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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色不虞地回到牢中,乘月抓著我問:“怎么樣?落眉有說要放我們出去嗎?” 我搖了搖頭。 忽然覺得有些可悲,本來青樓可以免受這場災(zāi)害,可一切只是因?yàn)榍鄻抢锩娉隽艘粋€(gè)官家小姐。這青樓里的每一處,每一人,對長孫瑛而言不過是逃婚的冰冷工具,對長孫丞相而言不過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無關(guān)人員。 我靜靜地躺在稻草堆上,等待著最后的判決。 當(dāng)我知道我們這里的所有人最后都被判處斬首時(shí),我有一種怪異的荒誕感。我身處在牢獄之中,耳畔都是姑娘們哭哭啼啼的叫喊,我端坐在地上,心中竟有了一時(shí)的寧靜。 “小師父,你不怕么?”乘月問我。 我笑了笑:“我相信人有來生。” 乘月?lián)u了搖頭,沒說話。 我們被押去刑場的那天,其實(shí)天氣還不錯(cuò),如果我現(xiàn)在還在家的話,可能已經(jīng)和易娘一起去買菜了。 這青樓上上下下總共三十七人,皆將被處決。 第一個(gè)被斬首的是一個(gè)蘋果臉的小姑娘,我記得她是一個(gè)活潑的人,平時(shí)總愛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喊我小師父。而現(xiàn)在她那張愛笑的臉沒入灰塵里,血濺了滿地。 當(dāng)?shù)谑畟€(gè)人被斬首時(shí),我回頭看了看。不出意外地我看見了易娘,她眼里含著淚。 我對她笑了笑,無聲地說道:“別看了?!?/br> 易娘的淚落了下來,因?yàn)槲沂堑谑粋€(gè)啊。 最后謝只身著紅袍,拿著皇帝的赦令來了刑場。謝只遠(yuǎn)遠(yuǎn)地望過來,看見了我竟是微微一笑。 我們這剩下的二十七人,皆要被當(dāng)作證人送去京城,去指認(rèn)長孫丞相濫殺無辜的罪名。 后來謝只問我:“你以為長孫瑛真的想和你私奔嗎?” 我一驚:“你怎么知道?” 謝只笑了笑,沒有回答我,只是說道:“不過是想要借助你逃走之后再半路丟下你,讓你代她承受青樓的追殺罷了。” 我默然,“那她又要我嫁給你是怎么回事?” 謝只沒說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易娘躺在院子中的搖椅上搖啊搖,我駐足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易娘早已失去了我們初見時(shí)的生氣和活力,現(xiàn)在的她猶如一朵失去了水分的鮮花,快速地枯萎了下去。 “過來陪我說說話吧?!币啄锘仡^向我招招手。 我搬了一把小竹椅坐在易娘身邊。 “小師父明天就要走了吧?”易娘問道。 “是啊?!?/br> 易娘頓了頓,又問道:“那……長孫瑛呢?” “據(jù)說是被帶回了京城關(guān)押起來了?!?/br> 易娘嘆了口氣:“沒想到名門長孫家族是這樣敗落的?!?/br> 我有些好奇:“皇帝真的會(huì)為了這十條人命誅長孫家的九族嗎?” “會(huì)?!币啄镅蹘σ獾乜戳宋乙谎郏耙?yàn)闀r(shí)機(jī)到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 “一個(gè)能夠代替長孫丞相,能夠扳倒長孫家族,能夠穩(wěn)定朝政忠于皇室的人出現(xiàn)了。” “那個(gè)人是誰?” 易娘緩緩道:“謝只?!?/br> 易娘今晚出奇地耐心,告訴了我很多關(guān)于謝只的事。謝只出生于清洲謝家,謝家盛產(chǎn)讀書人,謝只的父親和祖父就是先帝欽點(diǎn)的狀元。祖上曾有先人做過開國丞相,不過大概是謝家人清高孤傲的性子使然,后來也漸漸地淡出了朝堂在清洲隱居。 謝只是個(gè)異類,不同于謝家的淡泊,考上狀元之后不是選擇歸隱清洲,而是選擇入朝為官。清洲謝家長期以來積累的人脈和謝只的聰明才智讓謝只成為了后起之秀,逐漸在朝堂上擁有了一番自己的勢力。 長孫丞相忌憚謝只良久,終于尋了個(gè)機(jī)會(huì)將謝只發(fā)放到蓮洲做個(gè)小小的縣令,卻沒想到讓謝只反將一軍。 我感慨道:“如果謝只沒有遇見長孫瑛,可能沒辦法扳倒長孫家吧。他運(yùn)氣也太好了?!?/br> 易娘淡淡地笑道:“誰知道呢?!?/br> “好了,小孩子不要熬夜了,快去睡吧?!币啄锷焓置嗣夜饬锪锏哪X袋。 我躲開了:“今年冬天過完我就二十二了?!?/br> “二十二也是小孩子?!?/br> 我笑笑沒說話,易娘總是把我當(dāng)作小孩子。 “小師父,能再……最后幫我一個(gè)忙嗎?”易娘從袖中拿出一個(gè)玉佩,“幫我找到我的父親,把這個(gè)玉佩交給他。” 我接過了玉佩,上面刻著空桐。這天下姓空桐的只有一家,自古皇室皆姓空桐。 “你幫我告訴他,暮暮錯(cuò)了,暮暮再也不能回家了?!币啄镅劾锏臏I水終于是滴落了下來。 第二天起床,發(fā)現(xiàn)易娘的精神越來越差了。她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看著她這個(gè)樣子,我實(shí)在不忍心走了,蓮洲道京城路途遙遠(yuǎn),我這一去一回……我害怕我與易娘也陰陽相隔。 易娘聽見我走動(dòng)的聲音,看向了我。 “小師父,你恨你的師兄嗎?”易娘看著我,突然問道,她的眼底還有大片青黑,臉色蒼白,眸子卻亮得驚人。 我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見我沒說話,易娘拉著我的手道:“小師父,不要再怨他了?!?/br> 我笑了笑:“我沒有怨他啊,人各有志,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嘛?!?/br> “小師父,不要再怨他了……”易娘看著我,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沒有怨他。”我仍是這樣回道。 “不要再……”易娘祈求道,仿佛有些喘不上氣的模樣,“不要再怨他了……” 易娘拉著我的手的力道漸漸地弱了。她嘴里念叨著“不要怨他”,眼中卻有大滴淚珠滾落,沾濕了枕巾。我知道,她這話,不僅僅是對我說,更是對她自己說。易娘一直到死,都還在怨著易連安。 我輕輕地擦去易娘眼角的淚水,說道:“不怨他了,他不值得。” 易娘抿著唇笑。 我握著易娘的手,直至它完全冰冷才放開。 易娘帶著一身的秘密死在了蓮洲的一個(gè)小宅子中。她為何而來,她和易連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虛弱下來,這些我都無從知曉。而所有的真相也只會(huì)埋葬在一塊刻著易連安之妻的墓碑之下。 我打開房門,刺眼的陽光照得我有些恍惚。是啊,我好恨師兄啊。恨他拋下我和師父,恨我一人承受師傅的死,恨他從未回來過,也恨我在這一刻終于無法裝作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