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guān)系破裂
微風(fēng)輕輕拂面,帶著濕漉漉的青草香和泥土味,陽光把青樹的影子縮成一小團。 “哥哥,哥哥,你快來看啊?!毕⌒〉目s成一團蹲著小圈似的樹蔭里,笑容燦爛的向他招手,小巧的虎牙露了出來。 裘尋傅快步走過去,用她同樣的姿勢蹲下來,順著溪溪的手指能看到一個密密麻麻的螞蟻洞xue,在洞xue為起點,蟻群砌成一條黑線,蜿蜒而曲折,銜接著遠(yuǎn)處的糖果。 溪溪好奇的瞪圓了眼睛,忍不住拿一旁的樹葉戳了戳那條線。 被外物干擾,黑壓壓的線頓時潰散,找不到原來的方向。 溪溪沒想找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皺了皺鼻子。 裘尋傅揉了揉她的頭,溫聲安慰道:“這不是溪溪的錯,不要難過?!?/br> 蟻群方向混亂四散,但糖果仍舊在那。 中午的太陽有點大,裘尋傅擔(dān)心把溪溪曬壞了,就把溪溪一把抱在懷里,摸摸她的團團的小臉,走了回家。 起身時腳上帶起的泥土,掩蓋了潮濕的蟻xue。 周婧華看到他們回來了,溪溪卻眼睛通紅,對裘尋傅責(zé)怪道:“你怎么把溪溪弄哭了,剛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么回事?” 溪溪抓著哥哥衣襟抽抽嗒嗒的給哥哥辯解,裘尋傅看到她努力維護自己的模樣,心中一軟,便撫著她的后背向周婧華說明緣由。 周婧華一聽,臉上表情柔和,慈愛道:“哎呀,這孩子。”一手把她抱了過來,溫柔的靠在溪溪耳邊說話。 裘尋傅笑了笑也不再說什么,半伏下身努力想把溪溪逗笑。 小孩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時,溪溪就被兩人逗得笑成團。 裘章一回到家就看到這幅畫面。 自從意識到那個噩夢便把裘尋傅調(diào)到其他地方,不至于整天看著晃動的身影心煩。 但家總是要回的,突然間腦中閃過把裘尋傅趕出去的念頭,裘章還沒來得及抓住,便被周婧華喊住。 看到mama要過去爸爸那里,懷里的溪溪馬上就要逃脫mama的懷抱,抱著哥哥的脖子。 裘尋傅微笑地看著他,打了聲招呼就摟著溪溪上樓了。 裘章看到溪溪的反應(yīng)略顯不快,煩躁地解下外套遞給了周婧華。 周婧華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跟他交代最近大哥裘余松的訂婚事宜。 裘余松這幾天一直忙著待在公司,她沒有機會見面也沒能安排這些事情,畢竟兒子兩口子的事總要互相通個氣得。 周婧華打算見一見裘余松的未婚妻——厲玉。 裘章沒什么意見,就跟裘余松和厲家商量了一下,按周婧華的安排,擇日不如撞日就訂在今天晚上。 裘余松溫柔得體,厲玉大方溫婉,在一眾家長眼里,是一對美好姻緣金玉良配。 裘家長子的未婚妻初次出席,周婧華和裘章很高興,把老爺子接了過來,見上一見。 席間其樂融融,長輩們對厲玉相當(dāng)滿意。 在周婧華忙活訂婚宴的時候,集團公司也忙的不可開交,兩邊都是腿打后腦勺的節(jié)奏度過了最忙碌的那幾天,裘家上下按良辰吉日放下幾天的事務(wù),喜喜慶慶的參加了訂婚宴。 婚宴當(dāng)天,雖然說不是正式的婚禮,但原本周婧華是想成服飾都是按婚禮那邊靠近的,被厲玉溫和的駁回了。 厲玉膚白婉麗,穿上簡單大方的禮服便美的不可方物,明艷動人的美貌不愧是當(dāng)今影后。 整個訂婚宴在一片和和美美的祝福中結(jié)束了。 整個裘家還沉浸在nongnong的喜悅中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一個噩耗砸中。 裘余松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來,手里拿著成堆的文件,向裘章告知這件事。 涉及公司的整個資金鏈,嚴(yán)重的可能會惹上官司。 項目黃了不說,現(xiàn)在還弄出這種事,一時間集團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不安。 裘余松在兄弟三人中占大頭,打頭沖鋒在前線,每天忙到半夜,同裘陸一同出去交涉事宜。而裘尋傅則在公司盡心盡力做事務(wù)。大家都能明顯感覺到公司的不穩(wěn)。 全司上下焦頭爛額。 裘章扶著額頭,一遍又一遍的揉著眉頭,焦躁不已。 公司如今就像浮海里一艘隨時會觸礁的殘船,沒有光線的黑暗中,不知深海中平靜的浪面下何處潛藏著危機四伏的恐怖,等待著可伺的機會隨時撲涌而上,無情的吞噬他們。 咔噠一聲,一只白皙的手托著裝碗的糖水顯露了出來,門大開,裘尋傅走了進來。 小心翼翼的把糖水放桌上。 之前裘章還對他十分膈應(yīng),或許出于噩夢的原因又或者出于是對春夢的主角是自己兒子的反感和惡心,這都讓裘章想遠(yuǎn)離自己的兒子。 但近期公司實在太忙了,以至于他已經(jīng)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現(xiàn)在看到裘尋傅他也不進行過多的無謂的自我掙扎了。 累。 糖水放下后,裘章不動如山地看著文件,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裘尋傅嘴角彎了又彎,眼神深不可測的看了眼裘章,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季節(jié)快要走進初秋,似乎是夏天的熱風(fēng)消融了蟬鳴,呱叫的青蛙被秋風(fēng)捂住了嘴,白色的紙船載著燥熱駛向遠(yuǎn)方,四周變得異常安靜。 寂靜間,樓上轟然發(fā)出一聲炸響。 房門如同一葉枯葉被扇落得搖搖欲墜,一個身影如風(fēng)掠過,憤怒的大吼伴隨著響亮的耳光聲。 裘章氣憤得瞠目欲裂,他的眼睛里布滿了鮮紅的血絲,好像面臨著即將崩潰的狀態(tài)。 裘章臉上血色盡失,揮動著手,照著裘尋傅的臉就是一拳頭,打得他直接撲倒在地。裘章喉嚨發(fā)出嘶啞的喘息,無數(shù)黑紙白字的文件鋪天蓋地的甩到他的身上,狠狠地一腳踢向他的肚子,霎時裘尋傅蜷曲著身體,表情扭曲,刺耳的質(zhì)問沖進裘尋傅的耳朵里:“裘尋傅!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打主意打到你老子頭上,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阋詾槟闶莻€什么東西!我他媽今天就打死你!” 裘章心里的憤怒翻江倒海般涌了上來,怒喝一身,朝裘尋傅臉上哐哐砸了幾拳,似乎只有直接的暴力才能紓解他現(xiàn)在的滿腔怒火和被欺騙的恥辱。 裘章?lián)]舞著拳頭,而裘尋傅竟然不躲不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著拳頭。 裘尋傅抬手勉強擋住臉上錘落的拳頭,悶哼一聲,腰部又受到了一記猛拳,頓時半邊身子都麻了。 裘尋傅臉色煞白,絲絲抽氣道“爸……” 裘尋聽到他的聲音更加怒不可遏,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扯著嗓子怒吼:“你別他媽叫我爸,我不是你爸,你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不配叫我爸!你個惡心的東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他媽留在這不就是為了拿這老子的錢摻和蘇州的那塊地,用下作的手段假模假樣的一圈圈把我往里帶,要不是你在里面當(dāng)攪屎棍,能有他們什么事!你個不知好歹的畜生!” 裘尋章已經(jīng)被背叛的痛苦和折辱氣昏了腦子,他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用粗暴地毆打造成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泄氣。他腳上越來越用力,裘尋傅渾身疼痛發(fā)麻,肚子一陣痙攣,顫抖得手甚至擋不住猛烈的攻擊。 除了單方面的毆打之外,偶爾溢出的痛苦呻吟和不加控制的怒吼,沒有任何動靜。 裘尋傅躺下的位置一片狼藉不堪,各類物品被裘章泄憤般砸到他的身上,整個房間就跟在拆遷一樣,哐當(dāng)作響。 就在裘章打得渾然忘我的時候,門外已經(jīng)敲的震天響,隨即爆破一聲,門被用力踢開。 裘陸飛一般沖上來攔住裘章,裘章大力甩開他的手,咬牙切齒地踹他裘尋傅兩腳,鄙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扭頭就想離開這個惡心的地方。 裘老爺子被周婧華推了上來,看到眼前一愣,才怒罵出聲。 裘陸不明所以,看到他爸面頰陰沉,心中一慌,轉(zhuǎn)頭著急的質(zhì)問裘尋傅。 周婧華看到這景象亂了方寸,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裘尋傅,她猶豫了一下把他扶了起來。 裘尋傅已經(jīng)鼻青臉腫,嘴一扁,感覺到周婧華抱著他,便滿腔委屈的哽咽的喊了聲媽。 裘老爺子被他爺倆氣得直跳腳抓著裘章就對著他罵。 裘章充耳不聞,瞥見裘尋傅裝作可憐為受害者的嘴臉,他只覺得令人作嘔,眼底滿是陰狠,血紅的霧色迷蒙了眼眶,倨傲的抬起下巴徑直走出了房間。 裘章試圖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這一刻強烈的挫敗感和屈辱感一再沖擊著他脆弱衰敗的神經(jīng),讓他有一種想要把這一切都徹底毀壞的沖動,不惜背上犯罪的罪名,讓裘尋傅死在他面前。 他閉上血紅一片的眼睛,痛苦的靠在椅背大口的喘著氣。 樓上傳來各種各樣的雜音,嘈雜的回響在他的腦中,讓他頭痛欲裂,他的身體仿佛就像一個隨時會被點燃的炸藥桶,掙扎在爆破的邊緣,必須遠(yuǎn)離火源才能休止。 裘老爺子坐在大廳里,臉色很差,深深的嘆了口氣,了解到這件事情的起因來自于裘章的兒子裘尋傅,他黑著臉,惱得行動不便也要滑著輪椅抽打裘尋傅,想要讓裘尋傅收手,人家卻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仿佛要把最后的機會咬碎在肚子里。 裘陸頓時火冒三丈,壓著裘尋傅往死里打,周婧華臉色鐵青,說不出話,好像剛剛的懷抱里的裘尋傅已經(jīng)涼透了她的心。 裘余松風(fēng)塵仆仆的趕了回來,眉眼幾乎要崩出火星。 裘尋傅梗著脖子,不肯松手讓這件事情幾乎是沒有回旋的余地。 裘陸暴跳如雷,不管不顧別人的阻止想要把裘尋傅就地打死,裘老爺子青著臉,顧念舊情,喊著傭人把裘尋傅趕了家門。 裘尋傅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布滿了可怖青紫的痕跡,眼神晦暗莫測的盯著裘章,步履蹣跚的離開了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