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拒絕
明越很快就體會到了艾伯特所說的追求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說他是個浪漫至極的好情人,第二天一睜眼,床頭的百合換成了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末世少有人會用寶貴的資源讓一朵美麗無用的鮮花開放,何況現(xiàn)在是冬天,萬物凋零,這是在整個阿波羅唯一一個玻璃溫室里生長的玫瑰,甚至比同體積的黃金更珍貴??上驼哂幸?,美人無心,明越?jīng)]心情欣賞溫室玫瑰,掀開被子跳下床,準備像往常一樣單腳蹦到衛(wèi)生間去洗漱,還沒跳幾步,艾伯特就走了進來。 今天是圣誕,難得工作狂也放假,他的一頭金發(fā)看似隨意地用定型水抓過,凌亂地特別有型,穿了一件紅色的衛(wèi)衣搭配長褲球鞋,看起來起碼年輕了十歲。 明越看到他這副打扮,驚得差點被地毯絆了一跤。他疑心艾伯特是想拉近和他的年齡差距,馬上又推翻了這個猜想,他覺得自己也沒有那么大的魅力。他過去一年也見不到艾伯特幾次,幾乎都是在正式場合,可以說一點也不了解他,或許他平時私下就是這樣的人。 艾伯特走到他身邊,將他扶了起來,輕快地說:“明越,早安,我可以向你索取一個早安吻嗎?” 明越本來想說聲謝謝,話還沒說出口,聽到這話頓時十分窘迫,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說什么好,低頭沉默地數(shù)著地毯上的小人。 他這個微妙的態(tài)度令艾伯特有些羞惱,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他從未花心思追求過誰,而明越剛剛失去了親人,想來也不會這么快走出來,他需要一些時間。于是他笑了笑,讓這個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下來,說:“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可是今天是圣誕節(jié),活著的人總是要往前走的?!?/br> 活著的人總是要往前走的。這句話觸動了明越心底的某根弦,一陣酸澀從胸口涌上了鼻頭,他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眼角起了紅。他的故鄉(xiāng)有一句老話,受寵的孩子眼淚多,他從小就愛哭,因為一哭父母就忙著哄他。一個人出國念書之后,因為年紀是班上最小的,總是受到更多關愛。談了戀愛,女孩似乎更早長大,也是南夏退讓的時候更多一點,他還沒能為她撐起一個家,她就拋下他離開了。隨著時間流逝,沒有一個人留在他身邊,失去父母后他告訴自己要往前走,好好生活,和南夏組建一個溫暖的小家庭,就連這個小小的愿望也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滿足。南夏離開后,他努力地想走出來,羅德里安說永遠不會拋下他,還沒過圣誕節(jié),他也離開了。 腳下的地毯濕了圓圓小小的一塊,看到水痕明越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又流眼淚了。 老師也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哭還有什么用,真是個沒用的家伙,為什么還像個孩子一樣不會自己站起來往前走,還有人等著他扛起重擔。 想到這里,他想起了什么,懊惱地握緊了拳頭,拉住艾伯特的胳膊問:“先生,退斯特太太…她已經(jīng)知道了嗎?我想去看看她,還有愛倫莎,她才剛成年就失去了父親,請不要這么快收回退斯特教授的房子和補貼可以嗎?如果有困難,可以把我的補貼和住房份額給她們,我只是一個單身漢,在考文垂后勤的辦公樓給我收拾一個小單間就行?!?/br> 安全區(qū)內資源緊張,一切按等級分配,退斯特是A級人才,身兼多職,一直享受的都是最高等級的分配物資,但是人死燈滅,他的太太和女兒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政府收回。 艾伯特拍了拍他的背安撫他:“政府不會這么冷漠無情,她們可以繼續(xù)在原來的地方住下去,撫恤也不會少。今天下午我要去退斯特家里探望她們母女,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明越,你總是忘了你自己失去父母的時候是幾歲,那一年你滿十六了嗎?” 明越一點也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慌忙推開他,說了聲:“謝謝您,先生?!比缓蟪鸬厣系尼t(yī)用拐杖跌跌撞撞地進了洗手間。 艾伯特跟了進去,從他身后環(huán)著他的腰,親密無間地抱住了他。 明越擠了一半的牙膏哐當?shù)暨M了洗手池。 “明越,我昨晚說的都是認真的,不要再對我用敬語了,把我當成你的愛人,你不想要一個家嗎?” “先生,我恐怕不行…”明越慌里慌張地去撿牙膏,一不小心打開了水龍頭,這個水龍頭還是朝上噴的奇葩貨,一下子開到最大的水流把他的棉睡衣前襟濕了一片。 羅德里安也喜歡從身后這樣抱著他,alpha人高馬大,手長腿長,這樣能把他整個人都揉進懷里。一開始他很討厭這種極具壓迫感的姿勢,但是相處久了之后慢慢對他產(chǎn)生了依賴,反而很喜歡貼著他的胸膛,感受那顆心臟緩慢有力地跳動的感覺。明明他們才相處了不到兩個月,卻好像離第一次見面過去了很久。 艾伯特和羅德里安不一樣,他的手很規(guī)矩,不會到處亂摸。 明越松了一口氣,隨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羅德里安摸出斯德哥爾摩了。這個家伙,明明總是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為什么連一個小小的地下實驗室都逃不出來。 艾伯特注意到了鏡子里明越眼中的失落,道:“考文垂已經(jīng)拉起警戒線了,但是今天上午我可以陪你可以去看一看,很多民眾去現(xiàn)場送花了。” “找到他們的尸體了嗎?” “地下六層,還有大量喪尸病毒,已經(jīng)放棄挖掘工作了?!?/br> 聽到這里,明越忽然燃起了一點希望:“有沒有一點可能,還有人活著?” 艾伯特不喜歡看到他這樣期待的眼神,聲音冷了下來:“探測顯示地下實驗室已經(jīng)完全坍塌,不會有人幸存?!?/br> 明越眼中的光瞬間又黯淡下來。艾伯特認為他只是被羅德里安用了點手段哄騙上手,那個情場老手身邊有流水的漂亮小寵圍著打轉,把明越弄上手大約是出于新鮮,又或者是為了在他面前炫耀。同為alpha,他把羅德里安的初衷猜得倒是八九不離十。 “明越,已經(jīng)過去了,你還有我,考文垂也需要你,”艾伯特在他的耳邊低語,“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可以和我攜手度過。” 一個家,一個攜手度過余生的愛人。艾伯特很了解他內心深處渴望的東西,可是現(xiàn)在誘惑不了他了。 明越斟酌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決定坦誠,他轉身擁抱了艾伯特,說:“對不起,先生,我現(xiàn)在想全身心投入教授留下的項目中,完成他最后的愿望,我不能做您的伴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