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不是不行
苗苗眉頭皺得緊緊的,略帶著嬰兒肥的臉蛋揪成了一團。 要是雁之不行,他是不是得找別人懷寶寶呀?他不想找別人懷寶寶。 過了許久,少年松開眉頭,“那牡丹花,你搬出城外了嗎?” 黃鶯搖頭:“沒有,我剛到城門口就被攔下了,哪里能搬出去呀?” 苗苗:“那現(xiàn)在那盆牡丹花在哪?” 黃鶯也支起了下巴,“阿驍把她藏起來了?!?/br> 苗苗摸起一塊荷花酥就往嘴里放,“那你不找他要???” 黃鶯:“我找他要了,可他好像很生氣,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生氣,就因為我抱著牡丹不肯撒手,他就氣得飯都不吃了。” 苗苗嘿嘿一笑。 他知道什么原因,但他就是不說。 “然后呢?” 黃鶯:“然后他就趁我睡著的時候,把牡丹抱走了?!?/br> 苗苗:“你就不問他藏哪了嗎?” 黃鶯對著少年流露出奇怪的眼神,“牡丹是花妖,阿驍是人,她給我傳個話,我就知道她在哪了啊。” 苗苗尷尬地點頭,“好有道理?!?/br> 黃鶯覺得苗苗變傻了。 他還以為苗苗跟著桓雁之能學聰明一點,沒想到少年不僅沒有變聰明,還越來越迷糊。 苗苗:“那你打算怎么把她弄出去?” 黃鶯:“過幾日阿驍就要離開建鄴了,我到時候讓他把牡丹一起帶走?!?/br> 苗苗:“他會答應(yīng)嗎?” 黃鶯:“應(yīng)該會吧,阿驍心腸最軟了?!?/br> 苗苗看不懂,霍驍那叫心腸軟? “嗯,那你最好提前幾天問好,別到時候把牡丹忘在霍府了?!?/br> 黃鶯:“最近建鄴不太平,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以往妖怪在幻化陣變成人形之后,是不會變回本體的?!?/br> “不知為何,牡丹會突然變回了原型,我被阿驍帶回府的路上,看到好多官兵在嚷嚷著抓妖。” 苗苗:“我不走?!?/br> 雁之在這兒呢。 黃鶯知道苗苗想懷寶寶,沒懷上寶寶不想離開建鄴城。 “那你小心些,我聽霍驍說你有燕家的身份和戶籍,官兵是按無身份竹符來抓人的,你應(yīng)該不會有事?!?/br> “嗯。” 苗苗點頭,就算他被抓走了,雁之也會保護他的。 但他又轉(zhuǎn)念一想,雁之喜歡他是因為自己在他眼里是人,要是雁之知道他是妖精,說不定就不喜歡他了。 少年轉(zhuǎn)移話題道:“霍驍為什么要離開建鄴啊?” 黃鶯:“聽說是被陛下外派去了南島。” 苗苗不可置信,“這么遠?” 南島離建鄴可遠了,至少要趕一個月的路才能到。 黃鶯:“嗯,我得跟著他,那邊不安全,我怕他有事?!?/br> 苗苗:“他才不用你保護呢?!?/br> 霍驍那家伙鬼精,功夫還俊,也就剛上戰(zhàn)場的時候被人算計過,跑進太白山養(yǎng)傷的時候柔柔弱弱的,這都好幾年過去了,黃鶯還當霍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將軍。 黃鶯:“他總歸是個凡人?!?/br> 苗苗知道自己勸不住,“你小心些,別讓他占你便宜,你要是想占他便宜就占,知道嗎?” 黃鶯:“我能占他什么便宜?” 苗苗見黃鶯支棱起來了,瞬間來了勁,“你就使喚他呀,讓他給你買衣裳,買好吃的,走不動就讓他背你,累了就讓他給你捏腿,讓他給你洗衣服做飯鋪床……” 黃鶯搖了搖頭,“……不太好吧?!?/br> 苗苗:“這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黃鶯點頭。 苗苗:“他是不是沒報答過你的救命之恩?” 黃鶯點頭,又搖了搖頭,“他養(yǎng)我三年?!?/br> 苗苗:“哎呀,那點吃食怎么夠救命之恩呢?他要是想親你,你千萬要躲開,知道嗎?” 黃鶯:“為什么?” 苗苗:“嗯,不能讓他占你便宜,他要是真想和你好,就該嫁給你,給你當老婆,把錢都交給你。” 黃鶯:“可我也不用錢啊。” 苗苗痛苦地捂了下額頭,他和黃鶯說不通。 “反正要是不成婚,你就別讓他碰,知道嗎?” 黃鶯:“知道了?!?/br> 苗苗:“男人都喜新厭舊,他不當你老婆就想和你睡覺,沒安好心,那些花樓里的公子都是這樣的?!?/br> 黃鶯:“那太子也是這樣嗎?” 苗苗:“他不一樣?!?/br> 黃鶯:“有何不一樣?你和他一起睡了這么久,他都不納你?!?/br> 苗苗失落地垂下腦袋,“他要娶太子妃的,而且他說了他不納妾,成婚了就只有太子妃一個。” 黃鶯:“臭男人。” 苗苗:“是我非賴著和他睡覺的。” 黃鶯:“那你就換一個,他納不納你沒關(guān)系,但有別的女人不行?!?/br> 苗苗:“他說了有太子妃就沒別人,等他成婚了我就得走了?!?/br> 黃鶯氣得雙頰鼓起,恨不得立馬找桓雁之理論。 苗苗:“霍驍什么時候調(diào)任?。俊?/br> 黃鶯:“八月初十?!?/br> 苗苗:“我記下了,到時候我去城門口送你,順帶見一下牡丹花?!?/br> 與此同時。 桓雁之和霍驍在書房對飲。 霍驍:“南約君好手段,遞個消息就讓我離開了建鄴城?!?/br> 桓雁之不置可否,放下冒著熱氣的茶盞,“霍廷尉不是也盤算著離開建鄴么?” 細膩的光錢照進窗內(nèi),在青年的鼻梁處落下淺淺的暗影,如玉的面龐在清陋的背景下愈發(fā)顯得如神如仙。 霍驍?shù)菚r就明白了為何百姓會將桓雁之當成神明來崇拜,不僅因為青年是德才無雙的太子,還因為他這通身的氣度和出塵的容貌。 彼時他聽聞國朝的皇后娘娘艷冠京都,但皇后娘娘深居簡出,直到重病去世,他也沒能見上傳聞中的國色,不過看桓雁之也知道傳言不虛。 青年也跟著放下茶盞,“南約君也以為我是威脅嗎?” 桓雁之面色沉寂,“你不只是廷尉,還是大鄴的將軍。” 霍驍一點即透。 桓雁之不想他卷入朝堂爭斗,不僅是因為忌憚他,更可能的原因是為了大鄴的百姓,他須得保住他的命。 “桓君可真是愛民如子?!?/br> 桓雁之抬眼看向他,“廷尉謬贊?!?/br> 霍驍輕笑了聲,“桓君又怎么知道,霍家不愿博這個富貴呢?” 這話已經(jīng)說得相當露骨。 桓雁之:“霍家自有富貴。” 青年的眼底沒有波瀾,跪坐在案幾一側(cè)好似一尊石像。 霍驍心想青年應(yīng)該是不愿意走上謀朝奪位之路的,這條路有違青年二十多年養(yǎng)成的品格,面色平靜內(nèi)心煎熬。 他頭一回覺得桓雁之就該做那高高不染凡塵的菩薩模樣,而不是坐在萱院攪弄風云。 “是?!?/br> 桓雁之剛打發(fā)走霍驍,還沒來得及和苗苗說幾句話,燕茂和曲暮蕓便一同來了萱院。 苗苗趕緊跑到燕茂夫婦面前,喚了聲:“舅舅,你怎么來了?” 不會是要來和他撇清關(guān)系的吧。 他越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要是在太白山,打個妖精打了就打了,在這里打個人,事情跟著來一堆。 燕茂也同顏苗打了聲招呼,“苗苗最近清瘦不少?!?/br> 苗苗:“我沒瘦啊?!?/br> 桓雁之直接把話頭揭了過去,“本來想登門拜訪,奈何近日被父君禁足,只得請燕家舅父到萱院一敘?!?/br> 燕茂連聲說道:“不敢當,不敢當?!?/br> 他哪里敢當太子的舅父,折煞他了。 桓雁之揚手指向書房,“請。” 燕茂忐忑地落座,曲暮蕓也跟著落座。 苗苗也挨著桓雁之坐下。 寒暄片刻后,桓雁之進入正題,“苗苗傷人是真,薛昆先口出惡言也是真,燕家子弟由得旁人這般羞辱,燕家應(yīng)該也不愿咽下這口惡氣吧?” 苗苗嘆為觀止,三兩句話的工夫,就成了他還要倒找薛昆麻煩了。 燕茂:“這是自然?!?/br> 桓雁之殷勤一番,又把燕茂和曲暮蕓送出了萱院。 燕茂出來的時候,站在萱院門口愣了好一會兒的神,坐上馬車行到端月山腳之時,才向曲暮蕓說道:“暮蕓,你覺不覺得太子有些奇怪?” 曲暮蕓道:“是有點,太過熱情了些?!?/br> 燕茂回想著萱院內(nèi)桓雁之和顏苗的相處,又道:“暮蕓,我不會真能做國舅吧?” 曲暮蕓心里頭七上八下,“你少做夢吧,太子和苗苗親近,也不代表就是那種關(guān)系。” 燕茂:“我猜就是?!?/br> 曲暮蕓見他沒責難的意思,也松動了語氣,“你這么古板一人,還能想到做國舅呢?” 燕茂:“那可是太子?!?/br> 若是普通人,他肯定不樂意顏苗纏上這種事。 雖說燕家子弟里總有一兩個紈绔的,他也沒指望苗苗能給燕家掙臉面,但苗苗瞧著就是個單純的性子,和別人攪在一起定是受了騙,和太子在一起便不同了,太子定是真心實意地喜歡苗苗。 曲暮蕓翻了翻領(lǐng)口,“就因為他是太子啊?!?/br> 太子需得傳宗接代,如果苗苗成了太子妃,那便是罪人。 燕茂也不說話了。 要是苗苗成了太子妃,太子必定得納妾生子,要是苗苗成了妾室,就得時時在太子妃手底下討生活,橫豎都得受委屈。 “本以為認了個外甥,哪知道還是像認了個女兒?!?/br> 曲暮蕓:“別想了?!?/br> 燕茂:“中秋節(jié)的時候,太子會在宮內(nèi)選妃,到時提前和苗苗說一聲,接他回燕家過節(jié),咱不受那氣?!?/br> 曲暮蕓:“你這人啊,想一出是一出。” 燕茂哼唧了一聲,不說話了。 - 苗苗終于盼來了和桓雁之獨處的時光,用完晚飯洗完澡就往床上一撲。 桓雁之撈起少年的頭發(fā),“怎么又不擦干?” 苗苗:“等下就干了?!?/br> 桓雁之坐在床邊給少年擦著頭發(fā),“不擦干會頭痛?!?/br> 苗苗坐起身,心里的問題憋了又憋。 桓雁之見他坐立難安,“苗苗想同我說什么?” 苗苗:“沒什么?!?/br> 桓雁之:“是遇到麻煩了嗎?” 苗苗:“算是吧?!?/br> 桓雁之:“需要我來解決?” 苗苗:“嗯。” 桓雁之:“那為何不告訴我?” 苗苗搖頭,他知道“不行”對男人而言是多大的打擊,要是桓雁之傷心了怎么辦? “不能說?!?/br> 桓雁之:“這件事影響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嗎?” 苗苗點頭。 要是桓雁之不能讓他懷上寶寶,肯定會影響他們的關(guān)系啊。 桓雁之:“事情要說出來才能解決,隱瞞只會讓事情越來越嚴重,苗苗?!?/br> 苗苗苦惱地皺著眉頭,雁之說得特別有道理啊。 半晌后,少年弱弱地開口,“雁之,你是不是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