?？斐酝炅藘珊姓卖~燒，才迎來明琴和寧遠舟兩人。

    有鑒于章魚燒確實不錯。四人，算是興致勃勃去尋覓崔必致推薦的第二家。

    和情敵寧遠舟，在情敵崔必致推薦的小店，一起喝下午茶和品嘗小食，這話本打開畫風不對啊。

    蘇語忍不住跟向輕煙吐槽。輕煙要求他發(fā)送一下兩家店址，他和二十一改日覓食。

    什么見色忘友的損友啊，這是。

    不管怎么說，奇異又悠哉的下午一晃而過。

    晚上預(yù)付賀禮后，明天就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