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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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束似乎是擺明了態(tài)度,非要追問到底。阮玉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沒事的,不關(guān)你的事,別問了,好不好?” 郁束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他的感受。 說完這番話,阮玉便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微微側(cè)目,自后方的臥室門敞了一條細縫,似乎一眼就能望見賀琰的瞳孔。待在臥室里保持著沉默,半邊身子卻倚靠在墻面上,正在默默注視著他倆的賀琰。 阮玉收回視線,心下陡然一涼,勉強找回自己的呼吸。郁束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因為每次都是這樣,什么事也不說清楚,什么事都埋心里。郁束實在不喜歡阮玉這樣——明明阮玉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性格從小就內(nèi)斂,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說,明明是一副快要累垮了、崩潰了的神情,卻還是掛著笑說自己沒什么。 郁束擔(dān)心他,想過好幾次要不還是帶他去醫(yī)院看看吧,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當初被人打成那樣,還能面不改色地說,沒事。 一想到那個表情就毛骨悚然,那時候要是沒記錯的話,阮玉的左胳膊粉碎性骨折——被重物不斷擊打出來的,除去之外還有臉上的,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紅紫,眼神空蕩,卻始終說著:沒關(guān)系、沒事、對不起。 不知道是在哄騙自己,還是哄騙他們。當時還想知道阮玉還有沒有其他部位受了傷,正想上手撫摸,阮玉卻抱著腦袋發(fā)瘋似的尖叫哭泣,不得已,收回了手。 阮玉說過,自己身體有缺陷??紤]到他的感受,郁束沒有再詢問他,而是打算去詢問的阮芽。 病房外,一向溫柔的阮芽姐也因為弟弟莫名遭受的這些事情第一次呈現(xiàn)出憤怒的姿態(tài),郁束剛走過去,就看到阮芽抬手給了對面那男生一巴掌,很響亮的一聲。氣得手指都在發(fā)抖,阮芽指著那男生罵了句:“……畜牲!” 男生點頭,語氣平靜,“是?!?/br> 郁束愣了愣,皺了眉,剛想走過去一探究竟那畜牲的模樣便被一個路過的有些匆忙的小護士撞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護士面紅耳赤,懷里還抱著要拿的用具,彎著腰道了歉,便匆匆忙忙地往另一邊跑去。 “沒關(guān)系?!庇羰嘀缁剡^頭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人影,只剩阮芽一個人呆站在原地。他走過去問阮芽,是不是就是這個男生打的阮玉,確實是畜牲。阮芽卻也一言不發(fā),他湊過去查看阮芽的神情,對方也是滿臉的淚水與痛苦,與阮玉同出一轍。 阮芽沒有反駁,郁束也沒再問了。 收回繼續(xù)往遠方飄的思緒,聽著阮玉宛如懇求似的語氣,郁束強忍住了翻白眼罵人的沖動:“……你是真的有毒,不說算了?!?/br> 真他媽沒救了。 仰頭喝完了一杯水,他坐在沙發(fā)上詢問阮玉:“那你現(xiàn)在還去不去學(xué)校了?虧我還特意跟班導(dǎo)請了假來拯救你,結(jié)果啥也沒有?!?/br> 阮玉回答道:“要去的。” “那身體還有沒有不適?”郁束歪了歪腦袋,瞇著眼仔細打量阮玉,“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你越來越白了,還一副腎虛的樣子?!?/br> “……你才腎虛了?!比钣駴]好氣地回應(yīng)道,末了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 “知道你還遮遮掩掩的。”郁束哼笑道,“小沒良心的,什么時候愿意說了就告訴我,哥哥沒那么殘忍,非要逼你說出來,也就……好奇罷了。剛剛……算了,一時沖動有點上頭,說完還蠻羞恥的?!?/br> “哦?!?/br> “哦什么哦,趕緊收拾完背包去學(xué)校啊,我在這里等你,你搞快點。” “好。”阮玉彎了彎眉眼,轉(zhuǎn)身走進了臥室。 “玉玉笑這么開心,喜歡他?。俊扁Р患胺赖囊坏缆曇魧⑷钣窭亓爽F(xiàn)實,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又似乎覺得自己的神情太過明顯,看向正倚靠在墻面上的賀琰,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有啊,怎么可能……” “是朋友、發(fā)小……他……” “你對著他笑,我就想讓他哭,或者你哭?!辟R琰的舌尖抵著上顎,忽然就笑了,“玉玉不讓我出去,那我現(xiàn)在出去跟他認識一下,你說怎么樣?” “不怎么樣……” “那我把他打暈扔出去喂狗怎么樣?”賀琰收斂了笑意,“玉玉,你知道我沒那么多耐心的。” “我知道?!甭勓?,阮玉臉色一沉,“所以我也在等你……等你玩夠我了,也把我扔出去喂狗。” 話音剛落,便抓起一旁的背包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