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汲然現(xiàn)在只想讓深夜冰冷的風(fēng)透過他的身體，透過這層層抑制不住的頹廢和毫無作為，想要迫不及待的墜入地獄。

    最深處的不甘心卻乘著風(fēng)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令何汲然煩躁的加快了步伐，路力就這么跟在他身后，隨著他的步伐加快而加快。

    電梯的反光板上映著身后不知是哪個年代的壁咚偶像劇，男的黏黏膩膩的貼著女孩，想要一嘗那女孩子的唇瓣，在進(jìn)入電梯的時候，何汲然敢打包票，那油膩的肥豬男絕對會因?yàn)槎亲釉斐傻木嚯x而錯失。想到這里，何汲然沒忍住失聲笑了出來。

    還好，電梯里只有路力一個人。

    ”今晚沒喝酒嗎？“何汲然開口問路力，自負(fù)，自卑，自責(zé)一并隨著剛剛路過的喜劇而隱藏了下去。

    ”喝了幾杯吧“小心翼翼的聲音。

    ”那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去？”

    “?。块_車吧？”路力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么對方會突然問這種問題，總不能走回去吧，這離宅子最少也得走三個小時啊。

    “我們都喝酒了，誰開？走回去吧”何汲然帶著笑意看向路力，忽然覺得眼前這人好像也沒有這么無趣。

    “??？“路力更迷惑了，何汲然的表情卻人畜無害的像是一只小白兔。

    ”啊什么啊，要不要跟我走回去“何汲然沒有等到路力的答復(fù)，電梯便不合時宜的朝著他們打開，何汲然見路力還在發(fā)呆，抓著他的手就將人帶出了電梯。

    寒風(fēng)吹在身上何汲然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一直拽著路力，這才放了手，何汲然本來就不善言語，路力更是跟塊木頭一樣，要不是街頭忽閃的路燈在夜晚跳著孤零的舞，何汲然真的怕他會一輩子這么走下去。

    “所以你平常沒事都是來這里玩？”何汲然首先打破了平靜。

    “嗯，有時候吧，小少爺，剛剛那個人，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甭妨Φ穆曇糸_始變得急促，緊張起來。

    “人之常情，不用跟我解釋的”

    聽完何汲然的話，路力心口變的悶悶的，他朝著何汲然的視線方向去看，天邊已經(jīng)泛了微微紅光，何汲然的眼角也泛了微微的紅，一同蕩漾在深藍(lán)色的夜里，說不出來的落寞與孤獨(dú)。

    ”小少爺想看日出嗎？“

    路力又回到了他許久不曾踏過的頂樓，他在這里執(zhí)行過一次暗殺任務(wù)，對方曾是自己的搭檔，卻因?yàn)橛辛藧鄱炎兞私M織，他本可以在那天晚上就可以扣下扳機(jī)，但從頂樓看到的那扇窗戶里，那從未看到的溫暖令他遲遲下不去決心，溫暖的光消散了寒冷的夜，但卻沒有抵得過現(xiàn)實(shí)所帶來的晴天霹靂，他和他的搭檔一同欣賞日出，一同感受溫暖又一同失去溫暖變得冰冷。

    自此之后，每當(dāng)他踏進(jìn)這破廢的頂樓，都無比的想要結(jié)束這一切，結(jié)束他這可悲的人生。

    唯獨(dú)今晚，他沒有這個想法，何汲然蜷縮的坐在他的身旁讓這頂樓不再那么死氣沉沉。

    “小少爺，披上外套吧”路力脫下衣服想要披在何汲然身上，卻被對方制止住了，并且將他摟在了懷里。

    “這樣就不冷了?！?/br>
    何汲然明明沒有看路力，路力的耳朵卻開始紅的發(fā)燙，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何汲然的心跳聲。

    紅暈以線劃圓，逐漸將整片天空聯(lián)系在一起，冷風(fēng)吹過何汲然的頭發(fā)，亂雜的隨風(fēng)擺動著，路力抬頭看向何汲然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副與天空蔓延在一起的畫，明明他依偎在何汲然的懷里，但早上清冷的風(fēng)和溫暖的光卻怎么都蔓延不到他的身上。

    說到底，他路力從頭到底都未曾與這個世界有聯(lián)系。

    “你在難過什么呢？”

    何汲然冰冷的手指輕拂過他眼角，路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時也泛了紅，他無比痛恨自己淚腺的發(fā)達(dá)，如果可以摘除淚腺，路力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從福利院到小黑屋，從小黑屋到每一場生死較量，他的眼淚總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地點(diǎn)出現(xiàn)。

    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小少爺，無力蒼白般的人生不該被太陽所照到啊“

    “路力，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你在說誰了?！焙渭橙桓砂桶偷男α诵φf；

    “不不不，當(dāng)然不是說小少爺，我是說我！”他過于著急解釋，不小心扯掉了披在他和何汲然身上的外套，還因久坐猛地站起來而差點(diǎn)摔倒，還好旁邊的何汲然及時扶住了他。

    “沒事吧？”何汲然彎下身子揉了揉路力發(fā)麻的腿說，路力剛要說話，但何汲然顯然沒有給他留說話的時間，站起來繼續(xù)說：”好困啊路力?！?/br>
    ”那小少爺我們回去吧?！奥妨柡渭橙?。

    ”不想回去啊路力“何汲然的聲音過分的落寞，奇怪的是，此時此刻路力卻十分的感同身受，還在福利院的時候，路力寧愿在街上流浪好幾天卻不愿意踏足那沒有落腳之地的福利院，他們就像是一顆顆豆子一般隨波逐流，被挑選，被洗練，最終也只能平平奇奇。

    “小少爺要去我家睡一會嗎？我家就離這兩條街，不是很遠(yuǎn)。”路力有些期待著何汲然說出好，又有些抗拒著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令自己稍微安心的地方被外人踏足。

    “好，路力謝謝你。”

    所有的抗拒都煙消云散。

    走在路上路力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小破屋又老又舊又??；但還好何汲然并沒有對他的小屋說些什么，還隨手將自己的外套扔在了椅子上的衣服堆里。

    后知后覺，路力才想起自己連個掛外套的衣架都沒有。

    ”小少爺你站一會，我換個床單！“

    路力可以很精準(zhǔn)的拆卸，組裝一把手槍，此時卻把床單鋪的歪歪扭扭，站在一旁的何汲然就這么看著他左扯扯，右扯扯，卻始終不能讓左右角在一條平行線上。

    “你扯住右邊我鋪?zhàn)筮叀昂渭橙蛔叩酱驳牧硪贿叾紫聛韺λf。

    終于在一條水平線上了。

    ”睡覺！“何汲然說完就要拽著路力往床上倒。

    ”小少爺?shù)鹊?，大少爺今天讓我去幫他跑個腿，我得.....＂還沒有等路力說完，何汲然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輕聲在他耳邊說：“不管那些，睡吧”

    床單上殘留著淡淡的香氣，混合著何汲然身上蓋不住的書香的氣息，在他的大腦松果體上彈奏著緩慢的音符。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依偎著天邊，暈染出一片昏暗的晚霞，濺在了何汲然的身上；或許和何汲然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油畫。

    路力想要從何汲然的懷里掙脫出來，但卻怕吵醒了何汲然，只能悄悄的將何汲然的胳膊從他的身上拿開。

    “別動了”何汲然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沙啞，路力這才意識到何汲然下面的變化。見路力不再繼續(xù)動之后，何汲然又說：“再睡會吧，還早，一會帶你去吃晚飯?！?/br>
    何汲然的眼睫毛真的很長，路力的床本來就是單人床，卻硬生生的睡了兩個成年人，無論何汲然怎樣遠(yuǎn)離他，路力也總能時不時的感受到頂在自己腿根的硬物，令他無法再次入睡，只能細(xì)數(shù)何汲然纖長的睫毛。

    封存于心中的渴求呼之欲出，他想擁抱何汲然，想親吻何汲然，想將整個人交付于何汲然，理智告訴他的瘋狂該于此刻落幕，但從小到大建立起來的決堤卻在此刻突然崩塌。

    路力小心翼翼的將手探向何汲然的褲腰，他低著頭，不敢再繼續(xù)看何汲然的眼睛，指尖碰到皮膚的時候路力停頓了，他過于興奮也過于羞愧，遲遲不敢再往下一步。

    伊甸園的果實(shí)不斷地誘惑著他，一個指尖伴隨著一個之間，緩慢的落在何汲然的皮膚上，慢慢爬向那更加溫暖的地方。

    他不是夏娃，何汲然卻是惡魔，明明是他無時無刻引誘著自己，但卻在最后阻攔了他，路力的手被何汲然握住拿了出來，路力不敢抬頭，也知道那如星辰般的眼眸在看著他，但卻在最后幻化成了沉重的一聲嘆氣，將他再次攬入懷里。

    “我不想破壞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路力，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

    不，他和何汲然并不可能做朋友，或許一年，或許兩年之后，何家總會被一窩端起，那時候的路力和何汲然，都不會留在彼此的世界里停留。

    所以為什么不破壞呢？路力的唯一一次，沖動擊敗了理智，他抬起頭，吻向了何汲然，但對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路力甚至連牙關(guān)都撬不開，只能來回舔抵何汲然的唇。

    又一次，他被何汲然扯開了，他就不應(yīng)該貪戀這份美好，貪戀何汲然帶給他的與世界的聯(lián)系，晚霞的顏色逐漸被夜色所覆蓋，他身上的顏色也逐漸被無邊無際的灰吞噬著。

    路力自暴自棄的想要掙脫開何汲然的懷抱逃離這不夠溫暖的床，第三次，何汲然又?jǐn)r住了他。

    “兩三個月的炮友？路力我這輩子除了老師不會再有別人占據(jù)我的心了，就算這樣你也寧愿這樣嗎？”

    路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那么一瞬間，路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灰好像渡到了何汲然的光里，光斑因他而生。

    沒有了藥的催化，只剩信息素之間的彼此吸引，何汲然的吻過分的輕柔，溫暖的雙手在他的身上煽風(fēng)點(diǎn)火，路力此刻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螃蟹一樣，渾身上下都泛著紅。

    身體里過半的液體隨著何汲然的動作左右搖曳著，呼吸也緊跟著何汲然的頻率，不同于上次一味的痛，從何汲然耐心的潤滑，溫柔的進(jìn)入，他只感到渾身上下酸酸麻麻，想要自己整個人都在何汲然的光里渙散而去。

    他在何汲然的頻率里不斷沉溺著，如水紋蕩漾在海里，又如星星依偎著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