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車緩緩在城外停下，采蓮已是渾身發(fā)抖，屁股底下的干草已被流出的胎水打濕了，發(fā)出微微的sao腥味。

    宮縮自從破水開始就一次比一次強(qiáng)烈，采蓮那由于胎水流失而扁下去不少的肚子此刻正一下一下地收縮著，她緊緊咬著牙，伸手在光裸的肚腹上抓撓，好像這樣就能緩解一點(diǎn)疼痛。

    “呼──呼──”，采蓮壓抑著呼氣聲，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生怕被車夫看出些端倪。可那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愿輕易安分，還在伸手踢腳地亂動(dòng)著，大肚子搖來晃去，引得肚腹上蓋著的干草微微顫動(dòng)。

    采蓮只好用力抱住肚兒，強(qiáng)行與那肚子有生命般的運(yùn)動(dòng)作對。隨著愈發(fā)強(qiáng)烈的宮縮，那孕肚硬得像石頭，采蓮?fù)纯嗟匾е麓?，幾乎要把那粉色的朱唇咬出血來?/br>
    片刻過后，車夫終于下了車，他許是內(nèi)急了，也沒有查看牛車后面，就急匆匆地朝旁邊的樹林走去。跑！車夫一消失在視線中，采蓮就從車板上跌了下來，她顧不上腹中的疼痛，雙手捂住肚腹，就跌跌撞撞朝遠(yuǎn)處走去。

    “唔啊──”，不知跑了多久，采蓮感覺雙腳打著顫，再也要邁不動(dòng)了，她就勢跌坐在鬧市的街上，大聲地哭喊了出來。

    “呃呃呃呃啊──又來了哇──要死...?。　?，宮縮已經(jīng)沒有間隙，采蓮不自覺地順著那股力撐著腰挺了幾下肚子，接著才察覺到周圍人奇怪的目光。

    一個(gè)老婦人看著這滿身泥沙，衣衫不整，滿頭大汗的年輕女子，生了惻隱之心，上前關(guān)切問道：“這位娘子怕不是要生了，你相公呢？”，采蓮好想就這樣求老婦人帶自己去醫(yī)館，可是她想到宮里可能還派了人在追殺她，只能“嗚嗚”哭著搖了搖頭。

    老婦人看采蓮這樣子，猜這女子可能是個(gè)傻子或者聾人，也不確定她有沒有看大夫的錢，只好起身離開。就這樣，在采蓮捧著孕肚在鬧市掙扎的一個(gè)時(shí)辰里，一共有三個(gè)人上前詢問，卻沒有一個(gè)敢?guī)退裁?。大多?shù)路人更是嫌晦氣，一個(gè)二個(gè)都繞著她走。

    眼看天色將黑，行人漸去，采蓮已經(jīng)痛到臉色慘白，那胎兒往下走了一段之后就再也不肯動(dòng)，她本能地往下使力，卻感覺那胎身就跟卡住了一般，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街上有巡邏的官兵聽到動(dòng)靜朝這邊走來，采蓮如夢初醒：不行！得先離開這才能生。她努力藏進(jìn)墻角，等那官兵一過去，就立刻抱著肚子向他來的反方向跑去。

    夜幕四合，街上異常安靜，采蓮一手托著搖搖欲墜的肚腹，一手捂著嘴，身子弓得像只蝦，在城里東躲西藏。怎么辦？現(xiàn)在這么晚了城門已關(guān)不可能混出城了。

    采蓮?fù)虼┏嵌^的護(hù)城河，一咬牙，往河邊走去。到了河邊，她想要下到河岸上，那高聳的肚子擋著，肚里本就一縮一縮地疼得緊，再一動(dòng)，又是可怖的墜痛。

    采蓮試了幾下，怎么也邁不開腿，她想蹲下來，誰知才試著動(dòng)彈了一下，那肚子猛地一墜，竟是整個(gè)人跪坐了下去?！鞍雪ぉぁ?，采蓮沒忍住一下叫了出聲。

    “什么聲音？”，遠(yuǎn)處的官兵提起佩刀，朝河岸走來，采蓮慌忙捂住嘴，一下一下地朝河邊挪動(dòng)著?？堪锻７诺呐翊驮谘矍?，聽著官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采蓮猛地一挺，身子往前一栽，就爬到了船上。

    大肚磕著船舷而過，腹中爆起一陣劇痛，本來是渾圓如球的孕肚驀地壓下去一小半，那胎兒竟也在這大力的擠推之下進(jìn)了產(chǎn)道。采蓮雙目圓睜，大張著嘴，卻愣是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她手腳并用，終于鉆到竹篷之下，那篷船也跟著船上人的動(dòng)作搖晃著，采蓮緊緊攥著船舷，氣都不敢出。好在那晃動(dòng)很快弱了下來，那官兵也只是掃了幾眼就離開了。

    待確認(rèn)官兵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采蓮勉強(qiáng)撐起一點(diǎn)身子，解開了綁船的繩子，那小舟就緩緩離開岸邊，順著水流前進(jìn)。

    “唔...疼啊...”，直到這時(shí)，采蓮才敢痛呼出聲。她雙手捂著剛剛壓到的位置，在狹小的船艙里無助地蹬著腿，一下一下挺起肚子又落下。

    采蓮本來是打算待漂流到下游的鄉(xiāng)村求救再找產(chǎn)婆接生，可是已經(jīng)耽誤得太久，加之剛剛被壓力一下，大概是要生在船上了。“嗯哼！嗯呃！”，采蓮就著這個(gè)姿勢，開始往下使力。

    使力了幾輪，那胎兒卻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俺鰜?..出來?。∧氵@...孽種！”，采蓮死死盯著自己的肚子，控訴著還未出世的孩子。

    采蓮雙腳大大岔開，蹬在船上，挺著酸軟的腰，往船頭挪去。終于，她慢慢靠在了船頭上，扶著船舷直起了上半身，那墜脹感一下子就加重了。

    “嗬啊──墜...墜下來了...”，再次感覺到胎兒的下行，采蓮?fù)ι淼酶饎帕?，她努力向前挺著那鼓脹的肚腹，一邊不敢松懈地朝下用力?/br>
    采蓮一晃，那小船就跟著晃蕩起來，一次次打斷她的長力，她狠狠攥著船舷，指甲嵌進(jìn)木頭里，咬著牙又推了一次：“啊啊啊啊啊────出來啊────”

    在她的努力下，胎兒終于被推擠進(jìn)了產(chǎn)道，一瞬間，那幾乎要把下體撐開的憋脹感占領(lǐng)了采蓮的全部意識(shí)。

    “呃呃呃...好脹啊──”，采蓮不由得更大地打開雙腿，可是小舟太窄，她的腳只打開到了一定角度就再也無法了。這時(shí)她心一橫，直接將雙腿跨過船舷，成M型張開，小腿掛在船外，晃晃悠悠的。

    采蓮用力一蹬，腳下落了空，船身一斜，河水就這樣拍在了她的腳尖上，腳尖被這么一激，小腿一下抽起了筋，上面每一塊肌rou都繃得死緊，腳尖蜷起，以怪異的姿勢貼在船外。

    “嗬啊──”，雙重的痛苦折磨著采蓮，她卻顧不上小腿了，全身的每一塊肌rou都在用力，那抽筋的小腿開始痙攣，那卡在干澀甬道的胎身終于也開始向下移動(dòng)。

    “來了──哈！憋死我了──”，胎頭通過甬道下端，將窄小的洞口緩緩擠開，黑色的胎發(fā)已經(jīng)隱約可見?！班培培培?！”，采蓮猛地?fù)纹鹕碜?，悶哼著幾次用力，終于讓那胎發(fā)露了出來。

    采蓮抖著手往身下摸去，摸到產(chǎn)口的毛發(fā)，也是欣喜，可是她這么一松力，那胎頭竟又縮了回去。“唔啊──”，采蓮?fù)纯嗟匕Ш砍雎暎^續(xù)用力，碩大的胎頭在產(chǎn)xue小幅度進(jìn)進(jìn)出出，痛得采蓮幾欲昏死過去。

    “嗯嗯嗯啊──”，采蓮掙扎著用力，在小舟的顛簸中，終于將胎頭全部娩出！“呼──”，她才喘了一口氣，就感覺肥厚的胎肩卡在骨盆那里，她試著用了幾次力，那胎肩卻始終紋絲不動(dòng)。

    “嗯！啊！下來啊...”采蓮用背抵著船頭，前后搖著身體往下用力，想要一口氣把胎身也娩出，那胎頭就在她雙腿間晃來晃去。“好大啊──怎么會(huì)...這么大！”，采蓮怎么也想不通，她明明沒想把胎兒養(yǎng)胖，可這怎么生的這么難。

    用了幾次長力，那胎肩始終卡在她的骨盆那，一點(diǎn)都下不來，胎頭掉在外面已有好一會(huì)兒了，采蓮伸手扶著胎頭，跟著自己的勁往外面托。還是不行！

    雖然沒有太多女子生育的常識(shí)，采蓮也知這怕是難產(chǎn)了，腹中像被馬車碾過的疼痛，她終于跪在船上哭叫起來：“嗚嗚嗚...救命啊...我要！我要生了...生娃...唔...”。

    可小舟已經(jīng)漂流離了城，兩岸偶爾一座的低矮茅屋里也沒有人聽到她的求救?！岸亲?..我的肚子，生不出來啊...救命啊！”，采蓮陷入絕望，難道真要在這船上難產(chǎn)血崩而死嗎？

    她徒勞地用雙手在腹頂揉著，想讓孩子下來，可她的揉腹毫無章法可言，根本對產(chǎn)程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徒增了許多疼痛。脆弱的胞宮似乎是要被弄破了一般，讓她疼得幾乎要暈死過去。

    “呃...呃...”，采蓮心一橫，雙手按在產(chǎn)xue邊緣，拼命往兩邊掰──那脆弱的蚌rou被她硬生生扯開了一些，她探入了一根手指，摸到了那孩子的脖頸。

    “嗯嗯嗯！”，雙腿雙手同時(shí)向外用力，手指摳著產(chǎn)xue往外扯，一股鮮血流出，撕裂的痛感從下體傳來，采蓮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外一推，“撲哧”一聲，胎兒終于露肩了。

    采蓮伸手抓住那小小的肩胛骨，用力往外一拉──“啊啊啊啊！”，伴隨著仿佛胞宮被拉扯出來的劇痛，那孩子終于在母親的尖叫聲中落了地。

    一塊沾血的rou團(tuán)就這么掉在了采蓮的掌心。被胎兒堵住的最后一股胎水也沖過受傷的產(chǎn)道，流了出來，浸濕了采蓮屁股下的木頭。她脫了力一般地一下坐了下去，手里還抱著那濕滑的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