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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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麻煩,小孩生病了。 阮玉是在某天早晨,撫摸小孩臉頰準(zhǔn)備給她洗臉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額頭guntang,上吐下瀉。 看了眼周圍,他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通訊工具很早就被賀琰收走了?,F(xiàn)下賀琰不在,他連立馬聯(lián)系的東西都沒有。 好在賀琰雖然過分,但家中的座機并沒有被剪斷線路。除了學(xué)習(xí),跟他人約定過的事情以外,他記其他的事情并不熱絡(luò),也不上心—— 簡而言之,他記不住電話號碼。 以前還能記得一點遲然跟jiejie的號碼,現(xiàn)在不知是因為記憶衰退還是什么,腦子是空的,他什么都記不大清楚。也可能只是單純地腦子出了問題。 他認為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出了問題的。 座機在走廊的拐角處,墻面上有用馬克筆大大地寫著一串?dāng)?shù)字——是賀琰的電話號碼。 阮玉對照著數(shù)字打通了電話。 “玉玉?” 賀琰的語氣有些詫異。 “你在哪里?”阮玉說,“她生病了,得去醫(yī)院?!?/br> “生病了?” “對,額頭很燙,好像發(fā)燒了,吐了一上午,換了好幾張紙尿褲,”阮玉的手指抓著話筒,陷入了魔怔似的敘述,“她是不是要死了?” 那頭靜默了幾秒,“……不會死的。” 不知是這篤定的語氣,還是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觸及到了他的敏感點,阮玉道:“會死的?!?/br> 那頭的賀琰皺眉。 “會死的,她還這么小,跟我不一樣的。” “……那你想怎么樣?” “現(xiàn)在立刻送她去醫(yī)院,”阮玉聲音放輕,“或者立刻送她去死?!?/br> “我這邊現(xiàn)在很忙,有些事還沒處理好。”賀琰猶豫著開口,呼吸有些沉悶。 “那我自己帶她去?!?/br> “不行!”賀琰斬釘截鐵道。 “現(xiàn)在是白天,你回來是晚上,那時候應(yīng)該都死透了吧,”阮玉下意識用掌心揉了揉眼眶,“不想她死的話,就告訴我大門的鑰匙放哪兒了?!?/br> 末了又添了句,“我不會跑的?!?/br> “跑累了。” 阮玉將額頭抵住了墻面,冰冷的觸感令他微微失神。 反正不管怎么樣都會被抓到,還要挨一頓揍。 值得嗎? 可他實在不想跟一個生病的小孩待在一起。 他不認為自己對這個孩子有憐憫之心——那都是錯覺。小孩的骨子里流淌了一半兒賀琰的血。 ……他只是不想跟尸體待一整天而已。 僅此而已。 空氣靜謐下來。那頭賀琰的呼吸聲清晰可辨,一開口,聲音近乎散在風(fēng)里:“……好?!?/br> “我給你這個機會,你最好說到做到。” 道出位置后,電話掛斷的嘟嘟聲響了好幾下,阮玉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到底是在處理什么事情? 居然真的愿意妥協(xié)。 腳步聲匆忙凌亂,阮玉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找尋東西的動作有這般迅速過——他原來還是渴望出去。 他大可用當(dāng)作借口才得來的鑰匙重獲自由,他大可將小孩扔在家里自生自滅。 他大可出去,他大可不必顧慮。 他大可…… 阮玉驀然回過頭。 “嗚嗚……”小孩連哭泣的聲音都顯得微弱。 眼睛半瞇著,像是不大舒服,皺了眉頭。 阮玉握著門把手的那只手忽然頓住。 “嗚嗚嗚……” 還在哭,還在小聲地哭,還在偏頭看他。 阮玉似有似無地呼了一口氣。 頭一次這般厭惡自己。 厭惡自己不夠狠心。 為什么哭泣,又為什么要把她抱起來塞進懷里? 抱起來忽然就不哭了,枕著他的胳膊蹭,難受得嗯嗯啊啊叫,軟得跟沒長骨頭的rou團似的。 ……好討厭。 阮玉將抽屜里的錢全拿了出來。這是他近些年來多多少少自己存下來的,跟賀琰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mama還是照常按時將生活費打給他。 他又將銀行卡拿出來,不知道這么久沒用,里面有多少錢了。但就只是帶小孩子去醫(yī)院看病,應(yīng)該要不了多少的……以防萬一,還是都帶上吧。 忽然沒了以往的從容。 將東西收拾好了裝進袋子里,才戴上口罩,毫無留戀地摔門而出。 他其實可以一走了之的。 但他知道,賀琰愿意妥協(xié),定然不會是一時好心——他一定在他的身上安裝了什么東西。 才會這樣從容不迫。一定是這樣。 思緒沒完沒了,阮玉甩了甩腦袋,還是昏沉頭疼得厲害,不明緣由。 白天的太陽勢頭大,阮玉將小孩的腦袋往自己的胸膛靠近,勉強遮蓋住。 頂著烈日尋到一處陰涼地打車。 車上,小孩倒是安分許多。只是呼吸聲比以往都要綿長,貼近了聽,要哭不哭的。 “小伙子要去哪兒?” “……”阮玉張口無言了一陣,“附近的醫(yī)院?!?/br> “是小孩子生病了嗎?” 司機大哥倒是健談,阮玉努力回憶起自己以往是如何與人相處的——“嗯,生病了。” 司機看了眼后視鏡,“這么小一個孩子?!?/br> “嗯,很小?!比钣窕杌栌峙滤墒謱?dǎo)致小孩掉下去,只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小孩子可比不得大人,”司機啟動車子,“要時時刻刻守著的,稍不注意就生病了?!?/br> “大人小孩都忙活?!?/br> “小伙子年紀(jì)看起來也不大啊,你家大人呢?就放心你一個人送小孩去醫(yī)院嗎?” “……” 阮玉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嗯,他們……他們太忙了,不在?!?/br> “哎,也真是難為你了?!?/br> 司機大哥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話,阮玉其實不太想搭理。太久沒說話的緣故,他覺得說一句,心情就難受好幾分。 外面的天氣真好,陽光燦爛,光線充足。 可也只是暫時的。 他下意識抱緊小孩,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已經(jīng)起了一層汗,又只得將她換了個姿勢,用紙巾為她擦拭汗液。 大概是察覺到阮玉并不想回應(yīng)他的意思,司機說著說著便也不說了,樂得清凈。 車輛也就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 司機大哥提醒他附近的公立醫(yī)院到了,但還是建議送去兒童醫(yī)院比較好——只是看小孩狀態(tài)不好,離兒童醫(yī)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阮玉回了一聲謝謝。 付錢的時候,他莫名脫口而出:“……司機叔叔,可以幫我報警嗎?” 司機兩眼一瞪,困惑極了,“???” 也就這么一瞬間,想起賀琰發(fā)冷的瞳孔,以及夏毓與他對視,又緩緩移開視線無視的畫面。 說完便慌了。 “我……我開玩笑的,”阮玉努力擠出笑意,但這笑太詭異了,扭曲至極,“對不起,您別介意?!?/br> “小伙子你沒事吧?”司機詢問道。 “沒事、沒事……” 要真的沒事就好了。 司機看著阮玉抱著小孩下車:挺瘦一男孩,就是彎著腰身,脊背挺不直。 就是不知為何,好像有點眼熟。 沒等思慮,另一部手機便適時響了起來,司機看著上面的名字,想也沒想地接聽: “老爸?。。 ?/br> 司機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爸?” “沒有啦,老爸,小菲生病了,我?guī)メt(yī)院,路上太熱了,你人在哪兒啊,捎我一程唄?!?/br> “捎你一程?油費誰給?” “老爸……我倆誰跟誰啊……”那頭男孩的聲音聽起來矯揉造作,“求求你了,拜托你了,我快要融化了,我融化了沒事,但小菲這小丫頭能融化嗎?” “她可是您的寶貝女兒!” “郁束,”司機險些被氣笑,“再用這種腔調(diào)跟我講話,小心我回去抽你。” 那頭郁束咳了幾聲,“哎呀,我定位發(fā)你,你快點過來嘛——” 能白嫖的司機干嘛不白嫖。 烈日當(dāng)空,郁束蹲坐在樹蔭下,身旁穿著短袖短褲的女孩臉龐通紅,迷迷糊糊:“還有多久???” “老哥,我頭好暈啊?!?/br> “暈不死你。” 郁束沒良心地啃著雪糕,“出來買個雪糕都能中暑,臭丫頭你身體素質(zhì)能不能行了,我真無語了。” “那你能不能行了,去醫(yī)院還要白嫖老爸的出租車,要點臉吧你!”郁菲欲哭無淚,難受到想吐。 “喲,這不挺有精神的嗎?還知道犟嘴?!?/br> “滾啊你!”郁菲用力推了把郁束。 一個身形不穩(wěn),郁束的雪糕落地。 “?。 彼Ш恳宦?,指著郁菲,“你知道這雪糕多少錢嗎?十三塊??!就這么沒了!” “平時在學(xué)校吃飯都吃不起,還有閑錢買這么貴的雪糕啊。”郁菲扶著額頭翻了個白眼兒。 “誰跟你說我在學(xué)校吃不起飯的?” “寒哥啊,說你老蹭他的飯。” “放屁,那是污蔑!你連你哥都不信,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郁菲移開目光:“就沒往內(nèi)拐過?!?/br> 郁束憤恨地看著地面上的雪糕,千言萬語化作一個“cao”字。還想數(shù)落幾句郁菲,便見一輛黃澄澄的出租車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老爸放下車窗,比了個帥氣的手勢。 “趕緊上來?!?/br> 郁菲走不動路了,郁束只得將她拉起來抱到車上——“臭丫頭你該減肥了,重死了?!?/br> “你他……”郁菲欲芬芳又止,“你好煩!” 郁束坐副駕駛,聽出她在老爸面前不敢講臟話,下意識噗嗤一笑,老爸就一個爆栗砸他腦門上。 “靠!” “還靠呢?!?/br> 老爸啟動車子,又給了他一下,“什么時候滾回來的,咱還以為你要住路歲寒家一輩子呢?!?/br> “誰要住他家一輩子了!” 郁束摸了摸腦門,惡狠狠地瞪向后座哪怕因為胃疼跟中暑難受得抱肚子,卻還能有力氣偷笑的郁菲。 頂著老爸審視的目光,郁束摸了摸鼻子: “……我那是有事情找他好不好?!?/br> “那他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孤兒,好心收留你?”老爸嘲諷人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 “老爸……” “就是啊!嘶……”郁菲剛附和,又疼得嘶聲。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坐穩(wěn)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