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罐頭酒吧
公元2049年,塔那托斯邊緣區(qū),罐頭酒吧內(nèi)。 最近酒吧里來了個人,每天中午準時出現(xiàn),遇到從南邊,或者東方來的人,就會請他喝一杯酒,聊聊路上的見聞。他是個很好看的beta,有一雙鴉黑色的眼睛,皮膚白皙,手指上只有筆繭,談吐很有教養(yǎng),看起來沒有吃過苦頭。就算有人調(diào)戲他,說陪我上一次床就告訴你,他也只會沉默地將酒一飲而盡,然后給他加錢?,F(xiàn)在安全區(qū)通用貨幣是金銀,他每天都帶了滿滿一小袋。沒人舍得拒絕這樣一位美人,舍得拒絕他,也舍不得拒絕他的錢。 他給每一個人看一個omega女孩的照片,他說這是他女友,在喀布拉失蹤了,他在找她。這個女孩長得很美,有一頭栗色的長發(fā),如果有人見過,一定會印象深刻。但是所有人都搖頭,喀布拉安全區(qū)在今年六月已經(jīng)被喪尸攻陷,一個omega不可能活著回來。他很執(zhí)著,不知道是誰告訴他,9月的時候在靠近塔那托斯的地方見過她,他對此堅信不疑。有時候,在他被灌多了酒的時候,又會改口,也許不是一個omega,看到的是一個beta也行。 對方哈哈大笑,說他醉糊涂了,他需要的不是一個omega也不是一個beta,而是一個alpha。 罐頭酒吧位于塔那托斯最南邊的,是安全區(qū)的邊緣地帶,在檢疫隔離網(wǎng)之外,這里魚龍混雜,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有很多從外面來的人無法進入安全區(qū)核心,就逗留在這里。不管是從東方到西方,還是從南方到北方,塔納托斯都是必經(jīng)之地,而罐頭酒吧是這座著名安全區(qū)向南方伸出的一個小小觸角。從這點上說,他是明智的,這里是個找人的好地方。 羅德里安今天剛從南方回來,他是先遣小隊的隊長,負責搜索淪陷區(qū)信息,搭救幸存者,他們這些先遣小隊有一個統(tǒng)一的稱呼,叫做信鴿。在通訊系統(tǒng)崩盤的現(xiàn)如今,他們承擔著最原始的訊息傳遞和搜集工作。他是罐頭酒吧的常客,這次因為喀布拉淪陷,被派往前方探查,去了一個月才回來,在來罐頭酒吧之前就聽酒友說了那個beta的事情,很感興趣。 那個beta是個很惹眼的人物,羅德里安一進酒吧就知道了哪個是他,盡管此前他從未見過他。羅德里安也是個扎眼的人,他高大英俊,很年輕,黑色頭發(fā),有一雙綠色的漂亮眼睛,面龐俊美,氣質(zhì)風流,人人都知道他是從南方回來的。那個beta主動坐了過來,和他攀談,問他想喝什么酒。 罐頭酒吧沒什么好酒可點。 羅德里安說:“那就來一杯威士忌吧,不摻水的?!?/br> 如今物資困乏,酒是奢侈品,酒吧里賣的酒都摻了大量的水,喝不醉人。 beta答應了,一杯不摻水的威士忌價格昂貴,但是他出手很大方。他向羅德里安自我介紹:“我叫明越,是考文垂的研究員?!?/br> 羅德里安笑道:“你很有名,如今每個安全區(qū)發(fā)行的刊物上都有你們考文垂的大幅報道,新型疫苗,能將被咬傷后的感染率降低到10%以下,真了不起。” 明越道:“過獎,是團隊的功勞,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研究員?!?/br> 長著酒糟鼻的老板充當著酒保,將威士忌和一杯檸檬水“當”地一聲放在吧臺上,一推,兩個杯子順著包漿的木頭桌面滑了過來。羅德里安輕輕松松擋住了,將檸檬水遞到明越面前,后者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退斯特的關門弟子……”羅德里安抿了一口酒,說,“報紙上都這么寫,年輕有為,希望之光,考文垂的冷美人?!?/br> 明越被檸檬水嗆了一下。 羅德里安聳肩,道:“當然,雜志上沒寫最后一句,但是大家不都這么認為,我叫羅德里安,很高興能見到你,美人?!?/br> 明越自動忽略了他那句稱呼,說:“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在這里很有名,塔那托斯的羅德里安,這里的人說沒人比你更熟悉南方了,你今天剛從喀布拉回來,見過這個女孩嗎?”他拿出一張照片,是那個omega。 羅德里安說:“她長得很美,如果我見過,一定會記得這張臉。但是我見到的是一個beta,和照片上不太一樣。” 明越淡漠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不一樣的表情,他抓著羅德里安的衣袖,懇切地問:“你在哪里見到她的?什么時候?她還活著嗎?為什么沒有跟著回來?” 羅德里安又呷了一口威士忌,并不著急回答他的問題,說:“她跟著一隊雇傭軍。” 安全區(qū)外有很多自由散漫的武裝力量,那是喪尸潮爆發(fā)后各地區(qū)政府混亂統(tǒng)治的遺留產(chǎn)品,他們不受聯(lián)合政府管轄,沒有任何法律約束,享受著秩序潰敗后的狂歡。就算那個女孩不是omega,只是beta,那也無法獨自從喀布拉活著出來,除非她成為了雇傭軍的附庸。 她是那么美,看起來又那么柔弱,可以想象迎接她的命運是什么。 明越看起來有點難以接受這個回答,羅德里安把自己的酒杯遞給他,他悶了一大口。 他說:“總比死了好,她是你什么人?” 明越說:“她是我女朋友,叫南夏。我們本來住在阿波羅,我是考文垂的研究員,因此她作為家屬得到了一份后勤工作,后來我們吵架了,她要和我分手,那天我去上班,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她的東西都收拾走了,我聽說她跟著運輸隊去了喀布拉,從此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彼f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被嗆得直咳嗽。 阿波羅是安全區(qū)的名字,編號歐洲區(qū)E1,位置得天獨厚,是條件最好的安全區(qū),聯(lián)合政府所在地,只提供給政要權貴及其家屬們居住,還有聯(lián)合政府下屬最大的病毒研究院考文垂。 羅德里安撫摸著他的后背,明越有點醉了,沒有感受到其中色情的意味,他以為羅德里安只是好心,于是小聲道謝。羅德里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但是明越?jīng)]看到,他只聽到他說:“雇傭軍來去沒定數(shù),不好找啊?!?/br> 明越說:“你有什么辦法嗎?我什么都愿意給?!?/br> 羅德里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沒有人教你,談判的時候不要一下子拿出所有底牌嗎?” 他真的很天真,又美麗,適合被按在骯臟的地板上玷污。 明越抬起頭,他真的醉了,眼神迷離,坐也坐不住,倒在羅德里安的肩上,羅德里安倒數(shù):“3——2——1”明越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羅德里安把剩下的威士忌倒在了地上,他在酒里下了迷藥。一個美麗的beta,毫無防備地來到這里,就該有這種自覺。 他捏起明越沉睡的臉蛋,像觀察貨物一樣打量了他片刻,隨后把他扛到肩上,帶走了。 酒吧里爆發(fā)出巨大的起哄聲,口哨此起彼伏。他們只是在懊惱沒有提早下手,但是考文垂的研究員, 動了之后的麻煩遠大于上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