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點怕他,又懶得怕他
書迷正在閱讀:只想玷污清冷仙尊、溫吞、[快穿]啞巴柔弱炮灰總在被疼愛(np總受)、亂情、妻子的戰(zhàn)斗、【快穿】反派cao翻爽文男主的日常、偶像勇者的養(yǎng)成方法、南淮春晝、失敗合集、誰能拒絕萬人迷乖乖受
四月十四日凌晨四點半,從阿姆斯特丹到倫敦,夜航南飛。如果不是私人飛機遇到那股強烈的垂直突風,項適原不至于一時無法控制下屬伺機背叛引發(fā)的混亂,在槍聲中被迫跳傘求生。 航線一直往西偏,項適原估摸自己會降落到威爾士或者海對面的英格蘭本土,未料及飛機比他預計的更快更遠。在冰冷的淺海中跋涉了不知多久,他才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由黑色的細濕沙子和礁石組成的海岸。 天色尚暗,風勁,將云吹得疾速涌動,海面上只有海鷗三兩只,偶爾制造噪音,冷冷地看著這個帶著一身血腥從死里逃生的人。 他沒想到日出前這灰禿禿的地方竟然會有人,看身型倒是個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Omega。 項適原從濕透的西服內(nèi)袋里摸出隨身的匕首。即便他降落的地點非常有隨機性,但也保不齊仇家潛伏在何處。保命的時候只能寧殺錯不放過,他決定先把礙事的人解決掉。 狠戾地從背后飛撲摁倒時他聞到了一股非常淡的玉荷花的信息素,心隨念轉改變了主意,他把只短促地叫了一聲就被他摁進沙灘里的獵物翻過來,果不其然見到一張熟悉的東方面孔——他和郁清彌差不多有兩年未見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嚴格意義上郁清彌不是他的仇人,卻是他仇人的人。 “項胥埋伏在哪!”他用匕首抵住對方脆弱的咽喉,難以接受自己死里逃生,竟然又落入敵方腹地。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是誰,看起來比他驚慌多了:“?。宽楍阍谶@?”言語之下,倒像是也怕見到項胥似的。 項適原半瞇起眼睛,思索要不要把這個試圖扮豬吃老虎的Omega直接滅口,現(xiàn)在的他羽翼被折,經(jīng)不起第二次叛變。 這蠢貨倒是沒有作無用的呼救,只是睜著那雙慣常做戲的懵懂天真大眼睛,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如果項胥派這樣的家伙來追殺他,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可能感覺到頸上的匕首挪開了點,郁清彌微微松了口氣,眼睛忽然又瞪大了些。他發(fā)現(xiàn)從對方衣領發(fā)梢處不斷滴落下來的海水中,還夾雜著另一股溫熱腥濕的液體。 天邊漸漸露出點魚肚白,郁清彌看清了不速之客的西裝右肩處的一片殷紅?!澳懔餮??!彼乱庾R想伸手,被對方抓住手腕甩開了。 不用他說自己也知道。項適原覺得這樣勢不均力不敵的對峙實在太傻,或許還有一些他自己也還沒想清楚的其他緣由,他冷哼一聲,放開手站起來。 郁清彌暈頭轉向地坐起身,被壓得渾身骨頭都要碎了。他再莫名其妙也從這情形里咂出點味道,眼珠子一轉:“你……”對上對方寒星一般的瞳孔后,打定主意不問不該問的事情,識相地轉移話題,“你要不要去我住處處理一下傷口?我一個人住,項胥不在這里?!?/br> 他再怎么單純,也知道醫(yī)院是去不得的。更何況他其實也沒項適原想得那么不諳世事。 “這里是哪里?” 太子爺總算開了尊口。郁清彌回答:“康沃爾的彭贊斯。” 見項適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審視著他,郁清彌權當這是對他方才提議的默認,領頭往前走去:“要走二十分鐘,你行嗎?”不等陰沉著一張臉的人回答,他又嘆了口氣,向后擺擺手,“算了,當我沒問,我也背不動你?!?/br> 項適原走在后頭打量他。作為一名Omega,郁清彌倒不是那種嬌弱矮小的類型,個頭大概到自己肩膀,瘦但不到弱不禁風的程度。英國的四月還是有點冷,郁清彌穿著的駝色長風衣和靛藍色牛仔褲都因為被自己推倒在地而沾上了濕漉漉的黑色細沙。他好像不甚在意,也沒拍一拍,只是拎著個礦泉水瓶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看項適原有沒有跟上。 “走快點?!表椷m原不耐煩地催促道。 項適原就沒走這么慢過,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雖然這個地方和英國其他小鎮(zhèn)一樣人丁稀少,但也不知道項胥的人什么時候找到這邊來,不至于要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送人頭。 郁清彌猶豫片刻,解開圍巾遞給他,指指一直在流血的傷口:“遮一下吧。”然后立馬后退幾步,轉身加快腳程,似乎為了不給項適原拒絕的機會。 沿著海岸線走了十來分鐘,郁清彌帶著他穿過馬路,路上自然也沒有汽車,又在七拐八拐的居民區(qū)里穿行了五六分鐘,來到一棟外墻刷成白漆的小洋房,紅色鐵門上的銹看起來有些年頭。鐵門一側裝了個設著密碼的鑰匙盒子,是當?shù)厝藢⒎孔赢斆袼蕹鲎鈺r常用的方式。 “項胥對他的小情人這么摳門,藏嬌的金屋都是租的?”項適原冷笑一聲。 郁清彌一邊開門一邊瞟了他一眼,項適原沒看錯,是個隱晦的白眼。 郁清彌似乎有點怕他,又有點懶得怕他,知道他既然放過自己一次,應該不會輕易再下殺手。在天真的偽裝之下,項適原發(fā)現(xiàn)此人很懂得察言觀色,以及如何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木地板踩出輕微的嘎吱聲,一樓非常窄,只有玄關和浴室,郁清彌直接帶他上了二樓,左手邊的房門緊閉著,他們進了右手邊的客廳,客廳不大,但很方正,連通著開放式的廚房。郁清彌把通往露臺的落地玻璃窗的簾子拉上,轉身在茶幾下方的柜子里翻找醫(yī)藥箱。 項適原在沙發(fā)落坐,把外套和上衣脫了。傷口邊緣有干涸的血粘結到布料上,暴力扯開的時候項適原一言不發(fā),只是臉色嚇人地擰著眉。撕裂的傷口涌出更多鮮紅的血,看得郁清彌眼皮抽動,但他也不敢說什么,只是胡亂把茶幾上擺著的畫具掃到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把醫(yī)藥箱里的東西一股腦拿出來,他也不知道哪一些有用。 項適原掃了一眼,問:“廚房是用明火嗎?” 郁清彌點點頭。 項適原又問:“有酒嗎?” 郁清彌打開冰箱將所有酒水都取了出來,甚至還有兩罐菠蘿啤酒。項適原揚揚下巴,要了最烈的杜松子酒。他走到廚房,擰開燃氣灶,慢條斯理地烤著匕首。 示意郁清彌打開酒瓶后,項適原接過猛然灌了一大口,又隨手往自己的傷口上澆,冷汗流了下來。 郁清彌在海邊被襲擊的時候,項適原的黑發(fā)濕透又凌亂,臉色因為寒冷和失血而發(fā)白,輪廓繃得緊緊的,西裝被海水和鮮血泡得皺巴巴的,但郁清彌沒覺出他有一絲狼狽,和兩年前剛掌握生殺大權時的凌厲一樣。 他瞥了一眼傻站著的郁清彌。 郁清彌像是嚇壞了,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出聲:“要……要幫忙嗎?” 雖然本人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像想幫忙,且笨手笨腳也幫不上忙的樣子。 “出去買包煙,萬寶路。” “天才亮,英國市民沒有這么早開店的習慣?!?/br> 項適原冷冷看著他:“滾?!?/br> 郁清彌求之不得,如獲大赦地直接滾下樓。 臨關門之前,他聽見二樓傳來一句幾不可聞的,忍耐痛楚到了極限的臟口。 他盡可能無聲地關上門,讓陷入困境的猛獸獨自療傷。 *** 雖然在這邊也算住了個把月,但郁清彌可沒有清晨六點鐘出門購物的習慣,他走了很久總算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超市,除了項適原指定用煙以外,還用手機搜索了“養(yǎng)傷”、“飲食”等關鍵詞組合,胡亂買了一堆食材,又估摸著項適原的身材挑了幾件衣褲鞋帽。 英國的道路永遠是上坡完了下坡,下坡完了上臺階,上臺階完了下臺階。郁清彌繞回小洋房的時候天光已經(jīng)大亮,他額角發(fā)汗,通體清爽。如果夜色令人做夢的話,此刻便是最佳的夢醒時分。 然而在一樓玄關處他便聞到了那股非常具有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應該是烈酒系,但又不是他所知的某一種具體的酒。 混雜著不容忽視的血腥味。 這不是夢。 郁清彌認命地上樓。露臺的窗簾依然拉著,室內(nèi)昏暗,項適原躺在沙發(fā)上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精赤的胸膛平靜而規(guī)律地起伏著,右肩被繃帶牢牢包裹,手臂和小腹上也有擦傷,但相比起來就不算嚴重了,只有右小臂上貼了一塊紗布。 作為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有的是人為項適原賣命,但郁清彌感覺這副豹子一般的身軀卻像是親自浴血奮戰(zhàn)練出來的。他并未多想,只是覺得作為藝術生,如果能有這樣的模特就好了。 茶幾上放著個白瓷小餐盤,那顆血rou模糊的子彈可不是什么開胃菜,郁清彌只瞄一眼便別開頭,看見一旁立著的原木畫架上濺了點血跡,幸好他昨晚把畫布挪到陽臺晾干去了。 他不知道項適原根本沒有睡著。 項適原渾身發(fā)燙,傷口劇痛,精神力瀕至臨界點,但他闔著雙眼,依然保持清醒,以防這個敵方陣營的人發(fā)難。敵人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確定他睡著了,才猶猶豫豫地走近。 藏在背后的匕首蓄勢待發(fā),他握緊刀柄。 然后又松開。 敵人給他蓋了條毯子,還小心翼翼地不壓到他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等玉荷花的信息素飄遠之后,他把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見郁清彌蹲在冰箱前,背對著他把食物塞進去,一邊抓耳撓腮,很苦惱的樣子。 他不再緊繃的神經(jīng)又放松了些,在郁清彌的唉聲嘆氣中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