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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金山進入凜冬,痛痛快快地下了一夜雪。 繁華大都市被迫埋進縞素般的厚雪中,沉悶得像在服喪。 雪弗蘭行駛了十五公里后停下,Marlene將鑰匙交給泊車員,疾步穿過呼嘯寒風。 她按下別墅號為6804的門鈴,很快聽到里面?zhèn)鱽肀恐赝侠哪_步聲。 房門從內被打開,她如愿見到外孫郁如來。 那是一張極細致精美的臉,小時便同花兒一般,快三十歲了仍自顧自盛開著,仿佛永不會枯萎。 “祖母,”他問好,讓出一定空間,“請進來坐?!?/br> Marlene的臉色在發(fā)現(xiàn)外孫挺著個大肚子時變得鐵青,她生硬道:“我該通知你父親。” “再好不過,”郁如來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他肯定氣瘋?!?/br> 恒久的靜默,Marlene最終妥協(xié)進了門,她緊鎖著眉頭,壓低聲音質問他:“那個人是誰?” “一個小孩,”郁如來平靜地回答,聲音很輕很輕,“未成年?!?/br> Marlene生、長、育皆在美國,女兒死后便信奉基督,一心向耶穌,自認再無人事可撼動她心境,此刻卻怒瞪著她唯一的親人。 “瘋子,”Marlene嘴唇微顫,滿眼的不敢置信,“你怎么敢?” 郁如來緘口不言,是任她說教的消極姿態(tài)。在Marlene眼中,郁如來與他母親多年前的倔強身影逐漸重合。 她的女兒潔西,曾像一只美麗自由的小蝴蝶,在中美兩國間翩翩飛舞。 可到最后,喪偶的蝴蝶失掉了求生的欲望。 正當這時,郁申瀾找上門來。他向Marlene起誓,此生定將郁如來視如己出。 Marlene答應了,她別無他法。 郁如來是一個出生就帶著傷口的小孩,那個傷口讓他體質孱弱,嬌貴難養(yǎng)。 她當時太過懼怕郁如來無法長大。 郁如來十八歲赴美留學,她在機場迎接,第一眼便知曉郁申瀾對得住他的誓言。 那是個怎樣的小少爺啊?衣著光鮮,氣質雍容,光潔漂亮的臉龐上還帶著一絲稚氣未脫的天真,時不時好奇地環(huán)視四周,在捕捉到她的那一瞬間,一雙眸子明亮地看住她,歡欣又羞澀地叫她:“祖母!” 時至今日,Marlene仍想不通那樣的孩子怎么會變成眼前這個清瘦憂郁的男人。 Marlene暗嘆一聲,無力道:“我現(xiàn)在能幫你什么?” 郁如來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面前,扶著腰慢慢坐下,“祖母,”他開口,一張臉白得無血色,“很抱歉一見面就讓您煩心?!?/br> 郁如來虛弱地笑了笑,“我臨近產期,隨時可能會生。如有意外,至少該由我提前告知您。” Marlene一怔,“你更該明白,”她余怒未消,“你的身體根本不適合孕育生命?!?/br> 上帝會知道她接到郁如來電話時有多震驚,外孫簡短陳述著他懷孕的事實,句句不提來龍去脈,字字似在托付后事。 她要求見郁如來一面,不容任何拒絕。 “總之,”郁如來語氣淡然,“木已成舟。” 這一句無異火上澆油。 Marlene 回憶翻涌,高聲喝道:“郁如來!” 她眼眶中泛上細光,“你竟荒唐到拿命當兒戲!你怎么對得起你父親……” 郁如來自幼歸于郁申瀾名下?lián)狃B(yǎng),稱其父親,但實際上卻是郁申瀾一母同胞親弟弟郁征瀾的遺腹子。 Marlene始終是個優(yōu)雅的老太太,哭時也含蓄安靜,一雙眼溢閃著水光,競相化作一顆顆透明珠子,不斷往下跌落,沖出了兩道水凄凄的淚痕。 Marlene禁不住哽咽,泣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何苦要這么自暴自棄!” 郁如來二十歲同郁申瀾反目,她問不清緣由,便試圖在中間斡旋,企圖讓兩人重歸于好,卻因此被連帶疏遠。 八年如罅隙而已,節(jié)日里收到的短信問候,銀行卡突增的余額數(shù)目,這便是郁如來對她這個祖母的關心惦念。 郁如來似有觸動,他未嘗不痛苦,“我……”話頓時停住。 他低頭去看身下,絲綢面料的睡褲仍平整光滑,但郁如來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熱液已沁濕了他的股間。 “祖母,”郁如來忍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痛感說,“請幫我撥方醫(yī)生的電話,我羊水破了。” Marlene捏著手帕擦淚的手一頓,她神色慌張地抬起頭—— - 進入待產室,方醫(yī)生一邊戴白手套一邊和他聊天,“感覺怎么樣?” “還行,”郁如來疼得頰邊滲出細汗,勉強笑著,“我很期待見到我的小孩?!?/br> 鋒利的手術刀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為冰冷可怖,郁如來盯著即將劃開他身體的尖刃,輕聲問:“我會死嗎?” 方醫(yī)生帶著口罩的臉湊近他,聲音里帶著朋友的關懷,“當然不會,你還欠我們一家一頓飯呢。” “是,我說過要請你們……”麻醉藥開始發(fā)揮作用,郁如來意識模糊,昏昏欲睡。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個英俊的青年出現(xiàn)了,站在那里,冷眼旁觀地看著他被剖開、掏空、縫合。 “不許那樣看我,”郁如來在心里說,“我這些苦有一半是為你受的?!?/br> “怪誰,”那人在他夢中也不受他控制,輕蔑地笑他,“你自找的?!?/br> 郁如來被自己臆想中的愛人殺了一遍,鈍痛充斥他全身上下,堪比凌遲。 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們整夜整夜地zuoai,命也不夠用似的在床上顛倒翻滾。 他使郁如來圓滿。 一種痛苦的圓滿。 郁如來感覺到有一滴溫暖的淚流進他鬢角,很快變得冰涼。 - 經過十四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在天光泛亮之際,飛機終于得以順利作減速降落。 郁如來出了機場,找到正翹首以盼等待他的莫圓星。 “如來!”莫圓星笑著朝他奔來,“歡迎回家!” 莫圓星聲線細柔,仍是少年人的嗓音。 郁如來回抱他,笑道:“好久不見?!?/br> “哎呀,”莫圓星松開他,故意嘆聲氣,“轉眼你都當爸了,怎么沒帶小孩回來?” 郁如來輕搖頭,“他還太小,我不放心。” 他給小孩取名為郁明天,明天是個非常健康的寶寶。 關于明天的事,郁如來說得含糊,莫圓星自然不會追問。 莫圓星領著人往外走,問他:“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還不確定,”郁如來說,“打算先去片場看看邵杰野?!?/br> 莫圓星腳步一頓,“我說呢,”他笑盈盈的,“是他死纏爛打求你回來的吧?” 邵杰野正在拍的電影,原著作者是郁如來。 郁如來的影視運出奇的好,久而久之,名聲在業(yè)內竟也打響了,如今到了他寫一本就有人拍一本的程度。 郁如來這兩年深居簡出,一經發(fā)布,版權很快就被買斷。 說起來,邵杰野與郁如來也頗有淵源,大學時是校友,后來一直是不錯的朋友。 邵杰野回國后從事導演這一行,處女作就拍出了一部好電影,票房高不說,還橫掃當年所有獎項,可謂一炮成名,春風得意自不用說。 可惜后面拍的幾部電影皆反響平平,挫掉了邵杰野不少銳氣,這次的電影他顯然極為重視,不然也不會頻繁聯(lián)系起郁如來。 “沒,”郁如來否認,“不過他挺焦慮的?!?/br> 莫圓星發(fā)動車子,笑了笑說:“再焦慮也不耽誤他睡女人。” “你別太信他就是了,”莫圓星繼續(xù),“他天天跟些演員打交道,演技好著呢?!?/br> 郁如來只是笑,他向莫圓星發(fā)出邀約,“你陪我一起去吧,這么多年沒見,我們好好聚一聚?!?/br> “你這樣說,”莫圓星調皮地看郁如來一眼,“我卻之不恭。” 兩人會心而笑。 - 第二日中午,郁如來和莫圓星到達拍攝地。 邵杰野出來迎接,穿著身皺巴巴的花襯衫沙灘褲,胡子拉碴的,眼白泛紅眼下帶青,笑容倒一如往昔,招搖又放肆。 儼然一副不掩頹廢的俊朗模樣。 “來,”邵杰野攤開雙臂,勾起嘴角邪笑,“給哥抱抱,真是想你?!?/br> 莫圓星先替郁如來給出反應,“離遠點,”他皺眉扇扇風,遮住鼻子佯裝嫌棄,“一看就是熬了個大夜,一身的汗臭味。” 莫圓星拉起郁如來往邊上繞,不料被邵杰野一把拽過去,“就你干凈,”邵杰野哼笑道,“嫌臟你別來啊。” “滾開,”莫圓星邊掙扎邊嚷嚷,“你臭死了!” 郁如來看著這熟悉的打鬧場景,心忽然酸了一下。 他們相識時不過二十當啷歲,如今橫越那段冗長年月再次重聚,已足夠使他感慨傷懷。 邵杰野輕松鉗住莫圓星,抬手招呼郁如來,“走了,先去吃飯。” 進了包廂,里面還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俊女美。 邵杰野點了點下巴示意,“程阿吉、趙倪?!?/br> 被點名的年輕男女已急忙起身,姿態(tài)放得很低,“邵導好,老師們好?!?/br> 郁如來與程阿吉對視,兩人皆怔愣。 落座后,邊吃邊聊。 邵杰野講拍這部電影發(fā)生的趣事,程阿吉、趙倪談自己對所飾人物的看法,郁如來聽得認真,適時說一兩句。 “我說,小程,”莫圓星突然插嘴,又指郁如來,分享他百無聊賴的觀察所得,“你倆右眼下邊都有淚痣哎?!?/br> 程阿吉一呆,目光順水推舟地停在郁如來臉上,一寸一寸地細細觀摩。 郁如來反應不及,卻見程阿吉食指虛點自己眼下的淚痣,笑容近乎狎昵,“我與有榮焉?!?/br> “巧了不是,”莫圓星嬉笑著舉起龍舌蘭,“為這——干一杯!” 一時間,包廂內只余酒水吞咽聲。 郁如來久不飲酒,喝了一口喉嚨便如火燒,他低咳兩下,旁邊悄悄推過一杯涼白開。 “郁老師,”趙倪嗓音溫柔,笑容青澀,“您喝水。” 郁如來道了謝,不經意間又對上程阿吉投來的視線。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程阿吉的眼眸彎成月牙,天真有邪。 郁如來面色如常,移開了眼。 - 散場時,大家頭腦都清醒。 照例寒暄幾句后,趙倪被經紀人領走,程阿吉由著助理給他整理衣著。 莫圓星仰頭打完哈欠,瞧見程阿吉又走回來,停在郁如來面前。 “郁老師,”程阿吉微低下頭,直視郁如來,“我們加個微信行嗎?” 郁如來的眼睛毫不回避,開口卻是回絕,“不了?!?/br> “好,”程阿吉笑,臉上無一絲困窘尷尬,他落落大方地告辭,“那我先走了,下次見?!?/br> 郁如來沒接話。 等人沒影了,莫圓星湊過來八卦,“你倆認識?” 郁如來不語,過了會兒說:“以前見過?!?/br> “有故事啊,”邵杰野直接問,“以前處過一段?” 郁如來冷下臉,“沒有?!?/br> 邵杰野若有所思,忽然說:“會演戲的演員不多,他算有天分的。” “那很好,”郁如來斂去了個人情緒,“你們是互相成就?!?/br> “下午還要拍攝?”莫圓星驀地出聲問。 邵杰野仿佛注意到這兒還有一個人,“嗯,”他有些心不在焉,“還早,我先陪你們逛一逛?!?/br> “行,”莫圓星攬住郁如來的肩,“走吧?!?/br> “你們去吧,”郁如來歉意地笑,“我有點累。” 莫圓星向邵杰野翻了個冷白眼,“得,那我也不逛了,”他說,“困死,正好補個回籠覺?!?/br> 郁如來先進了安排好的房間休息。邵杰野和莫圓星的房間在樓上,兩人一起往上走。 “我說,”莫圓星不滿道,“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來不喜歡他,你還當著面夸,你是不是有???” “他不喜歡我就不能夸?”邵杰野笑著反問,“那我不喜歡你他還帶你來呢,我找誰說理去?” 莫圓星停下腳步,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惡狠狠地說:“你去死吧?!?/br> “我就不喜歡你這點,”邵杰野笑得從容,“總愛刀子嘴。我真沒了,你恐怕得傷心死?!?/br> “我就這么賤?”莫圓星恨瞪著他,“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好吧,”邵杰野聳聳肩,“別這么看著我, 本來都好好的,誰叫你要喜歡我呢?” “我不喜歡你!”莫圓星大聲反駁,他語氣堅定,“我早對你沒感覺了?!?/br> “?。磕悴辉缯f,”邵杰野像剛醒悟似的,哥倆好地摟住莫圓星,拍了拍他的胳膊,“那我們以后還是好兄弟嘛。” 莫圓星聽了這話一動不動,忽地用力掙脫邵杰野的臂膀,像是極力掙脫某種巨大的疼痛。 他刷卡進入房間,頭也不回地躲開身后一切。 - “讓開?!?/br> 身后傳來男聲,邵杰野回頭一看,身型高大的青年與他隔了四五步遠,微微俯視著他。 “你擋路了?!鼻嗄昝鏌o表情地說。 邵杰野換掉了剛才那副流里流氣的面孔,點燃咬在嘴里的香煙,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皺起眉頭道:“這么橫?” 酒店的走廊寬得三人并排走都綽綽有余,面前這人顯然是在故意找茬。 “走路非得走正中間,”邵杰野心情不善,“酒店你家開的?” 青年偏了下頭,神情倨傲,冷淡道:“我家開的?!?/br> 邵杰野挑起眉審視眼前人,“我當誰呢,”他扯了個假笑,“敢情是嚴老半路撿回來的寶貝孫子,那我可得罪不起,得讓讓啊。” 說歸說,邵杰野仍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倒像挑釁。 “邵導!”這時對面跑來個人,急急忙忙的,是劇組的場記助理,“楊止受傷了,叫救護車給送醫(yī)院去了!” “cao,”邵杰野從嘴邊拿下煙,沒好氣道:“怎么傷的?” “好像……好像是摔的,”來人抹著額角的汗,“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制片人說您電話打不通,讓我趕緊來通知您?!?/br> 邵杰野“嘖”了一聲,抬手擼了把頭發(fā),不耐煩道:“先看看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邵杰野乜了那青年一眼,這一眼讓他想起很多傳聞,譬如程阿吉是和這個嚴家少爺一起回國的。 再譬如,程阿吉跟這小少爺好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