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哦,他是專程來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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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倫敦下了一場非常英國的短暫細雨,街上一如既往無行人撐傘,郁清彌與一同搭乘電梯的同學道別,從學生公寓的自動門內(nèi)走出來,仰頭望了望天,綿乎乎的雨絲沾濕他的睫毛,觸感并不討厭。出門前他隨意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純白無袖衛(wèi)衣,正好將背后的兜帽翻起來戴上,一手插在牛仔褲兜里,另一手拿著地圖導航,他身體不是很舒服,慢吞吞往隔了兩站公交的畫廊走,去參加群展的開幕禮。 他還沒正式入學,但廖夢思沒空理會他,也不準他亂走,他便給大學寫郵件,申請?zhí)崆叭胱W生公寓。他還是在五月份跟項適原的一通電話后決定選擇純藝系的。項適原跟他通話的次數(shù)不多,而且那天他臨睡前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時候還能聽見電話那段敲擊鍵盤和翻動文件的聲音,但項適原依然在聽他自嘲“聽說讀三年純藝出來,只能找到在麥當勞端盤子的工作”后清晰地給出自己的意見。 “讀純藝吧。麥當勞不需要服務員端盤子,都是自助的?!?/br> 郁清彌對著項適原用毫無起伏的音調說出的話笑彎了腰。他們沒能聊太久,秘書給項適原插播了個深夜緊急會議。郁清彌之前就知道,比起打打殺殺,這些人坐辦公室里的時間其實更多些。 郁清彌知道項適原原本不需要這么忙的,他原本的計劃會將時間線拉得長一些,但是在那個項胥不請自來的夜晚之后,項適原對他承諾他不需要去倫敦見項胥,可以留在康沃爾把他的項目做完,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晚郁清彌情緒平復,不舍便涌上心頭,很遺憾地對項適原說彭贊斯還有很多可玩的。項適原不以為然:“是嗎,還有什么?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段路都不知道走過幾遍了吧?!?/br> 郁清彌轉動幾下眼珠,說:“比如,日出呀?!?/br> “那現(xiàn)在看吧?!?/br> 他們就在海灘上等了幾個小時,一起看了日出,然后郁清彌把項適原跑去扶他時丟掉的煙頭撿了,并肩回了小洋房。 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郁清彌完全不清楚,直到周末項胥一個手下聯(lián)系他說,項胥有事要回國,暫時不見面了。他想項適原一定使了很厲害的手段,那段時間廖夢思給他打的寥寥幾個電話里都能聽出風聲鶴唳的驚恐。 后來聽說項胥也沒回國,而是逃到不知哪兒去了。 項適原那邊,一開始來聯(lián)系郁清彌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穿著男士西裝,邁著精練的步伐,看起來比Alpha還Alpha的金發(fā)女郎,英文帶著些許法國口音。她自我介紹是項適原的下屬Grace,告訴他項適原的傷已經(jīng)好了,但暫時無法聯(lián)系他,受老板指令親自登門給他送了一個金屬盒子。郁清彌關上門后打開一看,是十二支新型的Omega抑制劑。又等了一段時間,項適原終于有空跟他通通話了,基本也是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分享雞零狗碎的日常,他知道項適原不愛說話,能有耐性聽他嘮叨就算好的了。 他獨自在彭贊斯待到七月中旬,拿完成的四幅系列作品投了幾個面向學生的展覽,收到其中一個策展人的回信后,于八月初回倫敦找住處。 他跟項適原匯報參展的好消息之后,感覺對方心情不錯,本來想大著膽子問能不能開學前去找他。這事情有風險,但項適原會幫他判斷可cao作性的。可話語在舌尖轉了一圈后,又硬是吞了回去。 表面上,前兩天廖夢思還在電話里破口大罵,說項適原連坐輪椅的項騅都容不下了,兩邊快撕破臉。私底下……郁清彌也不知道私底下他跟項適原該是什么關系。他自己認為,在那神奇的三天時間里,撇開最初亡命徒與人質之間的挾持與忌憚,再撇開最后難以定義的親密與共語,他和項適原對彼此的感觀是否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是否可以籠統(tǒng)地稱之為朋友。 但這更可能是一廂情愿。 向來得過且過的郁清彌自然不會作繭自縛于這種虛無縹緲的難題里,決定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他把想念控制在通訊器里單方面聊天就能解決的范圍,滿足于當他忍不住給項適原發(fā)信息時,對方總會在兩天內(nèi)找出空檔給他回電話,即便有時候只有幾分鐘。 郁清彌踏入這個離學生公寓就隔了幾條街的畫廊時,已經(jīng)有不少人舉著酒杯到處晃蕩,策展人站在中央的空地上說了句跟英式俚語有關的笑話,本地人很捧場地笑,和郁清彌一樣的外國人則大多一臉茫然。小型展覽隨意得很,郁清彌名不見經(jīng)傳,沒人跟他打招呼,他隨手撈了杯冒著細碎氣泡的白葡萄酒,從第一幅展品開始看起。 這個展覽門檻不高,展品數(shù)量挺多,基本都是新人。原本是不需要花那么多時間細看的,但他對于自己所處的藝術水平感興趣,其中一個渠道便是觀察擺放在同一個場所中的作品。他轉完一圈,剛把空酒杯放回去,留著花白胡子的策展人以蹩腳的口音叫了他的名字。 策展人是他即將入學的大學的策展專業(yè)導師,他們之前只是郵件溝通過,現(xiàn)下閑聊幾句,又將他介紹給一位老紳士,自稱是康沃爾人士,剛剛買了他一幅畫。 “是圣邁克爾山吧?我雖然不是彭贊斯出身的,但小時候還蠻常去那邊玩?!?/br> 郁清彌很驚訝,他連忙道了謝,又跟兩人聊了些在康沃爾的見聞和做這個項目的心得。 最后策展人拍了拍他的肩,說今晚總共也就賣出去四五幅畫罷了,而郁清彌是其中最年輕最沒有參展經(jīng)驗的,前途無量。 郁清彌很高興,本來打算直接走了,現(xiàn)在決定去跟他那幅畫道別一下。 五幅畫體積不大,被安排在拐角一面獨立的墻壁上,錯落排列成山巒。時間比較晚了,展廳里的人不多,他看見有人正站在他的畫面前,個子很高,肩寬腿長,穿著西裝的背影讓他恍然回到四個月前相遇的那一刻。 呼吸一窒,心卻狂跳起來。 那人感覺敏銳,明明離得還有一段距離,卻已經(jīng)轉過身來,朝他微微揚起下巴,那隱而不發(fā)的一點笑意,教他莽撞地穿越人群與喧囂靠近。 “你,你怎么來了?”呼吸變得綿長,郁清彌不知道為什么,說話突然有點結巴。 項適原保持著那點笑意,看向那雙清亮的眼眸:“本來該早點到的,有點事情耽擱了?!?/br> “哦?!庇羟鍙浽陔娫捓锿δ苷f的,但見面卻突然啞了火,一時沒接上話。 項適原也不甚在意,重新轉過身,指著正對他的那幅畫:“這畫的是我?” 問號結尾,語氣卻很篤定。 郁清彌沒想到他能看出來。完全不走寫實風的這個系列里,這張畫面由砂礫、灰燼、染墨的羽毛及凌亂的線條組成,模糊的側臉涌動著黑色的海水,遠景有橙陽自海平面破出。 之前一起看展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項適原有賞畫的天賦。 他輕聲開口:“畫上瞳孔里的灰燼,是你之前丟掉的煙頭……” 項適原與他并肩在畫前站了會兒,他們的距離并不算親密,比陌生人好一些,但郁清彌莫名尷尬,不敢轉頭。 “要看看其他人的作品嗎?”郁清彌問。 項適原平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轉身往外走。 郁清彌跟在后面的時候差點同手同腳。 哦,他是專程來看我的。郁清彌想。 項適原在入口處停留了一會兒,在表格上填寫下郁清彌那幅畫的名稱和一串收貨地址,工作人員與他確認,三個禮拜的展覽結束后才會寄出畫作,項適原點點頭,將黑金色的信用卡放在皮質的托盤上。 郁清彌站在旁邊,有些緊張,想對項適原說根本不需要破費,但最終只說了句“謝謝”。 工作人員對郁清彌微笑:“今晚賣出超過一幅作品的只有你呢?!?/br> 項適原偏頭看向他,用中文說:“哦,還不錯嘛?!?/br> 郁清彌極少被表揚,很不習慣地臉紅了。 工作人員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離,笑容中帶著迷茫,感覺這氛圍怎么好像有點不對勁。但項適原和郁清彌都視若無睹,一齊出了門。 英國的夏季白晝極長,下午六時的雨后天邊蔓延開一片艷麗的紫紅云彩,郁清彌收獲新鮮空氣,頓時神清氣爽。他又對項適原說了聲“謝謝”,再次被無視了。 根據(jù)他與項家包括他母親的數(shù)次見面,他以為一出門就會有專車停在路邊等著,但是項適原只是閑散地插兜站著,一副接下來什么安排都沒有的樣子。 “啊?!庇羟鍙浕腥淮笪颉?/br> 項適原看向他。 郁清彌的聲音急切:“你是不是其實還不能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倫敦?”他忽然想起,這里本來是項胥的地盤,即便項胥現(xiàn)在逃亡中,爛船也有三斤釘。 項適原一臉的無所謂,又抬手松了松領帶,露出慣常的一絲不耐煩:“沒多大事。” “那怎么沒司機來接你?” 項適原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由于擔心他,發(fā)揮了過度的想象力?!拔乙詾槟悴幌矚g這么招搖,我讓司機過來?”畢竟郁清彌還是學生,在康沃爾也是一個人租了臨時居所,沒一點少爺排場。 “哦……”郁清彌微微別過臉,他難得反應這么快,抿出項適原這句話中的隱藏彩蛋:項適原并沒有打算就此別過,準備跟他待在一塊。“你想去哪兒?” “隨意?!表椷m原伸手扯了扯他的兜帽,竟顯露些許懶洋洋的孩子氣,“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郁清彌原本打算回宿舍睡大覺?!澳悴怀韨惗匕??”他笑了笑,“我請你吃個晚餐?” 就算項適原隨性而為,他也不愿意。 “好?!表椷m原風輕云淡地應了下來。 “我們打個車?” “你平時怎么走,我們就怎么走?!?/br> 于是郁清彌帶他去坐公交。 島國易起風,郁清彌幫一名路過的女士撿起吹落的帽子時,忽然感覺身后不遠處的街燈下影子一晃,有人躲進旁邊的暗巷里。郁清彌心下一動,項適原很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帽子還給微笑道謝的女士,不動聲色地將他扶起并擋住他的視線,低聲道:“別往后看,繼續(xù)走?!?/br> 項適原對信息素的控制一向游刃有余,只有離得這么近了郁清彌才聞到,并不可思議地感到自己立即安心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