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邪教？！”杰夏急得咬手指，在大腦里搜索到結(jié)果讓他不寒而栗，“我、我只聽過一個邪教……”

    “它叫、叫……”杰夏嘴唇蠕動，刻入心底的名字到了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來，杰夏甚至不能確定是什么字，一時間愣在原地。

    一旁的坎西也緊縮著眉頭，那幾個字怎么也說不出來。

    “別想了?！毙奁澰谒麄兠媲芭牧伺氖?，兩人回過神互相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凝重，連杰夏這個腦瓜子都能迅速意識到不對勁。

    “說不出來？”修茲看看杰夏，又看看坎西，“又或者說根本想不起來它的名字？”

    “即使這個邪教曾經(jīng)洗腦過五萬人，把三個城鎮(zhèn)變?yōu)閾?jù)點，把自己的教徒盡數(shù)‘飼神’，這種當(dāng)時是個人都知道的名字?！?/br>
    用不著修茲描述，兩人腦里已經(jīng)自顧自出現(xiàn)了這個邪教聳人聽聞的事跡，但是名字卻……

    “當(dāng)時的飼神行為，聽說由于教徒內(nèi)發(fā)生叛亂，飼神的教徒人數(shù)不夠被終止了?！笨参魍鲁鲆豢跐釟猓蝗挥X得身處的圖書館布滿了黑暗、混濁的氣息，有什么東西躲在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背后，隨著太陽西落，光線越來越暗，在逐步靠近他們，不自在的吐出一句話：“不過很明顯，他們是成功的。”

    坎西可不覺得他們到這個修道院所經(jīng)歷的一切，真的憑借一些藥物和催眠就能得到控制。他了解這方面的東西，所以清晰地知道在藥物和催眠的背后有一些更深邃更黑暗的東西，這個東西有自己的思想，cao作他們的一舉一動。

    “確實是成功的，當(dāng)年的叛教者全部都失敗了，外界所說的叛亂至今都不清楚具體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能分析出他們內(nèi)部起了矛盾。”修辭全當(dāng)做沒有發(fā)現(xiàn)坎西訝異的眼神，繼續(xù)補充道：

    “看樣子現(xiàn)在的這里就是當(dāng)年那個邪教了。不管是人民還是貴族，都被這個邪教玩的團團轉(zhuǎn)?！毙奁澮宦暲湫?，慢慢的下去，繼續(xù)另一個書架的清潔：“不知道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邪教的真面目，在暗地里反抗呢？”

    如果說霍德約蘇圣教和那個邪教是一樣的，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詭異的舉動，奇異的香氣，飯菜里的藥物，逐漸給他們洗腦，將教會和修道院的行為合理化，包括知道他的身份……

    修茲十分有理由懷疑，霍德約蘇圣教就是那個邪教。

    在所謂的飼神之后，借用不知名的力量把他們腦中關(guān)于邪教的姓名全部抹去，存在感降低，然后霍德約蘇圣教便悄悄出現(xiàn)了，之所以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是因為它從未消失過。

    它在吸引新的教徒，有了更大的計劃，沒有人把它和邪教扯上關(guān)系，人人都信奉它，雖然人人都不知道自己信仰的到底是什么。

    就如同母語一般，不用多強調(diào)學(xué)習(xí)，在周圍的環(huán)境之下，耳濡目染，一個孩子也能漸漸的能說會道。

    這股逐漸滲透他們?nèi)粘５钠婀至α坎蝗菪∮U……不過修茲沒有什么大理想，他要干什么？拯救世界？

    不至于。

    “先把這里打掃干凈，我們需要確定他們半個月后的商討事宜指的是什么。”修茲利落地借助梯子爬上另一個書架，“再確定有沒有別的人知道真相?！?/br>
    —

    “納塔子爵，您今天也來了啊?！鄙窀概谂鄢鰜碛舆@個新任子爵。

    這里是卡尼爾港口，是全世界的主要商貿(mào)港口之一，霍德約蘇圣教在這里有一個分據(jù)點。他們沒有教堂這種說法，據(jù)說是為了把他們的神和別的神區(qū)分開。

    納塔子爵是名下有幾處意外開采出來的寶石礦，這些品質(zhì)完美無瑕的寶石一經(jīng)銷售，迅速受到了各國貴族的喜愛。不過其中一處小型礦被這個國家自稱是霍德約蘇圣教的教會花大價錢買下了，還特地給了納塔一個子爵的爵位。

    事實上爵位還可以更高的，只不過納塔身為一個成功的暴發(fā)戶，知道這些上層貴族都看不起他這種買來的爵位，一個子爵就夠他受的了。

    不過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國家，教會凌駕于王權(quán)貴族之上，這也意味著他要和這些教會的人打好關(guān)系。

    “很榮幸能接連受到貴教的邀請??！”納塔子爵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眼睛瞇成兩根rou條，恭維的話脫口而出，“如果不是收到邀請，我們這些外來商人在卡尼爾停留的這些天都要繳納滯留費，哎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也就是一些數(shù)字而已，我們的神可以給您更多。”神父滿意的點點頭，細窄的眼睛里透露出瘋狂的神色，“當(dāng)初您大可多收點報酬的，您可是幫了我們很多啊?！?/br>
    納塔子爵不禁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心底暗罵這些教會怎么都不太正常，一邊嘴上又在推辭：“哎呀，多大點事啊，一切都是為了貴教的發(fā)展?！?/br>
    “況且我也只是讓手下的人挖點寶石而已，累不到哪去?！?/br>
    神父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倒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雙方這次見面只是大概談了些交易契約之類的生意往來，這其中，納塔子爵充分展現(xiàn)出了一個商人的愛財和長遠的眼光，可以小貪的，他都往高了報價，跟教會比較深入的都比較廉價。

    雙方你來我往了幾個回合，都心滿意足的停下來喝茶了。

    “這茶……味道清甜特殊，作為商品的話一定會大賣的吧！”就喝了一口，納塔子爵兩眼放光，像品酒似的用鼻子使勁嗅道。

    “啊啊，確實，這茶的材料特殊，是教會特供的?！　鄙窀篙p飄飄的“教會特供”幾個字，讓納塔子爵頓時僵住身體，訕笑地放下茶杯，轉(zhuǎn)眼看窗外的景色。

    神父有意思的看著這個子爵的行為，到?jīng)]有說什么：“聽說子爵認識很多大商人？”

    “也都還好，做生意，當(dāng)然會知道同行嘛?！币卮饎e人的問題，納塔子爵把頭轉(zhuǎn)回來，強迫自己對上這個神父的視線，背上蒙了一層細細的汗。

    “認識就好?！鄙窀感π?，“半個月之后我們會有一場會議，可以的話，也請告知您的朋友，我們歡迎商人參加?！?/br>
    “這、這不太好吧?！奔{塔子爵感覺自己的氣不是很足了，他早就知道王室貴族會在半個月后有一場會議，說是什么加強合作之類的，“我們只是商人而已……”

    “霍德約蘇可不會在意身份階級，閣下。”神父放下茶杯，杯底碰撞的清響打斷了納塔子爵編出來的所有退路，“您是我們的合作伙伴，就更要參加了，不是嗎？”

    “是、當(dāng)然的……”

    從神父那里離開，納塔子爵去到港口，面對著廣闊無際的大海深吸一口氣，看著深不見底的大海，底下藏著能把人粉身碎骨的黑暗，被吞沒其中的人甚至無法反抗，死得悄無聲息。

    “我不明白，”一直跟著他的秘書官比他小了六七歲，還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對危險的敏感度遠遠比不上納塔的經(jīng)驗，“您不去的話，為什么不直說呢？”

    “區(qū)區(qū)一個教會，也不會得罪大商賈的吧？”

    納塔子爵牙疼的收回目光，不輕不重地敲打秘書官的腦袋：“我要是有的選，當(dāng)然會拒絕?。　?/br>
    “但是能把王權(quán)貴族架空的教會，你在人家的地盤上，哪有拒之不理的道理？”

    憑心而論，跟霍德約蘇圣教合作得到的報酬確實豐厚，皇室直供，特殊待遇……哪樣他都心動的很。

    但是他身為一個成功的暴發(fā)戶，讓他能順利積累財富的，確實他的“直覺”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每次跟這個教會接觸，就想變幻莫測的大海上的小舟，哪怕上一秒還晴空萬里，下一秒就能被波濤卷入黑暗，在眼睛能看到的最后一秒光明中，和數(shù)千萬的骸骨一起葬身海底。

    不答應(yīng)的話，會死。

    這就是納塔子爵最直觀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