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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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身上的傷口又密密麻麻痛了起來,最終匯聚在胸腔,勉強維持著清醒。 也不知道當(dāng)初給他的那點靈力夠不夠,早知道就多留點了…… 不,早知如此,他根本不會回來。 寂靜的牢房里只有不規(guī)律的嘀嗒聲一聲聲想起。 哪來的水滴? 他掙扎著從混沌中清醒,睜眼只看到了眼前水面上的一灘紅,血水隨著聲音逐漸擴散開。 不看還好,一看身上更疼了……他閉著眼,默聲數(shù)著血滴聲,嘀嗒,嘀嗒…… 他也并不是在計時,純粹是為自己找一個轉(zhuǎn)移注意力的事情,免得輕易陷入昏迷,不知什么時候就再也醒不過來。 一束光穿透眼皮,原黎知道,又有人來了。他微瞇起眼,緩緩適應(yīng)光線,看到從光中走出個男子高大的身影。 周遭墻壁上掛著的銅燭臺也躥起碧綠妖火,照亮陰暗潮濕的水牢,濕答答的墻壁掛滿水痕。 男子走進來,先打開閘門放水,已經(jīng)烏臭的水流順著地道流出,男子走下去扯了扯鐵鏈,檢查是否松動,再給鐵鏈加上一層禁制,最后檢查妖犯生命體征。 手指觸上冰涼的肌膚,男子抬起他的下頜端詳,似乎還在昏睡,但是體內(nèi)妖丹還有跡象。 他正欲松手,突然感覺手心一癢,一截柔軟的小舌舔上指縫,他觸電般收回。 抬眸對上少年瑩瑩淚目。 原黎氣息微弱,淺唇翕張:“青梧,幫幫我……” !原來他早就認(rèn)出來了。 霧林樹洞,冰床玉肌,一夜春夢了無痕。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然而一看到被拖進水牢的少年,模糊記憶不受控制涌入,斷斷續(xù)續(xù),一些昂起的頸、盈盈可握的腰、細滑的觸感……最后那張精巧的睡顏和眼前染血的臉重合。 “青梧,帶下去好好看管?!?/br> 青梧收回視線,低頭:“是?!?/br> 青梧第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沒想到他也是。 王宮上下都忙著妖王婚宴的籌備,青梧淡定招呼過一道道守衛(wèi),步履如常離開王宮。 待到離了涂山勢力范圍,這才迫不及待拿出云魄珠,放出原黎。 陽光傾瀉而下,原黎不由皺起眉,下意識抬手蓋住眼睛。目光所及,手臂上的肌膚白的沒有血色,薄薄一層包著瘦骨。 青梧又給他喂了兩顆靈丹,按著眉心輸送靈力續(xù)命,過了會,眼看原黎氣色好些,才問:“帶你去霧林?” 靈力順著筋脈流遍全身,滋養(yǎng)著虛弱的身軀,原黎拽緊他的袖口,一邊調(diào)整氣息,一邊對他搖搖頭。 “霧林往西三百里,有片湖。” “那你這傷怎么辦?” “不用cao心?!?/br> 青梧不再堅持,半抱著人正要施法,忽然眼角一閃,他拾起地上的玉牌,只見玉牌墜著粉色流蘇,正面書“合歡”二字,背面繪一把花扇,角落里刻了枚小字:黎。 “你的玉牌掉了?!?/br> 原黎垂著眼面無表情接過玉牌,捏著一角瞇眼看了許久,突然發(fā)狠擲地遠遠的,玉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后撞上遠處石巖,擊石音清脆,玉牌應(yīng)聲而斷。 玉牌碎,弟子殂。 連帶著心里那點愚昧的歸屬感連根拔起。 整個合歡宗知道他回來的不超過四個人,而其中又是誰泄露他蹤跡給妖王,他也懶得去細思分辨。 歸根到底錯在他,他早該知道的,在合歡宗修煉的人個頂個的口蜜腹劍,這么多妖湊不出一顆真心,他怎么會錯把那些溫情蜜意當(dāng)成是倦鳥可歸的巢。 他生來就無父無母沒有家,不一樣活得好好的。從此山高路遠,他和合歡宗再無牽連,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散場。 只是他和合歡宗可以好聚好散,狐族那邊,未必肯放過他。 青梧看著他決絕又狠厲的動作,倒也沒怎么意外,只是他一直有些不解:“你為什么要淌這趟渾水?” “什么?” “沐堯沒跟你說過嗎?”他疑惑,“我以為他至少會提點你幾句?!?/br> 原黎腦瓜子嗡嗡地,男人的聲音刺進識海,低沉懶散,完全不知道擊起多少重浪。 “他自小是緋月的近侍,如今是妖王在合歡宗的臥底。”他說。 “他們本來想趁此拿捏柒彤,不過柒彤這人你也知道,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把柄,直接把你們賣了?!?/br> 青梧還說了什么,原黎只是默然。 他一無所知。 也不想了解這些人的愛恨情仇亦或是勾心斗角。 可還是成了權(quán)力漩渦中的炮灰。 只一眨眼,青梧就帶著原黎來到了煙澤湖。他不知道具體位置,降落的地方在湖西平原。 剛一落地,原黎就退步躬身,“感謝搭救之恩,原黎他日必回回報,再會?!?/br> “那你的傷……若是不敢去霧林,我在這里替你療傷吧?!鼻辔嗖皇菦]有聽出作別之意,但到底多了些惻隱之心。 原黎客氣且冷淡:“不用再麻煩了?!?/br> 青梧環(huán)顧四周,除了些精怪小妖,確實沒有威脅,不過也代表不會有人能醫(yī)治他,若是自行療傷不知要多久,他不明白原黎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除了一種可能—— 他不信任他,僅此而已。 目送他離開,原黎才開始打量這里。 他也已經(jīng)許久沒有來過,這里草木換了一茬又一茬,此地精怪更是一個都不認(rèn)識了。所以他一個人強撐著尋找些熟識的位標(biāo)記,終于在林蔭中找到一株樹。 一株枯死的半截櫪樹。 原黎三百年前就覺得狡兔三窟是很有道理的詞,所以在此樹下布了個逃跑法陣。怎么也不會想到,他真有這么狼狽的一天。 他只知道法陣的目的地是凡間,然具體在哪他便不能確定。不過既然到了凡間,隨便找個山林養(yǎng)傷,就不用提防太多,尋到燕云更是易如反掌。 臨走前,他瞥到破爛不堪的衣服,心想著先洗漱下,換身干凈衣裳再走也不遲。 煙澤湖碧波蕩漾,清澈如鏡。 正因如此,原黎只看了一眼,就如雷轟頂,失了回凡間的勇氣。 湖水一遍遍沖洗臉頰,碧水帶走溶化的斑斑血跡,起伏蕩漾的波紋揉碎了容顏,又逐漸撫平一切,恢復(fù)平靜的湖面依舊倒映著那張熟悉的臉,一張原黎一向自恃貌美的臉——如果沒有那道橫亙半臉的黑色疤痕。 等原黎用盡渾身解數(shù),用靈力修復(fù)涂花蜜抹美容養(yǎng)顏膏,儲物袋里的藥膏被他全試過一遍,皆徒勞無功,他才終于明白那句“小懲大誡”是何意,那匕首又何故淬了液體。 這道疤永不會好,就像惡毒的詛咒一樣伴隨他往后余生,時時刻刻提醒他都做了什么,曉示所有人這是從妖族水牢出來的罪人。 沾濕的發(fā)梢貼著臉頰,水滴劃過那張面如白紙的臉,隱進領(lǐng)口,原黎脫力癱坐在岸邊,哪怕是在水牢,他也沒有這么狼狽過。 而他也第一次生出前路渺茫心如死灰的絕望感。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