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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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戎如今住的,正是梅臨雪的叔父,隱川劍客府上。 或許梅臨雪沒向別人透露薛戎的底細(xì),府中的下人對待薛戎倒是不錯,食住無一不照顧得妥帖舒適。 薛戎病愈之后,左右無事,又無法修煉,便常在府里四處轉(zhuǎn)悠。 一日,他見小廝婢女們行色匆匆,院落內(nèi)皆是張燈結(jié)彩,似是與往日不同,便開口詢問。 婢女以為薛戎是梅臨雪的友人,奇怪道:“少爺忘了告訴您嗎?今日是老爺?shù)膲鄢?。您既是少爺?shù)呐笥眩苍撊パ缦献??!?/br> 薛戎聞言一喜,這幾日他悶得煩透了,正好去湊湊熱鬧。 況且,在他病中這些日子,膳房送來的都是清粥小菜,他被這些淡而無味的東西傷了胃口,只想打打牙祭。 到了宴廳,只見那偌大一方廳堂內(nèi),竟是熙熙攘攘坐滿了賓客。其中不乏薛戎熟悉的面孔,都是些有頭有臉的正道修士。 還未開席,位于座首那名中年男子,便已喝得紅光滿面,正是梅臨雪的叔父梅元申。 隱川劍客向來交游廣泛,恰逢他五十歲的壽辰,自是有諸多修士前來捧場。 只是薛戎搜尋了一番,始終未見梅臨雪的身影,只好自行尋了一方僻靜的座位坐下。 他倒是不擔(dān)心有人能認(rèn)出他這位魔頭來。 一是由于薛戎行事小心,平日深居簡出,從不輕易以真面目示人。 二是由于薛戎并不像傳說中那樣生得青面獠牙。這倒不是說他有多俊美,其實(shí),他面容平凡,長了一張極其寡淡的臉,許多人對他見過即忘,不容易留下印象。 也正因如此,他屢屢遭人追殺,幾個宗門也數(shù)次對他開出緝殺令,他卻總是僥幸逃脫。 若說薛戎臉上唯一能被記住的特點(diǎn),那便是頰側(cè)的一雙酒窩了。 每當(dāng)他展顏一笑,兩個酒窩便深深凹陷下去,笑容中徒增幾分瀟灑豁達(dá),似乎將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容都照亮了幾分。 這樣灑脫的氣度實(shí)在和他陰毒狡詐的為人很不相符。 幸而薛戎從前還是懾鬼尊時(shí),為了擺出萬人之上的架勢,從來都是繃著一張臉,間或故意露出老謀深算、居心叵測的神態(tài),倒是很少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還有一雙酒窩。 薛戎獨(dú)自落座,專心對付面前濃油赤醬的大肘子,正吃得忘我之際,忽然有人過來向他敬酒。 這位修士已經(jīng)喝得微醺,搖搖晃晃地朝薛戎舉杯:“來,我、我敬你一杯……” 見薛戎露出微笑,隱隱現(xiàn)出頰邊的酒窩,那人似乎才發(fā)現(xiàn),薛戎只是看著眼熟,實(shí)則與他并不相識,也不知道姓名,只好含混道:“我敬,敬……這位道友?!?/br> 薛戎長了一張大眾臉,對這種事早就習(xí)以為常,也不點(diǎn)破,而是笑瞇瞇地回敬道:“本尊……不,應(yīng)當(dāng)是我也敬你。” 那人走后,薛戎獨(dú)自對著酒樽端詳。 梅家是世家大族,斷然沒有怠慢賓客的道理,在壽宴中呈上的,是梅家密藏的佳釀,羅浮春。這羅浮春聞著芳香撲鼻,啜飲一口,頓覺酒液醇香綿密,咽下之后,周身竟有淡淡靈力上涌。 此酒的獨(dú)特之處,便在于以靈力釀成,一壇便價(jià)值千金。 可薛戎嗅著酒香,只覺得手掌上似是泛起一股錐心刺骨的痛癢。 他上次聞到羅浮春的氣味,還是許久之前。 那時(shí)他修煉一套對自身損傷極大的劍法,險(xiǎn)些走火入魔。為了壓制逆流的氣血,他四處求訪有清心之效的法寶,最后得知毓瓏山莊中有一對烏金鈴杵,正符合他的需要。 烏金鈴杵雖然貴重,于毓瓏山莊而言卻并沒有什么用處,只是長久地封存在寶庫之中。 于是,薛戎輾轉(zhuǎn)來到毓瓏山莊,求見莊主梅元恪,愿出重金購買那對烏金鈴杵。 聽了薛戎的請求,梅元恪卻不收薛戎的錢財(cái),而是提出要用寒鴉果來換。 寒鴉果乃是生于野外的一種罕見果實(shí),以其入藥,可解百毒。這果子長在寒鴉草之上,一株草可長至數(shù)尺,卻只結(jié)一枚果實(shí),遠(yuǎn)遠(yuǎn)望去,連綿一片,酷似鴉羽,所以得了這么一個名字。 寒鴉草的草莖遍布棘刺,刺上有劇毒。尋常人若是被刺中,是必死無疑。修士雖有靈力護(hù)體,可要采摘一顆寒鴉果,仍是難上加難,所以此果甚是難得。 為了求得烏金鈴杵,薛戎踏遍了山林原野,苦苦尋找了數(shù)月,終于找到了一株寒鴉草。 那株草偏偏生于峭壁之上,不便于御劍飛行,于是薛戎徒手攀上巖壁,又撥開一叢叢荊棘,終于摘下了寒鴉果。 被棘刺扎傷之后,他的雙手紅腫潰爛,生滿了膿瘡,不碰便奇癢無比,一碰又鉆心地疼。 而寒鴉毒的特別之處在于,傷口一旦接觸到靈力,就會變本加厲地糜爛,所以無法自行治療,只能慢慢待其好轉(zhuǎn)。 雖然服食寒鴉果便可解毒,但這果子是要獻(xiàn)給梅元恪的,薛戎將其仔細(xì)包裹好,快馬加鞭回到毓瓏山莊。 不想梅元恪收下寒鴉果后,卻忽然變臉,不肯將烏金鈴杵交給薛戎。 縱是薛戎百般懇求,梅元恪仍不答應(yīng)。 薛戎簡直不敢置信,毓瓏莊主在修真界也算頗有名望的人物,竟會說謊騙他:“梅莊主,您怎可言而無信?” 梅元恪忽地咧嘴一笑:“你們魔教中人,言而無信的可還少了?對于你們這些魔教的敗類,若是有半分袒護(hù)幫助,便是助紂為虐!” 說著,便拿起手邊的酒盞,朝薛戎潑去。 酒盞中盛的正是梅家密釀的羅浮春,酒中含有充沛的靈力,梅元恪不會不知。 酒液潑到薛戎的手上,手背“哧”的一聲,即刻被灼脫了一層皮,膿瘡也被融掉,滲出血水。 十指連心,薛戎就如同把手伸到了滾熱的油鍋中,痛得涕泗橫流,背后的冷汗?jié)裢噶艘律馈?/br> “滾吧。”梅元恪不耐道。 薛戎只得無功而返。 他當(dāng)年修行的那一套劍法,極易使人走火入魔,催動氣血逆流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會在體內(nèi)積累煞氣。 劍練得愈多,他引來的煞氣就愈多。 煞氣為死人的尸血之氣所化,積存到一定程度,稍不注意就會被cao控神智,成了只知?dú)⒙镜哪?。為了吞噬更多煞氣,沒有死人,便將活人斬成死人,再從尸身之上汲取。 連日來,薛戎身上的煞氣始終未得到化解,只是一味忍耐壓制,加之傷處痛癢難忍,他行至毓瓏山莊的后山,便再也無法挪步,昏倒在地。 之后發(fā)生的事,其實(shí)薛戎并無太多印象。 朦朧中,他只知自己頭痛欲裂,渾身筋骨似要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撐得裂開,整個人失了神智,狂性大發(fā)。 他手握沖煞劍,無知無覺地沿著山中小徑行走,無論是生靈,還是活人,見到便砍。 一直走到山莊門口,有人前來阻攔,薛戎無法繼續(xù)吸收煞氣,頓生不快,干脆進(jìn)入山莊中大開殺戒。 薛戎渾身煞氣噴涌,修為暴漲,整個山莊上下,竟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凡是他所過之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莊主梅元恪也被斬于他的劍下。 直到將莊中幾百口人都屠戮殆盡,他才在一個幼童驚恐的注視下,驟然清醒過來。 在他的面前,血流成河,尸骸遍地,其情狀之可怖,大概只有修羅地獄能與之相比。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薛戎自己。 他欠下的血債,永生永世都還不清了。 那一年,薛戎不過也才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滅門一事,幾乎將他嚇得肝膽俱裂。而煞氣爆發(fā),對他自身損傷也是極大,周身經(jīng)脈被沖斷了多處,腑臟更受了重傷。 他以劍杵地,才堪堪站穩(wěn),俯身吐出一口烏紫的血來。一時(shí)之間,他只覺得手足無措,匆匆取了那對烏金鈴杵,便離開了。 如今十余年過去,薛戎每每思及于此,仍然心底震蕩難平。 坐在宴席上,他手中一抖,不慎將樽中美酒灑出,濺到了身前一人的短靿黃皮靴上。 薛戎正欲向這人賠個不是,未及抬頭,便聽見他說: “懾鬼尊真是好雅興,竟有閑心在這隱川劍客的壽宴之上自斟自飲。” 薛戎未料到有人能認(rèn)出自己,望向那人,不由得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