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逸線03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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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從墓園回到酒吧,已經(jīng)是八點過一刻鐘了。 那位alphajiejie今天依舊到場,我進門的時候,她正和大叔說著些什么,同時還輕輕拍著他的手臂,我意識到這是個安慰的動作。 注意到我,她還是側(cè)頭向我擺了擺手,微微笑了一下。 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即使有酒吧的燈光作為掩飾,大叔的臉上仍能看出因喝酒而浮現(xiàn)的紅暈。 這個時間……明明才開店不久,怎么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了? 除此之外,我總覺得今晚姚逸和大叔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連帶著整個吧臺的氛圍都跟著冷下來。 我把手里攥著的首飾盒藏到身后,看來現(xiàn)在不是把它送出去的好時機。 · 大叔喝得有些令我擔心的時候,姚逸做主提前關(guān)了店。 本就冷清的店,突然提前的關(guān)門時間,也不會引來任何怨言。 “還是不用我送?”女a(chǎn)lpha跟姚逸說著話,眼睛卻看著大叔。 姚逸沒有回答,好像對話的兩人都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 也許是對他的反應(yīng)習以為常,alphajiejie無奈地笑了笑,再次開口的時候帶了點長輩的語氣:“你也是,有些情緒沒必要憋著……” 姚逸打斷她的話:“都過去了?!?/br> 她嘆了一口氣,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話:“如果對你舅舅來說,這一切都不曾過去也不會過去呢?” 車緩緩開走了,只孤零零地留下地上趟水而過的車痕。 我和姚逸一左一右攙扶著大叔走在藤川街上,回去的路上,大叔嘴里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 · 再到家時已經(jīng)很晚了,姚逸把大叔的整個身體都攬到他的方向,讓我去休息。松手的時刻,即便能感到大叔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姚逸身上,我還是覺得肩膀被壓得有些麻了。 我聽他的話回到臥室,背靠床頭坐著,耳邊是隔壁房間窸窸窣窣的整理聲音,我擺弄著沒能送出去的首飾盒,思緒不可抑制地跑遠了。 大叔今天是為什么難過呢?那位alphajiejie又和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有太多疑問堵在心頭,想要知道,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害怕那些聽起來明顯是傷心的往事,再次被提及的時候,又是在誰的傷口上撒鹽。 直到姚逸進門,我都沒有睡著。 也許是怕驚醒我,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開燈,走近了,發(fā)現(xiàn)我躺在床上發(fā)呆,說話的語氣都帶了點疑惑:“沒睡?” 我微微側(cè)身,伸手摸到剛剛放在枕頭底下的首飾盒,心中無名的情緒鼓動著我,不再猶豫,我說:“我有東西想要給你?!庇钟行┲钡刂逼鹕韥?,把它捧在右手里,向姚逸遞過去。 黑色的首飾盒,像姚逸一般,內(nèi)斂又沉默。 今天并不是最好的時機,我知道。但是我害怕有些事情如果一拖再拖,也許就悄無聲息地沒了下文。 ……我不想再錯過你。 曾經(jīng)笑姚逸送我“禮物”時一把塞進懷里的木訥模樣,如今到我自己了,也笨拙得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試圖觀察他的表情,但在黑暗中也只能以失敗告終。姚逸一只手附在我手上和我一起托住首飾盒,另一只手打開蓋子。 目光緊跟他的動作,我突然有些害怕看到他的反應(yīng),他會喜歡嗎?他會覺得這是麻煩嗎?又暗自慶幸還好這是黑夜,所以即便我不像上次那樣扔下禮物落荒而逃,也不會暴露自己的情緒。 我在沉默的一秒鐘、兩秒鐘,也許更久的時間里感到局促不安。 直到空氣中alpha信息素味道擁上來。 alpha信息素擴散得前所未有之快,幾乎把床上的我整個包圍。 ——情緒起伏造成的信息素流動。 我有些訝異,姚逸對信息素的釋放一向把控嚴格,和他的情緒一樣,都被他掩蓋得很好。 我還沒來得及細究原因,姚逸再次把手附在首飾盒上,帶著我的手關(guān)上了它。 他朝我的方向俯身,我本就被突然釋放的信息素弄得臉紅燥熱,望著他逐漸靠近的臉,感覺自己眼睫亂顫,局促地,不知道該不該閉上眼睛。 但是姚逸很快停了下來,不再靠近我,而是抓著我的手摸到了他戴著的那枚玉墜。 那枚四季豆形狀的玉墜,隨著姚逸的動作從領(lǐng)口里跑出來,掛在鏈子上輕輕晃動。 “這是mama留給我的?!彼f。 我被他突然的坦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聽見他繼續(xù)說:“今天,大叔就是因為她難過?!?/br> 姚逸的mama,對大叔來說,是他的jiejie。 “她……”腦海中構(gòu)出不好的聯(lián)想,我沒能說下去。 “她已經(jīng)不在了?!币σ萏嫖艺f出那句欲言又止的話。 大叔是因為聽說我今天去墓園看家人,所以想到的嗎? 我沒有問出口,姚逸摩挲著手里的黑色首飾盒,似乎陷入了回憶。我不想打斷他。 “……我八九歲時候的事吧,記不清了?!?/br> 都過去了、記不清了……真的像他說的那么簡單嗎? “我只記得,一開始爸媽只是要出門旅游,把我托給大叔照顧”,姚逸說著,露出不合時宜的笑容,“沒想到一直麻煩他照顧我到現(xiàn)在?!?/br> 他說,大叔撫養(yǎng)他十幾年,他已經(jīng)認大叔作爸爸,周圍的人也都默認了,只有大叔還固執(zhí)地不承認。 “那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大叔把我叫醒了,說我爸媽出了意外、車禍……” “哪怕現(xiàn)在再想起來,我都覺得那像是一場夢。” …… 那些破碎的過去,變成只言片語的文字。聽起來短促而無力、狗血又老套,但是只有經(jīng)歷的人知曉它的威力。它可能在人生的每一個瞬間襲擊你,以微小的、幾不可聞的形式始終潛伏在你身邊。因為對別人來說習以為常的愛,是你早已失去的。 故事講到尾聲,我不安地扶著姚逸的手臂,不知要怎么安慰他。又害怕他會不會問我家人的事,猶豫著要如何開口。 但是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把首飾盒收到床頭柜里,叫我快些睡覺吧。 “姚逸”,我在黑夜里輕輕喚他的名字,“謝謝你,愿意把這些事講給我聽?!?/br> 也謝謝你,沒有用你的故事交換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