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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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在一片漆黑中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識,漫長的一覺里他做了個夢,第一次夢到了江時瑾。 他身在一個影視界頒獎典禮上,主持人念出了“江時瑾”的名字,他自然而然地從第一排的座位上起身,單手扣上了第二顆西裝扣,得體地像四周傾身致謝,然后闊步走上頒獎臺。 接過那座沉甸甸的獎碑,江念的手指搭上立麥,就在他講出第一句話之前,階梯式的大廳中央站起了一個人,那人立刻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關(guān)注,包括江念他自己。 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嘉賓,長著一張和江念一模一樣的臉,此刻正和站在頒獎臺上的江念對視。 江念的表情凝固了,那個人的聲音代替了江念的聲音,他指著拿著獎碑的江念說:“我才是江時瑾,你為什么要冒充我?” 江時瑾的身后有一盞很刺眼的白色照明燈,燈光強(qiáng)道幾乎頃刻間布滿了江念的整個視網(wǎng)膜,他想努力看清,但根本無濟(jì)于事,只能聽到周圍已經(jīng)討論聲四起,不外乎都是在質(zhì)疑他。 江念手足無措地站在臺上,他沒有辦法發(fā)出任何聲音,鋪天蓋地的流言瞬間逼向他,讓他喘不上氣。 于是他渾渾噩噩跑下了臺,撇開一路上的工作人員,從后門落荒而逃。 而他一跑出去,場景居然切換到了他小時候和蘇璦住過的筒子樓的樓道里,江時瑾穿著和他小時候穿的一樣陳舊破爛還不合身的T恤,正站在樓梯口望著他。 “弟弟”,江時瑾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你跑什么呢?” 江念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你......你叫我什么?” 江時瑾奇怪道:“我們是兄弟啊?!?/br> 江念突然頭很疼,他身形晃了下,扶住了一旁銹跡斑斑的樓梯欄桿,一抬頭,想說什么但是又忘記自己要說什么了,腦子里亂得要命。 江時瑾笑得很燦爛,“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是不是想說,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以我的名義,霸占了我的愛人,又獲得了一切的榮光......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江時瑾說話像是一條蛇在他耳邊吐蛇信子,讓江念脊背發(fā)涼。 江時瑾很惋惜地感嘆道:“我的弟弟,這么多年來,你對我就沒有任何愧疚嗎,當(dāng)真就這么心安理得?” 江念痛苦地按著太陽xue的位置,“不......不是的......” “不是?那你剛才跑什么。”江時瑾突然發(fā)狠,一只手掐住了江念的脖子,那一瞬間,江念幾乎要以為這只手是屬于傅弋寒的,那令人生怖的力道攫走了江念所有的氧氣。 “當(dāng)初死的人為什么不是你呢,我的弟弟......” “放......放開我......” “要是死的人是你,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每個人的人生都會在正軌上?!?/br> 江念用最后的意識握緊了手中那座獎碑,使出全身力氣將它砸向了江時瑾。 江時瑾的手突然松了力,整個人倒了下去,又滾下了樓梯。 江念睜開眼,緊緊盯著樓梯最后一階的地方,殷紅刺眼的鮮血正從江時瑾的腦袋下冒出來,而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等,我給你叫救護(hù)車......”江念害怕得胡言亂語,他扔掉手里的東西,雙腿發(fā)軟地走下樓梯,結(jié)果在快到了的地方摔了一跤,直接撲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他被人接住了。 江念淚眼朦朧地望向來人,發(fā)現(xiàn)那人居然是傅弋寒,傅弋寒目光冷漠淡然,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像找到了一個依靠一樣,不管不顧地將臉埋在傅弋寒的懷里,泣不成聲地說:“傅弋寒,怎么辦啊......我好害怕他......” 傅弋寒直挺地站在那里,那些濃稠的血侵染了他的皮鞋鞋跟。他很體貼地?fù)崦畹陌l(fā)頂,以此安撫他:“你做了什么,為什么要害怕?” 江念胡亂地重復(fù)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么,是你殺了他?” 突然冷下來的語氣讓江念身形一頓,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無措地望著傅弋寒。 傅弋寒語氣一轉(zhuǎn),抱緊懷里的人,又安慰道:“沒關(guān)系,你看他,死的人是江念,沒人會在意的?!?/br> 江念聽著傅弋寒的話,僵硬地回頭看地上那具尸體,睜大了眼睛努力辨別,那個人無論從穿衣還是長相,都找不出不是江念的地方,他意識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難道是他殺了他自己嗎...... 江念聽到傅弋寒又喚他:“時瑾,你到這里來干什么,我們該回家了?!?/br> 傅弋寒騰出手來,彎腰撿起被扔掉的那座獎碑,遞給了江念,“這個怎么掉了,這次可要收好了?!?/br> 江念茫然地接過來,一低頭,發(fā)現(xiàn)那銀色的碑座上居然工整地刻著“江時瑾”三個字,而此刻,一些血跡已經(jīng)凝固在了那凹槽之中。 “不......不對,不是的。”他猛地抬頭,“你找錯人了,我不是江時瑾?!?/br> 江念推開他,嘴里碎碎念道:“我是殺人犯,我要去自首......” 傅弋寒在他背后冷笑一聲:“自首?還不如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上路。” 江念不明白傅弋寒什么意思,隨后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后腦勺,在夢里刺耳的槍聲之中,江念驚醒了。 他滿頭大汗地坐在一張床上,夢里的情緒被帶到了現(xiàn)實(shí),他還緊緊握拳,深深皺著眉,沉浸在那荒唐又驚險的劇情里,許久,才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氣。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象和他夢里一樣四處泛著白,他在一間特殊病房里,身上被換上了病號服,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若有若無,周圍擺放著一些很精密復(fù)雜的儀器,他手上還扎著針頭,冰涼的液體正通過導(dǎo)管安安靜靜地被輸送到那脆弱的血管里。 江念遲鈍地看著那些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的儀器,打量著這個私人病房,注意到墻上標(biāo)語角落的那個標(biāo)志,隱隱約約記得這個應(yīng)該是傅家名下的一家私人醫(yī)院。 他一時有點(diǎn)不知道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直到門鎖響起,有人推開了門,江念認(rèn)出那是鐘馳。 鐘馳推開門,傅弋寒隨后邁步而入,江念記起了他們上次餐桌前的對峙,這是真實(shí)的。 “我為什么在這里?” 傅弋寒沒急著回答,而是站著打量了一番江念蒼白的面容,覺得這么個虛弱的病人像個時刻準(zhǔn)備跳起來咬人的兔子。 傅弋寒一只手挑起那根輸液管,像個來查房的醫(yī)生一樣:“你當(dāng)然會在這里,你需要一些藥物——來讓你的身體進(jìn)入備孕狀態(tài)?!?/br> 江念瞳孔一縮,那些液體突然變成了難以言喻的恐懼涌進(jìn)了他的身體里,“不......不可能”,他伸手慌亂去扯手上的針頭,一些透明的液體飛濺到了他的衣袖上,顧不了暗紅的血已經(jīng)滲出到青白的皮膚上,江念慌慌張張地掀開了被子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傅弋寒無動于衷地看著這一切,就在江念打算光腳下地的時候,病房門又開了。鐘馳進(jìn)來跟傅弋寒匯報:“傅總,可以帶江先生過去了。” 江念不明所以地看著鐘馳,又把茫然的目光移到傅弋寒身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放我走,我要出去......” 鐘馳在門口攔住了他,“江先生,您現(xiàn)在不能走。” 江念赤腳站在地上,眼睛里布了些血絲,“讓開——” “江先生......” 江念用蠻力推鐘馳,但以他的狀態(tài),無論如何都是走不了的。“滾??!我是不會做手術(shù)的,你們這些瘋子,我要報警!” 傅弋寒在身后突然出聲道:“再給他打一針。” 江念下一句叫罵一下子堵在了喉頭,他是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再一覺醒來,肚子里就揣了個孩子,以這種形式被迫迎接一個孩子,這是他萬萬無法接受的事情。 江念逐漸冷靜下來,他轉(zhuǎn)身去求傅弋寒,企圖用一些討傅弋寒歡心的話換他心軟。 “傅弋寒……你別這樣,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我不走了,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江念嗚咽著,哭到?jīng)]有力氣,只能坐在地上抓著傅弋寒的西裝褲腳哀求他,“我求求你了……不要這么對我,我真的,我除了這個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你的……” 傅弋寒彎腰,拉起他的一只手,拇指正好覆在手背上那個小小的針眼上。一些血跡弄臟了冷白瓷一般的皮膚。 江念止住哽咽的聲音,惶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那懇求的姿態(tài)就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肌膚相親的親密感。 江念做到這個份上,傅弋寒也沒有多動容,他吩咐鐘馳:“帶他過去?!?/br> 江念死死盯著傅弋寒,這個場景就像夢里一樣,他拼命向傅弋寒求救,但那個人最后親自判了他死刑,一瞬間萬念俱灰。 鐘馳來拉他,他照樣反抗,幾次差點(diǎn)把鐘馳的眼鏡打飛。 “別碰我!滾——” “江先生,請您配合一下?!?/br> “傅弋寒——你救救我!你不能這么對我……” 鐘馳被江念絆了一下,重心不穩(wěn)差點(diǎn)摔跤,江念趁機(jī)擺脫開他,匆忙地爬到傅弋寒面前,眼圈通紅地向傅弋寒吼叫道:“傅弋寒,你會對江時瑾做這種事嗎?!” “難道就因?yàn)槭俏遥憔涂梢园凑漳愕囊庠鸽S意糟蹋嗎!” “可、可是,他是我哥哥……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我們……我們甚至長得一樣……” “我也會彈鋼琴的……你喜歡的曲子我認(rèn)真學(xué)就是了……” 江念盡力從自己身上找出一些和江時瑾的聯(lián)系,渾然不覺傅弋寒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傅弋寒蹲在江念面前,語氣冰冷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江念無助地?fù)u了搖頭,眼角有一滴淚無聲的滑落下來,他疲憊地哀求著:“別,不要這么對我……我求求你了……” 整個病房安靜得只剩下江念無助的哭泣聲。片刻后,傅弋寒向鐘馳伸出手,鐘馳立馬會意,從包里抽出一支煙來,把煙和一個Zippo打火機(jī)遞給了傅弋寒。 傅弋寒將煙含在嘴里,江念眼睫顫了顫,伸手拿起了那個打火機(jī),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手給傅弋寒點(diǎn)煙。 橙色的火光同時照著兩個人的瞳眸。傅弋寒深沉地看著江念,而江念努力又認(rèn)真地看著那簇火光,仿佛生怕煙還沒燃,它就中途熄滅了一樣。 輕煙騰然而起,傅弋寒站了起來,江念握著那只打火機(jī),仍然跪坐在原地。 傅弋寒最終松口了:“去做個體檢,不做別的?!?/br> 江念抬頭,正好隔著一裊煙霧對上傅弋寒一雙情緒難辨的眼睛。 “你剛剛輸?shù)钠咸烟牵驗(yàn)榈脱?,你都昏倒幾次了?!?/br> 在江念凝滯的目光中,傅弋寒跨步走了出去,緊繃的神經(jīng)才慢慢放松,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他又低頭看那只打火機(jī),確認(rèn)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才緩緩起身,收拾自己的一身狼狽。 鏡子里的人清瘦的身體被包裹在素色的病號服里,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臉和領(lǐng)口出露的皮膚顯得十分蒼白全身唯一的亮色只有手背的血跡和腕口那條手繩。 江念雙手撐在洗手池上,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那種搖搖欲墜的病容給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憂心,他好像瘦到有點(diǎn)脫相了,這個狀態(tài)不適合上戲。他打開了水龍頭,溫?zé)岬那逅砍觯瑖W嘩流淌過手背指間,他想他還有事業(yè),怎么可能花一年時間去懷孕呢。 要是換做江時瑾呢,傅弋寒這么愛他,他一定會像楚瀾一樣,敢為傅弋寒做這種事吧,要是傅弋寒舍得的話。 這么想來,江時瑾出除了早死,人生還是很幸福的,在十八歲這么好的年紀(jì)里,就擁有了值得珍重的一切。江念垂著眼睛,任水流經(jīng)過那雙手,然后又匆匆流走。 江念覺得他確實(shí)應(yīng)該感謝他的哥哥,除了飛黃騰達(dá)的事業(yè)以外,他還順帶得到了一些在乎和愛,傅弋寒在江時瑾死后的幾年里,那種思念的情緒已經(jīng)在他心底暗自滿溢了,遇到江念時,就算有心克制和清醒,也難免讓江念在某些時候產(chǎn)生一些恍惚的感覺,一些他們就是真正的一對的感覺。 江念會自嘲,他不知道什么是愛,這種奇妙的感情,有時候會強(qiáng)烈到想把對方揉進(jìn)骨子里的感情,他太貧乏了,就像一個一窮二白的人走進(jìn)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他高枕無憂,差點(diǎn)把假戲當(dāng)真做。 在好在傅弋寒通常會做一些事情來糾正江念這種幻覺,時不時提醒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他身邊。 夢里半真不假,傅弋寒會接江時瑾回家,而永遠(yuǎn)不可能是他江念的依靠。如果有一天,江念不得已要往火坑里跳,只要傅弋寒需要,他一定是背后的那個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