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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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遠的恢復力的確驚人,沒過多久便行動如常了。氣溫一日比一日走低,與此同時,西境的局勢趨于穩(wěn)定。 這天我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暈頭轉向磨磨蹭蹭地出了門,頓時眼前一亮—— 到處銀裝素裹、皚皚一片,日光無遮無攔地傾瀉而下,映得滿目明朗。我起得太晚,深而厚的雪地里已經鏟出了道路,足跡與車轍雜亂相疊。 袁大夫笑我:“今日倒是有精神?!?/br> 畢竟我系南方人,沒見過這種世面。 我在雪地里閑逛一圈,又搞起了雕塑藝術,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聽到遠處紛亂的馬蹄聲。 抬眸遠望,只見一行人策馬而過,飛雪四濺,鞍邊似乎掛著四蹄縛住的動物,應當是薛遠他們野獵歸來。 果然,沒過多久,薛遠走了過來,好奇地旁觀我手下的雪人:“這是什么?” 我向他一笑,退開些讓他看清楚:“像誰?” 薛遠頗為認真地打量起來,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我?” 我重重點頭以示肯定,不錯,不枉我精雕細琢了大半天。 他啞然失笑,注視著面前的雪人,又垂眼看向我:“你這是做了多久,手都凍紅了?!?/br> 聽他這樣說,我才意識到手指的確有些僵,興奮上頭,居然沒有顧及到。 盤旋在心中的感慨脫口而出:“我從前沒見過這么大的雪?!?/br> 他正把我的手拉過去,捂在溫暖的掌心,忽然動作一頓,柔和的表情也凝滯,眼神關切:“你記起以前的事了?” 糟了。在這兒度過了太長時間,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失憶人設。 我噎了一下,連忙含混地遮掩:“好像記起了一點……” 薛遠似乎還要多問幾句,不遠處傳來連串聲響,將我和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這招叫做推窗望月。” “猛虎下山!” 看來不止我一個喜歡玩雪,那幾位旺盛的精力沒被野獵耗盡,直接在這雪地里較量了起來,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我望了一會兒便回過身,突然,肩上一緊,被薛遠一把攬近,差點直接栽進他懷里。 一個從后飛來的雪球因此與我擦肩而過,啪唧一聲筆直砸在了雪人的腦門。 回頭看去,罪魁禍首顯然始料未及,笑容僵硬在臉上,揚起的手臂都忘了收回。 “壞了!你把咱們將軍砸破相了!”有人立刻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薛遠也很配合地臉色一沉,發(fā)號施令:“把他給我埋雪里?!?/br> 一聲令下,那邊頓時開始了正氣凜然的圍毆,歡笑與慘叫齊飛,面孔共雪堆一色,熱鬧非常,真摯堅實的戰(zhàn)友情誼撲面而來。 薛遠沒有真的生氣,但我還是笑著哄他:“我給你修回去?” 他握緊我還在發(fā)冷的手:“不必了,走吧,我?guī)憧礃訓|西。” 回到帳中,才發(fā)覺外面的確很冷。兩廂溫度相接,刺激得我掩著嘴咳了幾聲。 “著涼了?”薛遠轉頭看我。 我搖了搖頭:“你要給我看什么?” 趁他走開,我悄悄地將手心的血漬擦干凈。 薛遠抱著自己的披風回來,蓋起來的中央微微拱起,他小心翼翼地揭開,捧到我面前:“看?!?/br> 居然是只毛茸茸的兔子。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伸手接過來,觸感柔軟而溫暖,雪白一團縮在懷里,小豆子一般的眼睛濕潤清亮,耳尖輕微發(fā)抖,一點也不掙扎,乖順得過分。 我抬頭看向薛遠:“怎么吃?烤嗎?” “啊?”薛遠似乎不知該作何表情,半晌,毫無氣勢地解釋,“原本是想送給你養(yǎng)著玩的?!?/br> 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升騰起一些歉疚感。 可是,這兔子看起來不太健康,似乎養(yǎng)不了多久,若是正常的野兔,早該精神奕奕地蹬我?guī)啄_才對。 沒等我說出口,薛遠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兔子的腦袋,小聲嘀咕:“我覺得它有點像你?!?/br> ……這人平時到底在用什么濾鏡看我。 雖然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此刻在我眼里,我和這個小家伙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命不久矣。 “還有……你最近沒什么精神?!毖h又抬眼看向我,“我想著,會不會是軍營里太無聊了?!?/br> 所以想找些新鮮的來逗我開心么? 這次輪到我說不出話了。心頭隱隱作痛,我將這只虛弱的兔子珍重地抱好,向他微笑:“我沒事的,只是有些怕冷?!?/br> 小兔子遠離了五臟廟,別的獵物就沒這么好運。晚間,鹿rou在炭火上烤好,匕首切下去油汁四溢,不知被刷上了什么醬料,香氣撲鼻。 薛遠幫我切塊,看著我笑:“小心燙?!?/br> 火苗跳躍,近處未掃盡的殘雪漸漸融化,滲入深黑的地面。 我把兔子抱了出來,喂了些干草。它似乎對薛遠的雪人很感興趣,一蹦一跳地繞了幾圈,不肯離開,偎在腳邊縮成一團安安靜靜的雪球,瞇著眼,像是在打盹。 其他人圍著篝火喝酒談笑,喧鬧聲忽高忽低地傳來。薛遠沒有過去,只是待在我身邊。 他望著近處的火堆,臉龐映著光亮,眼中星星點點,忽然,低聲說道:“等守過這個冬天,明年我們一起回京城吧?!?/br> “興許還能趕上山寺的桃花?!彼⑿χ聪蛭摇?/br> 一句話突如其來,使我僵住。如潮水漫漲一般,徐徐暖意與痛苦的窒息感一并涌上,應允的話語就在舌尖,盤旋著難以說出。 薛遠沒有聽到答復,目光變得有些困惑,還夾雜著似有若無的緊張。 我?guī)缀鯚o法直視他,訥訥地開口:“我不知道……或許我會提前走?!?/br> “為什么?”話音剛落他便追問我。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我愈發(fā)難捱,嗓眼干澀,只能拿些模糊不清的套話搪塞。 薛遠不再說話了,火堆旁一片沉寂,只剩下木柴燒灼的響動,似乎溫度都降了幾分。 我突然有些后悔,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呢?還不如先答應下來…… “我會去找你的。” 耳邊忽然響起聲音,我驀地一愣,就見薛遠牽過我的手,神情溫和,目光堅定。 他直視著我,緩慢地重復道:“天涯有路,不論多遠,我都會去見你?!?/br> “……好啊?!毖鄣滓魂囮囁釢覐娙讨冻鲂θ?,“我等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