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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忽有故人同淋雪在線閱讀 - 第五章 故人

第五章 故人

    兩人心意相通,正兩廂溫存、情意nongnong時,小仙娥提著仙裙急急跑來拍門道:“雪君,仙尊讓我傳你們?nèi)ハ裳鐓龋 ?/br>
    秦笑正乖順地伏在卿聞肩頭,聞言抬頭問道:“什么仙宴?”

    卿聞先應(yīng)了一聲小仙娥,然后捻了一縷他的耳鬢銀發(fā),湊近唇畔輕吻道:“這三天你不在,雪尊告訴我,仙界每隔百年便要辦一場仙宴,就定在今日未時?!?/br>
    百年一場的仙宴,說是互通心意,其實也不過是交流感情。仙君們或是會趁此機會拜師,借以通往極樂高峰,又有些會借此結(jié)識些新飛升來的新貴,更有甚者,下界的地方神會送自家適齡的仙君來物色嫁娶佳人。

    一般來說,這場仙宴年紀(jì)大的是不大愿意去的,多是些后輩小仙樂得參與些。雪尊一開始也和卿聞交代過了,初逢百年該多認識些人為好,交換些彼此的拜帖,以后興許就有幫的上忙的時候。

    秦笑有些怔愣。按時辰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午時了,也該去了??墒撬麄兯坪跷丛鴾?zhǔn)備什么拜帖。

    卿聞笑道:“無妨?!?/br>
    說罷他便取了支筆來。說是筆,其實不過是個通體玉黑的筆桿,秦笑定眼一瞧……正是幾日前自己扔折的那根,沒想到卿聞竟給修好了。

    秦笑撫摸著那筆上細微的裂痕,有些心虛又疑惑問道:“沒有毛毫,怎么寫?”

    卿聞把手覆上他的,溫柔道:“有的。”

    說著,他各扯了兩人的一撮銀發(fā)合在了一起,便是要結(jié)發(fā)為毫的意思。

    秦笑心跳快了幾分,后迎上他燙熱的視線,輕聲道了句好。

    于是卿聞剪了兩人的頭發(fā),捻成圓潤飽滿的一截銀色毛毫送進了筆桿里。筆做好了,拜帖便很快用仙法揮就而成。

    秦笑把拜帖攏進袖子里,手被卿聞緊緊牽著,臉上紅熱一片。

    ……

    說來也怪,兩人的年歲其實比地上的凡人大了不少,卿聞是一百二十七歲,秦笑一百二十五歲……可兩人如今反而像人間初嘗情愛的毛頭小子,藏藏捏捏的,明明是坐在大殿上的同一張桌旁,還要時不時掩著袖子牽一牽手。

    左右不知仙界有沒有禁他同門談情說愛的規(guī)矩,兩人謹慎得很,卻也在其中嘗些偷情般的樂趣來。

    偶爾對視一眼,眼中的情意又教人羞紅了臉。秦笑便是這樣。

    而卿聞見他這般害羞的樣子,覺得可愛。直想把人帶回去,百般親一親才好。

    這邊情濃時,仙宴已經(jīng)開始了。

    一眾仙娥搖曳著裙紗飄然登場,香火幾添下,舞轉(zhuǎn)回紅袖,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迤邐生姿,殿中人紛紛叫好。

    其中呼叫聲最烈的,當(dāng)屬秦笑和旁邊那一桌人。秦笑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曼妙的場景,此景比及當(dāng)年皇宮里舞女的當(dāng)然更是仙氣飄飄、動人心弦,少不得要叫幾聲夸贊的……而旁邊那一桌倒是位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帶了一個手抱長蕭的公子。

    而叫好的,便是那位同樣年輕的公子了,他仗著自己帶了蕭,時不時還要坐在下面吹引幾句,惹來伴樂仙人的幾眼嗔怒,自己卻渾不在意。

    或許是動靜太大,卿聞都忍不住多瞧了幾眼。那人吹著走調(diào)的樂曲,竟已洋洋自得地走到了大殿中央,還要一步一轉(zhuǎn),惹得周遭的仙人紛紛側(cè)目議論。

    卿聞?chuàng)u了搖頭,低頭見桌上擺有瓜果貢品,便伸手摘了粒紫紅葡萄,細細剝了皮要喂給秦笑。剛摘凈抬手要喚人時,一只干凈白手眼疾手快地奪了去,放進嘴里咽了。

    ?。【故谴岛嵞侨??!

    卿聞眉尖一蹙就要上前置辯,那邊秦笑一瞬拉緊了他的手,略略顫抖著,又帶著不可置信地輕道:“父……父皇?”

    這一句,當(dāng)真是石破天驚了。

    卿聞也愣了……細看那人,當(dāng)真是當(dāng)年靖朝的梁粟帝王,也是秦笑的親生父皇。

    那人的眉眼實與秦笑有幾分相似的。梁粟十八年時,靖朝皇帝年過半百,又是每日cao勞在朝堂上的疲態(tài),少有人看清過他的面容五官,只記得那一身威嚴(yán)的龍袍,開口便系著人間千萬家的命脈。

    算來,卿聞也只在科考殿試中近距離地接觸過他,后面幾次上朝,都隔了高高的皇階仰視著,看不清面容的。因此這般年輕的樣貌,倒也怨不得他認不出來了。

    而秦笑自幼便在皇宮長大,每日皇帝都會來欽查幾個皇子的功課,小安王年齡最小,比及幾個哥哥自是才能不及,因而他也最怕自己的父皇,對他那張板著臉的嚴(yán)肅面孔記憶猶深。這才讓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面前的梁粟帝一改從前那套暗金色的龍袍,周身縈繞著淺淺藍色,衣擺之下細看還夾雜著水紋在里面,玉簫橫握,端得是一副翩翩美仙人的模樣。

    只見他笑瞇瞇地拍了拍秦笑的肩側(cè),贊道:“好,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小兒郎。從前便心系千家,如今果真教人欣慰?!?/br>
    秦笑沒有回過神來,他無措地囁嚅,大堆的疑問想問出口。梁粟帝繞步走到他們身旁坐下,率先開口解釋道:“我乃是真龍九子之一,囚牛。旁人喚我敖澤?!?/br>
    敖澤嘆道:“說來你我之間原本是無甚緣分的。那年我癡戀人間樂曲,忘了天界交付的引水之責(zé),致使連山一脈水流干涸十年有余,靠靈水依存的無數(shù)生靈失水而亡,降下了天罰?!?/br>
    “真龍?zhí)嫖蚁蛱旖缜笄椋熳鹆P我入輪回百劫,體察眾生之苦……不巧最后一劫輪到靖朝,投了那梁粟帝的胎命,后又遇見了你娘親,生下了你?!?/br>
    一番話聽完,秦笑指尖都泛了白,半晌后低聲問了句:“那母妃……現(xiàn)在何處?”

    “一介凡人,自然是入了輪回?!卑綕纱?。

    “那……”

    秦笑未發(fā)現(xiàn)如今他竟這樣愛哭,從前做安王時都沒流過淚,現(xiàn)在一張口就要掉下淚珠來:“父皇是下凡歷劫,母妃是萍水相逢……我夾在中間,到頭來又算作什么呢?”

    敖澤的話真是不公平的。他一句輪回百劫便把自己置于整個因果之外,而與他結(jié)了同心的那些后宮女子,難道是他一時興起豢養(yǎng)在身邊的嗎?如果這樣,那生下他和幾個哥哥,最后冷眼旁觀他們自相殘殺,這又是什么呢?

    這話說完,倒叫敖澤也愣了。他從前只覺得這個孩子比他幾個哥哥要勤善些,更慈悲些。如今判作仙君也是意料之中的命數(shù),不曾想他心思竟那般細膩……倒像是個受了委屈要討安慰的女娃娃。

    一陣尷尬間,秦笑也覺得此時掉淚有些不合時宜了,他伸手擦眼淚,卻沒料到已經(jīng)哭狠了,怎么擦也擦不完,袖口、胸口沾濕一片。

    ……倒更叫他胸中悲色增多了些。

    無奈下,敖澤去問那老者借了塊帕子,再轉(zhuǎn)身要遞過來時,卻被面前一幕驚得玉簫一抖,手中帕子都差點沒抓穩(wěn)。

    秦笑身旁那位俊美的銀發(fā)仙人,正將人攏進了懷里,額頭抵著,一邊替他拭淚,一邊低聲哄著說了句什么,又溫柔地在鼻尖落下一吻。

    這般的旖旎曖昧,環(huán)在殿中的仙娥們都躲閃著目光,拿袖子遮了臉。

    他記憶不深,看著那人覺得面熟……后又聯(lián)想到朝評暮判之道,才恍然想起,這人是梁粟十八年下獄被保的那位狀元郎。

    距離不遠,他就站在兩人面前,那句極度私密的話就這么傳入了真龍囚牛的耳朵里,生平讓他第一次有了小兒成人的感慨來——

    “貴妃娘娘生下你,如今是把你算作了我的寶貝?!?/br>
    ……

    一番相認到此,自然無需再言。敖澤將兩人送到了大殿之外,又在臨走前喊住了卿聞,猶豫再三,道:“狀元郎,我非是要占你的便宜,只是好歹我也算作了小兒的父皇……”

    他說著,又覺得尷尬,閉了口。

    卿聞牽著秦笑,聞言頷首。

    敖澤看著匿在卿聞身后的“小兒郎”,干咳一聲接著說道:“非是占你便宜,也總要替人討個名分?!?/br>
    “你如今……如今是該喚我一聲,丈人了?”

    這下倒讓卿聞愣了,但很快他便反應(yīng)過來,眼里笑意盈盈,應(yīng)了一句秦笑也能聽到的:“岳丈大人,是子婿失禮了?!?/br>
    訝異的是,這句分明算不上什么情話,但它癢酥酥地爬進秦笑耳朵里,覆在心上,讓他心熱面熱,連帶著脖子都紅了。

    這般攀談,最后秦笑總算松口與敖澤換了拜帖。

    ……

    回到雪殿,天邊正落了金色的晚霞,給院中積雪披上了一層溫暖的裙紗。

    夕日將傾,秦笑自覺鉆進了卿聞的懷里,將手搭在那人肩頭,問道:“我何時同意你……做我秦家的姑爺了?”

    又稍稍用力地捏人的皮rou,帶著幾分算不算威脅的狹迫,像是調(diào)情。

    卿聞?chuàng)Я藨阎腥说恼?,做出一副委屈神色道:“小安王這般厲害,教人日思夜想也見不到,見到了便要哭,我這樣好生哄著、親著、跟著伺候,如今連個安王妃的名分也沒有嗎?”

    秦笑聽著聽著便眉尖一凜,假意正色道:“你瞎說,我何時讓你伺候了?”

    “算到今日,倒未曾有。”卿聞親了親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喃道,“那哄著親著,該怎么算呢?”

    “嗯——”秦笑略一正色思索,眼底閃過幾抹狡黠,環(huán)上脖頸與人咬耳朵,“我聽過幾件前朝秘事,說是有皇帝管你這般人……喚作男寵的?!?/br>
    眼見卿聞登時寒了臉,秦笑又飛快地補了一句:“當(dāng)然!若是……咳,若是伺候得當(dāng),教人高興了,也能給個名分的?!?/br>
    到后面幾句,秦笑簡直要將自己縮進衣服里。自己怎么腦子一熱就講了這樣的話來……兩人分明沒做什么,結(jié)果一句欲求不滿的味道。

    “哦?”正忐忑著,就聽卿聞無甚情緒的來了這么一句。

    再要抬頭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已被人壓到了床榻上,還是自己的那張床。一想到幾日里兩人在這上面都做過什么,秦笑覺得臉上又是燙熱一片。

    才剛哭過,眼尾還泛著未消的薄紅,一張面皮溫潤乖巧,渾身上下都是自己喜歡的,偏偏嘴里還說著那樣勾人的情話,惹人情動。

    卿聞覺得,自己也不是非要做個正人君子不可。他這么想著,也當(dāng)真這么做了:“若是沒能高興呢?”

    秦笑被他俯身按著親吻,渾身都軟了,迷蒙中聽見身上人問了這么一句,讓他在接吻的間隙換了口氣,偏頭問道:“什么?”

    卿聞的吻落在他泛紅的頰上、耳尖,又滑到頸側(cè)舔吸,最后在人難耐輕吟的時候低聲笑道:“若是伺候哭了,哭狠了……又該給什么名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