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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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天的跋涉,馬車抵達(dá)了游龍莊地界。 天氣晴朗,微風(fēng)習(xí)習(xí),來往行人不時發(fā)出歡聲笑語。 游龍莊地界有弟子巡邏,一旦有大片烏云匯聚,他們便立即捏訣將其驅(qū)向南方。 賀同生冷眼看著游龍莊弟子的動作,想起這一路從南而來,暴雨沖毀數(shù)不清的道路,當(dāng)即要過去阻止他們,卻被陸飲溪攔了下來。 “這里是游龍莊的地盤,你和他們講道理沒有用。”陸飲溪淡淡道。 車夫牽著馬去了馬廄,兩人坐在客棧大堂,點了幾樣菜,舉止低調(diào),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當(dāng)背后的勢力足夠強大時,人就會變得不屑于講道理。你若是沖上去與他們起了爭執(zhí),反而會讓他們對周家記仇。”陸飲溪解釋自己攔住他的理由。 “今年各處洪災(zāi)泛濫,他們用這種方法會令南部的百姓遭受更嚴(yán)重的損失,我沒辦法縱容他們做出這等卑鄙行徑?!辟R同生道。正是他這剛直的性子,做事不考慮后果,得罪了不少人。 “你看那邊的人。”陸飲溪指了指從他們進(jìn)來時就一直坐在靠東邊窗戶的那桌人,為首的男子左眉綴著一顆顯眼的黑痣。 賀同生快速看了眼那桌人的衣著打扮,不屑道:“孤風(fēng)門?!?/br> “孤風(fēng)門人數(shù)雖少,但行事詭譎,頗有些名氣,風(fēng)評向來不好。他們?nèi)羰浅鍪忠u擊游龍莊的弟子,不管有沒有正當(dāng)理由,都足以令人信服?!标戯嬒吐暤馈?/br> 賀同生有些遲疑,舉箸遲遲不下筷。 “你放心,并非嫁禍于他們。”陸飲溪看出他的想法,寬慰道。 大堂里的食客多了起來,人聲嘈雜,議論不休。 “你看,他們的位子是按方位來排的,主位是南,坐在那個位置的便是孤風(fēng)門之首南風(fēng),接著是西風(fēng)、北風(fēng)、東風(fēng)。你看東風(fēng)的右手?!标戯嬒従徴f完,端起微涼的茶水飲下半杯。 東風(fēng)面對二人坐著,神色忿忿,拿筷子的手細(xì)看之下微微顫抖,虎口處紅腫可見,這是游龍莊刀法的特點,力道強勁霸道,將對手的刀震掉。 “看來他們已經(jīng)起過沖突?!辟R同生頗為意外地得出結(jié)論。 “刀法純熟,能震掉東風(fēng)的兵刃,想必和他們起沖突的是游龍莊地位相對較高的弟子?!标戯嬒V定道。 東風(fēng)排行最低,座位背對窗戶,窗外是大街,時長會有游龍莊弟子路過。每當(dāng)聽到游龍莊弟子路過的動靜,他總會回頭狠狠盯著。 雖則如此,桌前四人并無人開口。 “聽聞南風(fēng)有個特殊習(xí)慣,吃飯時絕不說一個字,也不允許同桌的人說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辟R同生感慨道。 陸飲溪笑道:“這確實是個好習(xí)慣,來,我們先安心吃飯?!?/br> 飯畢,賀同生要去街上,陸飲溪打算回房,臨走前,他轉(zhuǎn)身對賀同生低聲叮囑道:“今晚你去東北角的賭坊,就能看到好戲?!?/br> 說罷,他緩緩上了二樓。 這間客棧實在算不上精致,家具陳舊,客房臨街,燥熱又吵鬧。 選這樣一個地方,無非是這里距離游龍莊最繁華的煉器集市最近。 陸飲溪關(guān)上房門,取出馬車駛出不久樂恒送來的漆盒。盒中是方若霖在冰窖中畫過的上古傳送法陣圖,以及那對極其珍貴的昆山玉制成的陰陽雙魚。 鋪開這張十寸長、七寸寬的圖紙,陸飲溪心情竟然有幾分孩童般的喜悅,仿若當(dāng)年剛拜入方若霖門下的時候。 法陣是上古法陣,圖紙卻并非上古之物,乃是方若霖自行繪制,一筆完成,筆力流暢,沒有絲毫停頓,整張圖顯出一種圓滿又飄逸的美感。圖紙右側(cè)列有小注,小注結(jié)尾蓋有方若霖的章。 若是能學(xué)會,眨眼間便可前往世上任何一個角落,仙橋城又怎算得上遙遠(yuǎn)。 傍晚,湖邊涼風(fēng)陣陣,柳樹下聚了許多人納涼,有的在對弈,有的在閑聊。 方若霖沿著湖邊散步,纖云遵照主人的命令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 陸飲溪走后他事事順心,心情自在,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沿湖商販密集,他看見新鮮的小玩意就停下來。 湖中傳出微弱又低沉的聲音,連綿不絕,像是某種動物的叫聲。方若霖望向綠縐般的湖面,卻不見有何異樣,對著身后的纖云問道:“纖云,你聽到什么了嗎?” “什么聲音?”纖云仰起臉,睜著杏眼,懵懵懂懂。 方若霖站在湖邊垂首觀察,察覺湖底有一片陰影正緩緩上升,纖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驚呼一聲:“這是什么?” 湖底陰影緩緩朝這邊移動,纖云連忙躲在方若霖身后,緊張地攥著他的衣袖,低聲道:“我去叫主人過來?!?/br> “不用,它沒有惡意?!狈饺袅囟嗽斊蹋瑢捨康?。 湖底乃是一只巨龜,不知沉睡了多少春秋,今日才醒來。仙橋上行人不多,還未有人發(fā)現(xiàn)湖里的異象。 “小兄弟,可否給我些酒?” 水面隨著湖底巨龜?shù)穆曇舳_圈圈波紋,可周圍百姓卻全然不覺。 方若霖聽到巨龜如此說,怔愣片刻后笑著對纖云道:“纖云,去附近最好的酒樓,要他們送十斗最好的酒過來?!彼〕鲆诲V金子放在纖云手中。 纖云朝湖中看了眼,又看了眼方若霖,雖不知他要做什么,可她向來喜歡有趣的事,自然樂意跑這一趟。 方若霖拱手對著湖面說道:“前輩稍等,酒稍后就來。”他見其龜背生毛,想已有千余歲,該稱一聲前輩。 夕陽驀地完全落下,燈光霎時顯得明亮,可湖面寬闊,燈光有限,湖面大部分仍是漆黑,巨龜藏于湖底,人不能視。 “你聽得懂我說話,想必也是神獸。”巨龜蒼老的聲音傳出。 “前輩說的沒錯?!狈饺袅厝鐚嵈鸬?。 水面一陣波動,似乎是巨龜在笑。過了半晌,它又問道:“那你是什么?神囷之蛇?青丘白狐?還是五鳳之一?不,近來多雨,你應(yīng)當(dāng)是夫諸?!?/br> “都不是?!狈饺袅?fù)u搖頭。 巨龜默然半晌,問道:“莫非是龍?” 方若霖憶起生平遭遇,不禁苦笑,點頭稱是。 巨龜還未應(yīng)答,纖云清脆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她身后跟著四五個壯漢,推著兩車酒往這里走來。 “公子,你要的酒來了。”纖云一路小跑過來,歡快說道。 方若霖微微頷首,吩咐道:“全部倒入湖中?!?/br> “全部倒進(jìn)去啊,這可是十斗酒?!”纖云震驚地看著湖中黑影。 “這位前輩乃是海量,十斗酒不足為奇。”方若霖說罷,揮揮手讓那幾位壯漢抬酒往湖中倒,一時間蔚為奇觀。 周圍百姓皆往這邊瞧,有心思活絡(luò)的早已依樣學(xué)樣,端著酒壺往湖里倒酒。 湖面震蕩不停,巨龜笑道:“我見過許多神獸,還是你們龍族最大方?!?/br> 方若霖道:“此話怎講?” “你可知此處為何叫傾酒湖,這座橋又為何叫仙橋?數(shù)百年前,這里大旱一場,一對龍族夫妻用上界美酒灌滿這個幾近干涸的湖,彼時那一醉我睡了得有百年,再醒來時這里已從荒村變?yōu)榉比A城市。”巨龜回憶道。 “如此倒顯得我小氣了。纖云,再去把附近酒樓的酒都買下來。”方若霖將錢袋遞給纖云,索性盤腿坐在湖邊,與它聊起來。 “你說的那對龍族夫妻是什么來頭?”方若霖對此頗為感興趣。 巨龜思忖片刻道:“他們是奉命來下界鎮(zhèn)守魔界邊境,男子名叫程邃,女子名叫梁藥,恩愛甚篤。彼時我剛開蒙不久,聽聞龍族素來高傲,不屑與下界之人往來,可他二人卻比我見過的大多數(shù)人更要謙和有禮,眼見此處遭遇天災(zāi),便在此處逗留數(shù)月,且以美酒款待我這微末道行的凡俗之物。若得機(jī)遇,我真想再會他們一次。” 說罷又問道:“小兄弟,你又是為何來下界?上界總比下界清閑,何必來此自尋煩惱?!?/br> 方若霖沒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辭道:“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返回上界?!?/br> 晶瑩如蜜的酒汩汩傾倒湖中,酒香彌漫數(shù)里,風(fēng)吹得游人面色酡紅,亦如喝醉,湖底巨龜似乎也醉了,話漸漸減少,慢慢沉了下去。 程邃和梁藥…… 方若霖念著這兩個陌生的名字慢慢起身,心中泛起莫名酸澀。風(fēng)不管不顧地吹著,柳枝不情愿地飛舞。 “公子,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崩w云提醒道,縱使她自己的視線仍在附近的攤販流連,卻十分盡職。 “好?!狈饺袅仄鹕恚闹袇s好像有只巨龜在翻騰,攪起洶涌波瀾。 不遠(yuǎn)處一對年輕夫妻牽著孩子的手閑逛,歡聲笑語不息。方若霖出神地看著他們,那個早已沉寂的問題忽又重新回到腦海。 他的父母是誰? 鳥兒有父母,小貓小狗有父母,凡人孩童有父母,龍應(yīng)該也有吧。 可惜連他師父方齊殷也不知道,這世上又有誰知道呢。 “唉……”他輕嘆一聲,故作輕松道,“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