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哥是會把星星握在手里給我看的男人

    影十五是被窗外聒噪的鳥叫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窗外的天已是大亮，驚得瞪大雙眼瞬間清醒過來。但他身體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因為此時墨風(fēng)正整個趴在他的身上，磨著牙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美夢。

    盡量輕柔的起身，男人不想吵醒還在熟睡的小少爺。他竟然在少爺?shù)能涢缴纤艘凰?..昨晚真是迷糊了，竟然做出如此逾越的事情......

    迅速穿好外衫，草草洗刷完畢，臨出門時聽到軟榻上的人兒含含糊糊的說著什么，他擔心少爺是不是做了什么噩夢，把耳朵湊近了一些，試圖聽清少爺在嘟囔些什么：“嗚......十五哥哥......你弄得阿風(fēng)好舒服......你真好看......再叫大聲一點......”

    影十五一聽，臉瞬間漲紅，趕緊轉(zhuǎn)身離睡夢中的人遠一些，昨夜的種種回憶又浮現(xiàn)眼前。想到昨夜自己那放蕩不自持的樣子，臉紅得滴血，搖搖頭，勉強把理智喚回，快步向練武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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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練武場里影十五感覺頗不自在，雖然沒有其他人質(zhì)疑從未遲到的他今天為何晚了近兩個鐘頭，但他就是感覺在場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對少爺做了多少大不敬的事情。

    每當他感到焦慮定不下心神的時候，都會選擇和其他影衛(wèi)比武，緊張激烈的競技場總是能讓他短暫的忘卻煩惱。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苦了在場的其他影衛(wèi)們，今天十五大哥是怎么了？這都打了五輪了還不夠呢？平時明明練個兩輪就算訓(xùn)練達標了。

    影十五全身心沉浸在戰(zhàn)斗之中，這能讓他短暫的把昨夜的種種拋棄在腦后。

    墨風(fēng)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他的十五哥哥，那么英勇神武，把輪番進攻的其他影衛(wèi)一次次掀翻在地，動作間黑色的勁裝勾勒出修長的腰線，寬闊的胸膛看起來那么成熟可靠，抿著的嘴唇透著一股性感的味道，就連鼻尖滴落的汗珠，也在他的心間泛起一圈圈漣漪......

    墨風(fēng)一直都知道十五哥哥是好看的，是他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但這兩天看著十五哥哥，感覺卻不僅僅是好看了，還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受。

    右手慢慢按上心臟的位置，墨風(fēng)手心感受到蓬勃有力的跳動，比平時更激烈，響聲如雷?？诟缮嘣?，甚至下腹又有熟悉的電流竄過，有些不解，為什么一看到十五哥哥自己的身體就會變得酥酥麻麻的，總想撲上去親親他，摸摸他？

    靜靜坐在樹蔭下，墨風(fēng)的雙眼一直專注地盯著男人在練武場上的身影，從烈日當頭一直看到了紅日西沉。

    影十五比試完感覺渾身清爽舒坦不少，跳到旁邊的小溪里和大伙兒一起把身上的汗?jié)n沖洗干凈。

    這時岸上有個小廝一路小跑過來，讓他洗完到旁邊小樹林的石橋，風(fēng)少爺在那里等他。

    男人一聽，趕緊換上一身干凈的勁裝，向樹林里走去。

    靠近石橋，便看到一道欣長的淡藍色背影蹲坐在河岸，雙手在胸前不知在搗鼓些什么。

    “少爺?！弊呓笥笆骞ЧЬ淳吹男辛藗€禮，抬眼一看，他的小少爺扯著一頭昏死的小鹿手忙腳亂地給小鹿扒皮。

    影十五看著少年忙活了半天也只扯下小鹿身上的一點皮毛，有些無奈地笑笑：“少爺在做什么？”

    “烤小鹿吃！”雙手繼續(xù)賣力地扒拉小鹿的皮毛。

    “可是，少爺，現(xiàn)在天色已晚，是時候回府用晚膳了?！?/br>
    “我才不要回去呢！那里規(guī)矩太多，連讓我和哥哥一起同桌用餐都不準，回去我就心煩！”

    “少爺不回去的話大管家會擔心的......”

    “我早就差人回去和水碧jiejie說了，水碧jiejie肯定會幫我們保守秘密的！張叔就算問起來，只要我和水碧jiejie死不承認，張叔也不能拿我們怎么樣?！闭f罷抬起頭向男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

    “哎呀！哥哥就聽我一次吧，三年前我和哥哥一起在樹林里捉螢火蟲，烤野兔吃，那段時間是阿風(fēng)最快樂的時候了，今天阿風(fēng)也想和哥哥一起捉螢火蟲嘛！”清麗的尾音拖得長長的，顯得既可愛又可憐。

    影十五想起三年前那個掉下懸崖灰頭土臉的小小少爺，嘴角不由得露出寵溺笑意。既然少爺想，那就這么辦吧，到時候若是張叔怪罪下來，他一力承擔就是了。

    伸手接過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小鹿，影十五三兩下取了內(nèi)臟剝了皮，又撿了些干燥的木材點了個小火堆，把處理干凈的鹿rou架在上面烤。

    墨風(fēng)看著男人熟練的動作，貓兒眼里冒出些崇拜的小星星：“哥哥果然厲害！阿風(fēng)本來想著提前準備好等哥哥一來就可以吃的......”絞了絞衣袍里的手指，墨風(fēng)覺得自己連鹿皮都不會扒，未免太過嬌生慣養(yǎng)了一些。

    鹿rou被烤得滋滋冒油，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更是饞得墨風(fēng)口水直流，不停地問烤好了沒。影十五看著少爺因為擺弄柴火弄成的小花臉，不知為何想起了水碧養(yǎng)的那只肥花貓，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哥哥在笑什么？”看著男人開心的模樣，墨風(fēng)也不由自主的揚起笑臉。

    “沒......”受到少年有些嬌嗔的怒瞪，影十五不敢隱瞞，支支吾吾的回道：“卑職感覺少爺現(xiàn)在的模樣有些像......有些像阿肥?！?/br>
    “哈？阿肥？水碧jiejie的那只又肥又饞的肥貓？”墨風(fēng)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自己這么英明神武，竟然被十五哥哥和那只蠢肥貓相提并論？

    影十五看著面前瞪大貓兒眼的少年，感覺和阿肥更像了。

    看著男人憋著笑的模樣，墨風(fēng)無奈的撇撇嘴，算了算了，只要哥哥喜歡，當一次肥貓又如何。然后趁男人不備，猛的一下鉆進男人懷中，一邊喵喵叫一邊用手撓男人癢癢。他看到過多次，阿肥總是想親近哥哥，跳到哥哥懷里求撫摸，可哥哥總是一臉惶恐的被一只肥貓追得滿院跑。

    “少......少爺，哈哈哈，別鬧卑職了，哈哈哈?！?/br>
    “那哥哥說說，我和阿肥誰更好看？”

    “額，這......”人和貓如何做比較？

    “哥哥說嘛說嘛！”

    “自......自然是少爺?！庇笆蹇蓻]說假話，那只肥貓肥得看不見腳，怎么可能比得過風(fēng)神俊秀的少爺。

    墨風(fēng)聽言，笑得瞇起了貓兒眼，心想阿肥想跟自己爭寵還早五百年呢！贏了肥貓的墨風(fēng)顯然心情很好，哼著小調(diào)慢慢的翻轉(zhuǎn)架上的烤rou。

    “這個小鹿真難烤，都多久了還沒好?！币贿叡г挂贿叢粻帤獾难柿搜士谒?。

    影十五看著越發(fā)覺得少爺著實可愛，放著府上干凈整潔的山珍海味不吃，要來這里和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烤鹿吃。

    等兩人終于把小鹿瓜分進肚，已是明月當頭，墨風(fēng)愜意的躺在草地上，吹著夜間清涼的微風(fēng)，手摸著吃得圓圓的肚皮，嘴角還糊著烤鹿的香油。

    影十五看著少爺這么無憂無慮的愜意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帶笑地用手帕把小饞貓嘴角的油漬擦干凈。

    “哥哥，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只小白兔嗎？”

    嗯?白兔這么多。

    “就是烤出來特別香的那只！后來我們找到了它的家人，也都烤吃了，不愧是一家的！味道都那么好！”

    影十五：......

    想起來了，當時漫山遍野的追兔子。

    “哥哥我們改天來找小鹿的家人好不好？我怕它的家人會傷心，也把它們烤了吧?！北犞蟠蟮呢垉貉?，明明已經(jīng)撐得不行，還是饞得咽了咽口水。

    影十五：...少爺平時連螞蟻都舍不得踩，吃烤rou倒是挺積極的。

    兩人躺在靜謐的河畔，耳邊是水流撞擊河石的清脆響聲，初夏的夜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墨風(fēng)絮絮叨叨的回憶三年前自己和男人在山洞里度過的快樂時光，說到有趣處會響起銀鈴一樣清脆的笑聲，影十五則是專注的看著少爺?shù)难劬?，時不時回應(yīng)兩聲。

    影十五把身體挪得離少爺近一些，墨風(fēng)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香氣清爽好聞，是府上最有威望的老大夫?qū)ｉT調(diào)制的藥材香料，每天沐浴時加在水中，藥材可以舒筋活血，香料可以驅(qū)趕蚊蟲，影十五靠近少爺一些把那些擾人的蚊子隔絕在外。

    墨風(fēng)本來閉目養(yǎng)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下翻過身來，拉著影十五的衣袖貓兒眼亮晶晶的：“十五哥哥！我們?nèi)プノ灮鹣x好不好！我好久沒抓了！”

    說完也不等男人反應(yīng)，就拉著男人一溜小跑跑進密林里。

    兩人走到林間的草叢中，初夏的溫暖讓渴望呼吸新鮮空氣的小蟲早早的孵化，此時點點幽綠靈動的光在草叢間飄飄蕩蕩，像是從天上灑下的點點繁星。

    墨風(fēng)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幅恬靜美好的畫面，放輕腳步緩緩的走到草叢中，但小小燈籠們早就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氣，墨風(fēng)走近一步，它們就遠離一分。

    氣惱的撇撇嘴，墨風(fēng)委屈巴巴的看向影十五：“哥哥你到草叢里和它們玩吧，它們不喜歡我的味道?！?/br>
    “少爺要是喜歡，卑職去把它們抓過來給少爺帶回去?！?/br>
    歪歪頭，墨風(fēng)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隨后輕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哥哥，把它們帶回去，它們就會死掉了。”還是讓它們活著，飛舞在林間才最好看。

    點點頭，影十五想著少爺果然溫軟善良憐憫眾生，選擇性的遺忘了小白兔和小鹿。

    看到少年有些喪氣的模樣，男人心頭一動，大步走到草叢深處，手一伸，一只小燈籠就落入掌中。

    墨風(fēng)有些奇怪哥哥想干些什么。

    影十五很快抓了五六只，雙手輕輕的合住，來到墨風(fēng)跟前，邀功一樣的把雙手舉高，湊到少年面前：“少爺，我抓給你瞧瞧，然后再放它們走?！?/br>
    墨風(fēng)聽言一愣，原來剛才是在給他抓蟲子啊......低下頭，把眼睛對準男人雙手刻意留出的空隙，看到一片黑暗中的熒光點點：“十五哥哥，你手里握著星星?！?/br>
    他的哥哥，是一個可以把星星握在手里給他看的男人。

    影十五有些疑惑，自己手里明明是螢火蟲，星星在天上掛著才對。還好男人一貫是沉默寡言的，沒把心底想的話說出來壞了氣氛。

    墨風(fēng)看夠了，把頭抬了起來，影十五把手緩緩松開，幾個小燈籠不緊不慢的飄了出來，墨風(fēng)輕笑著用嫩白的雙手又輕輕握住其中一只，把手移到低處，放手，等小燈籠慢慢悠悠的飄上來，又伸手握住。

    如此反復(fù)幾次，這般孩子氣的行為把影十五都逗笑起來。等這幾只小燈籠都悠悠蕩蕩的飄遠了，影十五又轉(zhuǎn)身走進草叢中。

    墨風(fēng)看著高大的男人盡量把手部力道放輕，捏住一只只小燈籠，小心翼翼的放入掌中，黑色的背影在皎潔的月光下，在點點的繁星間。

    兩人在草叢中逗留良久，憑借影十五那一身精湛的功夫，不說把所有螢火蟲抓了個遍，也應(yīng)該被霍霍得七七八八了。墨風(fēng)玩得盡興了，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拉著男人打算回府。

    “哥哥今天陪我一起睡?！?/br>
    “少爺，這不合規(guī)矩......”

    “哪里不合規(guī)矩了，爹爹娘親從來沒說過你不能和我睡?！?/br>
    “少爺，奴才不能上主人的床的......”

    “那我們?nèi)ツ惴坷锼痪秃每??！?/br>
    “......”

    ﹡

    影十五背著墨風(fēng)，腳下一用勁，輕輕松松翻過圍墻，兩人像做賊一樣貓手貓腳的溜進不遠處的平房中。

    關(guān)好門之后墨風(fēng)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呼～剛剛差點被巡夜的侍衛(wèi)看到，要是被看到了，那今晚自己就不能和十五哥哥睡了，還好還好。

    影十五默默站在門邊，心里還在糾結(jié)該不該把少爺送回去。讓少爺來自己這個下人這里住，這不管怎么想都不合規(guī)矩，但是少爺又吩咐他不準走漏風(fēng)聲......

    進了屋的墨風(fēng)徹底放松下來，伸手松了松衣襟，自然的走到桌邊坐下，順道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倒出來才發(fā)現(xiàn)茶壺里的只是涼水。

    環(huán)顧了房間一周，一床一桌兩椅一柜，簡單得甚至不如院里劈柴的下人。

    他的哥哥還是這么苛待自己。

    一邊喝水，墨風(fēng)一邊盤算著明天叫幾個小廝把自己最喜歡的茶葉送過來，給十五哥哥做的衣服應(yīng)該也快送來了，啊對了，還有那個自己最喜歡的軟凳，統(tǒng)統(tǒng)送過來！

    看著安閑自在的少爺，影十五反而在他自己的房里緊張得手心冒汗。

    墨風(fēng)微微打了個哈欠：“哥哥，我們洗澡睡覺吧～”

    男人楞了一下，洗澡......

    “？怎么了？哥哥？”

    男人想了想自己平時怎么洗澡的，嗯，每晚都是跳到后院的小溪里洗的。但是讓少爺也到小溪里去洗......十五想都不敢想。

    “少爺，卑職平日都是到后院的小溪里洗的......”

    “冬天也這樣？？”

    “嗯。”

    看來還得給十五哥哥弄個浴桶，順道配一個專門燒水的小廝。

    嘆了口氣：“那就去小溪吧。”

    影十五看著在冰涼溪水里打顫的少爺，心里十分的過意不去。他平日里不覺得，今天細細體會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溪水不知從哪里流來，就算是在夏日也是有些凍人。

    墨風(fēng)本來還想泡在水里和哥哥玩鬧一番，誰知道這水這么冰涼，現(xiàn)在他只想早早洗干凈躺進溫暖的被窩，嗯，還要窩進十五哥哥的懷里。

    等鉆進了被窩，墨風(fēng)發(fā)現(xiàn)自己又失策了，這床硬得和木板有什么區(qū)別？我的好哥哥，每天就睡在這上邊？看來還得給哥哥添置一張軟床......

    影十五一躺上來，墨風(fēng)就整個兒的纏住他，把頭埋在他的前胸，臉蛋還不停的蹭啊蹭的，十五乖乖躺好，任由少爺把他當做一個人形抱枕。

    此時已是深夜，墨風(fēng)早就已經(jīng)哈欠連天，蹭著蹭著趴在男人身上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