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漸的靈力又被禁鈴封住了。

    陳酒大半天都沒理會過自己，顧漸不明所以：“你在生什么氣?！?/br>
    “你還問我！我身上全是你的靈氣痕跡！”

    顧漸站起身：“和我有關(guān)系就這么讓你排斥？”

    顧漸也好意思生氣！不過也許自己的反應(yīng)確實有些過分，畢竟金羽界的性觀念開放，用以前的思維不太合適：“我沒覺得排斥，就是很羞恥?！?/br>
    “呵，要是和孟遠(yuǎn)在一起就不羞恥了是嗎？”

    “哈？這跟孟遠(yuǎn)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問我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單戀他孟遠(yuǎn)嗎。”

    陳酒覺得自己哪天要是身死道消了，肯定是被顧漸氣死的：“我就是嫌你念叨，你在的時候我一次都沒去找過孟遠(yuǎn)，你到底有什么意見？”

    “你想找誰就找誰，我管得了嗎。”

    陳酒覺得自己都被這憨憨帶偏了：“說到底我找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顧漸冷聲道：“是沒關(guān)系，畢竟你已經(jīng)離開顧家了。”

    陳酒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立場為離開顧漸道歉，他沉默片刻，只是道：“你還記得你殺的那個岐王宗的洞天修士嗎，他是戚妃的夫君，但戚妃不想回去做玩物?！?/br>
    陳酒抬起頭，一瞬間有些期待，顧漸會說他沒把自己當(dāng)什么玩物。

    顧漸道：“你……”

    他停了下來。

    顧漸原本想說你根本不明白你對我來說多重要，但某個陰影纏住了他的腳踝。

    他并非自傲，面對陳酒，他實在是沒了顧少族長的傲氣，即使陳酒不喜歡自己，他也確實是喜歡陳酒的。

    可他一直以來，都向那片陰影前進(jìn)著。無論有沒有陳酒，他最終還是會主動踏進(jìn)去。

    他的人生，不會因為陳酒有什么變化。

    陳酒的人生，也不該因自己有什么變化。

    半晌，顧漸空洞地提起舊事：“我那時沒想和金沐芝結(jié)契。”

    陳酒微微抬眸，又低下頭：“嗯?！睙o論顧漸娶不娶金沐芝，自己沒有立場置喙。

    顧漸看著他的神情，忍不住道：“你……笑一下好不好？”

    陳酒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逗笑了：“你突然干什么?！?/br>
    顧漸望著陳酒，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是真的栽了。

    在此之前，他總想把陳酒留在自己身邊，與陳酒結(jié)契，讓陳酒屬于自己。可他現(xiàn)在覺得，只要陳酒能這樣笑著，他顧漸是怎樣，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繼續(xù)走入陰影就夠了，他不會拉著陳酒。

    顧允敲了敲門，門內(nèi)傳來陳酒的聲音：“你敲門做什么？你神識出問題了？”顧允這才推門進(jìn)去：“顧漸呢？”

    “我讓他出去自己遛自己?！?/br>
    顧允捂住臉：“嫂子，顧漸好歹是顧家少族長，你給顧家留點面子?！?/br>
    “我還敢不給他面子。你找顧漸？你不是在躲他嗎？”

    “哪里是我躲他，是你接受顧漸以后他樂不思蜀，壓根就沒想起我。”

    “我沒接受他?！?/br>
    顧允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跑了那么多次都被我哥抓回去了，若是你不喜歡他，以你的脾氣，早砍他了?！?/br>
    “我是不想砍嗎？我是打不過。”

    “好好好，那顧漸呢？你覺得若是旁人，他被騙著戴上禁鈴還會這么平靜？顧家少族長缺護身的法寶嗎？若是換個人，你看禁鈴能不能碰到他?！?/br>
    陳酒略略沉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又如何能猜透顧漸在想什么。

    顧允殷勤道：“雖然我覺得那個自我為中心的死渣男活該追不到你，不過看著我是他弟的面子上，我勉強替他說幾句好話?！?/br>
    陳酒笑了笑：“怎么，我和顧漸在一起對你有什么好處？”

    “其實我和顧漸不是親兄弟，我可不想管他，只好找個靠譜的嫂子啦?！?/br>
    陳酒有些意外，不過就顧啟的樣子，顧漸和顧允是同父異母也正常。

    顧允挑眉道：“嘛，我哥的事你要不想聽就算了。”

    他這個動作像極了顧漸，陳酒道：“他的私事我聽怕是不太合適?！?/br>
    顧允笑道：“那就聽我的事如何？”

    “好?！?/br>
    顧允不是擅長講故事的人，只是平鋪直敘。顧漸的母親趙氏原本是顧啟的結(jié)契正妻，只是顧漸出生前，趙氏就被貶為妾室。顧漸原本與趙氏過著無人問津的生活，直到顧漸開始修行。

    他的天賦太驚人，十來歲的時候就被顧家的修士帶走教導(dǎo)，趙氏常年見不到顧漸，正好顧允的母親去世了，趙氏便求了顧啟收養(yǎng)了顧允。

    顧漸和顧允本來就未曾見過幾面，顧漸又是個冷漠的性格，兩人并不親近，唯一的聯(lián)系只有趙氏。

    講到這，顧允道：“我雖然是雙兒，但不喜歡男人，喜歡女子?！?/br>
    陳酒聽墨歌說起過顧允喜歡顧傾憐。雙兒喜歡女子確實比較罕見，畢竟雙兒的身體是那樣，不被插入總歸不太滿足。

    顧允接著道：“之后嘛，聽起來有點沉重，不過已經(jīng)過去了?！?/br>
    顧允原本和其他雙兒一樣，是喜歡男子的，直到有一日，顧啟不知是磕了什么助興的丹藥還是練功出了岔子，生生讓趙氏死在了床笫之間。

    那時顧允是在場的，但是他當(dāng)時不過通神境，被法相境的顧啟打昏了，后來他就再也無法接受男人。

    陳酒皺起眉，趙氏竟是死在顧啟手里的，難怪顧允和顧漸對待顧啟的態(tài)度那么怪異，顧允從不見顧啟，顧漸對顧啟生疏得半點不像父子。

    顧允低頭停頓了片刻，才道：“顧漸知道我那時其實是恨他的，因為顧漸原本是能救母親的?！?/br>
    顧啟發(fā)瘋是常事，趙氏總被打傷。顧漸說他突破法相之后家族會給他賜下洞府，他會把趙氏和顧允接出極樂島。

    可惜這個承諾沒有兌現(xiàn)，顧漸一直在修煉修煉修煉，游歷游歷游歷。趙氏死的時候他在閉關(guān)，若是顧漸在，趙氏必然不會死。

    顧允那時候太恨自己的無能了，也太狠顧漸了。他就是那時遇到顧傾憐的，當(dāng)時顧傾憐已經(jīng)成了顧啟的妾，但他還是和顧傾憐有了一夜之歡。

    顧允的紫色靈氣纏繞上手腕，一個溫婉的女子出現(xiàn)在他身后，是他的法相，有著顧傾憐的相貌。

    顧允看了自己的法相片刻，收回法相，道：“后來顧漸把我找回去了，他道歉了，說……”顧允頓了一下，“總之我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原諒他了?！?/br>
    陳酒在心里嘆氣，顧漸的性子本來就固執(zhí)，好像也一直沒有人能教教他。

    罷了，自己不也一直在騙他嗎。

    顧允說完，自己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我好像太嘮叨了?！?/br>
    陳酒搖搖頭：“謝謝你愿意講給我聽?！?/br>
    顧允露出個笑：“陳酒，你喜不喜歡顧漸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不會傷害他，這就夠了?！?/br>
    陳酒還沒回答，顧允又道：“你要是不想和我哥在一起，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別的男人？”

    “不用了。”

    “御三家的年輕修士我認(rèn)識好多呢。除了顧漸你喜歡哪種男人？器大活好的？”

    陳酒無奈道：“以雙兒的身體，找個道侶也就是做來做去的，有什么意思。”

    “你不喜歡和人做？”

    “嗯，身體倒是很舒服，心理上挺惡心的。”

    “和顧漸也很惡心？”

    陳酒遲疑一下：“那倒沒有?！?/br>
    顧允長長哦了一聲，這不就是喜歡顧漸嗎，他找嫂子的眼光果然沒錯。

    但顧允也清楚顧漸為什么一直不向陳酒開口，他低聲道：“若是你天賦再平庸一些，也許顧漸……”

    陳酒覺得他這話奇怪：“什么？”

    “沒事。”

    顧漸既然沒告訴陳酒，那也輪不到自己插嘴。

    他現(xiàn)在所說，就是他身為顧漸的弟弟，能告訴陳酒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