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突如其來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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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矮的男生佝僂著肩膀,寬大的校服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天氣炎熱的原因,他將一截袖子挽起來,露出白皙細(xì)窄的手腕。在陽光的照耀下,靛紫的血管脈絡(luò)顯得男生有股種偏離世俗的薄弱感。 時遷半垂著眼簾,緩緩走到一家早餐店前排隊,蒸鍋里騰升的熱氣讓本就擁擠的小店愈發(fā)灼熱。 每個人都忍不住小聲抱怨開來,似乎熱意讓他們都變得煩悶。 “喂,時遷!” 馬路對面有人的呼喊聲越過汽車的呼嘯傳來,“給我們帶和陽哥一樣的東西!不然要你好看!” 聽見威脅,男生條件反射地蜷縮了下指尖,緩緩扭頭循著聲音望去。 略長的劉海間隙下,看見兩張頗有小帥的臉正自得的與自己對視,他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陽哥,也就是池暮陽。 時遷不由得聯(lián)想道。 每天早上給池暮陽帶早飯,按時交自己的零花錢,替寫作業(yè)。 這些都是主角指示他做的,有時候還會順帶被其他人使喚。 但是,替寫作業(yè)這種事情真的不會太過幼稚嗎? 這次的主角多少還是有些年輕了。 十分鐘左右,早餐做好了。 “炒飯要袋裝還是盒裝?盒裝多收一塊錢?!?/br> 忙碌的老板娘眼都沒抬一下,另一只手往炒米上撒了些香菜。 鑒于囊中羞澀,時遷毫不猶豫選擇了袋裝。 時空局規(guī)定,不能偏離劇情人物能力。 這次的位面里,除了炮灰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外,目前他沒有其它賺錢的方式。 況且因為破產(chǎn)的關(guān)系,銀行已經(jīng)將部分財產(chǎn)凍結(jié),如果以后按劇情所說的去國外待幾年,那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不過盡管已經(jīng)這樣節(jié)省,最后算下來還是得付五十幾元。 除了剛才叫他買飯的兩個男生外,學(xué)校里還有更多人前一天就預(yù)定了早飯。 _ 手上提著的袋子大大小小總共有十幾個,這樣一個偏較瘦小的男生引起了大部分人的矚目。 因為清晨陽光正好,從樹枝嫩葉間隙落下來的依稀光影照在臉上,微風(fēng)拂過,將遮了眉眼的碎發(fā)吹散,襯得那張如畫般精致側(cè)臉愈發(fā)白皙。 路上的人不約而同將時遷當(dāng)成了柔弱的omega,很快就有人準(zhǔn)備走上前去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然而,那人步履未動,一道款款而來的身影便將所有人的視線都擷取而去。 比起那個狼狽無力的Omega,這突然出現(xiàn)的容貌純潔無辜的男生顯然更符合他們心中對Omega的想象。 而相較之下此時的時遷低垂頭顱,劉海幾乎將半張臉掩蓋。周身便自然縈繞著一股寡欲陰暗惹人嫌的氣味。 看起來就不是什么高階級的Omega,那個本想上前的人訕訕將邁出去一只的左腿收回。 不知是誰先開口的,小聲的議論逐漸按演變成喧嚷的嘩嘩聲。 那是圍繞著兩個面對面的Omega所展開的評頭論足言論。 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認(rèn)為剛來的單純Omega不應(yīng)該在這樣一個貧窮縣城,更不應(yīng)該站在那個渾身陰郁的人身前。 ——那會臟了毫無瑕疵的Omega的眼睛。 人的惡意無窮止境,猶如翻滾的巨浪不可阻擋的澆了時遷滿身。 順著低垂的頭而跟著垂落的劉海微微打著擺子,除卻身前Omega外,誰也沒看見他裸露出一截的白皙脖頸是那樣脆弱透明,染上了無暇的蒼茫。 “請大家不要議論了,已經(jīng)夠了!” Omega的聲音帶著幾分懇求,不過更多的卻是堅定。 他兩手張開,以保護(hù)的姿態(tài)面對眾人,“大家也應(yīng)該知道Omega的生存環(huán)境有多艱難,他既然和我一樣是個學(xué)生,那一定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請大家不要這樣對待一個付出努力的人?!?/br> Omega說著說著眼里泛出淚光,水花憋在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樣子委屈又堅韌。 “不是的,你誤會了!” 人群中突然站出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指著時遷道:“他以前是出了名的無賴,不知道干過多少混事,我們現(xiàn)在這樣只是想口頭上逞快報復(fù)一下。你才是,別被他騙了,反而臟了你的手?!?/br> 其余眾人紛紛點頭,但其實很多人都沒聽過時遷的名字,只是想著在這樣少見的Omega面前要少留污點。 Omega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他轉(zhuǎn)頭看向時遷,大而圓的眼珠與貓瞳相似,眼尾無端上揚(yáng),捎帶一絲不自知的誘惑。 時遷沉默著,也不反駁。 在一片聲勢漸大的不堪私語中,Omega做出了一個令人怔愣的舉動。 他一把扯上時遷寬大的校服衣袖,朝更遠(yuǎn)的學(xué)校方向跑去。 途中,迎面吹來的風(fēng)呼嘯著拍打在臉上,Omega柔軟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我叫白念思,你呢,你叫什么?” “以后不能在做混事了,我們都是Omega,要記得保護(hù)好自己?!?/br> 時遷跟在白念思的身后一起跑著,半長黑發(fā)下露出的一小截耳垂經(jīng)由陽光著上顏色,似是紅霞彌漫。 他的聲音有幾分不常開口的沙啞,宛若蚊吟顫抖地消散于鳴鳴風(fēng)聲。 好像感知到了手下衣袖不安的顫動,白念思回頭看了眼時遷,嫩紅的唇瓣彎起一個堅定的弧度,“別擔(dān)心,你會更好的。” 少年的話是那樣肯定,時遷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被認(rèn)同的溫暖像是只火把,點明了自父母去世便徹底黑暗封存的內(nèi)心。 他希望這一刻能永恒下去,永遠(yuǎn)不要離開。 只可惜,銹跡斑駁的鐵門近在咫尺,實驗二中這幾個字眼張貼在鐵門左側(cè),地獄已經(jīng)無限接近。 時遷深深呼了口氣,被牽住的手留戀了一番,隨后便毫不猶豫抽出來。 他不能讓其他學(xué)生知道白念思和自己很熟,否則白念思也會受到糟糕的待遇,那樣就不好了。 “學(xué)校到了,謝謝你。” 說完,時遷便徑自離開白念思身側(cè)。 — 其實已經(jīng)遲了些,時遷偽裝成炮灰平時的姿態(tài),走在教學(xué)樓里。 平時這條走廊上有很多背著書包的學(xué)生來來往往,現(xiàn)在則空無一人,大都坐在教室里早自習(xí)。 剛才在路上所發(fā)生的一切便是劇情的第一幕,主角受白念思挺身而出保護(hù)陰郁炮灰,這一幕同時還描寫了炮灰是怎樣喜歡上主角受的。 雖然以前沒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不過單論白念思回頭對他笑時沒藏好的得逞之意來說,他表現(xiàn)的還算可以。 要知道白念思在劇情中的定位并不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而是本就扎根于沼澤天生便浸染著污濁的黑蓮。 他幫助炮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炫耀自己的單純堅韌,勾人而不自知的魅力。 同樣是家里破產(chǎn),因而搬到縣城生活學(xué)習(xí)的白家卻不似炮灰一家,他們依舊充滿野心,伺機(jī)而動緊盯著大城市的位置。 也正是這樣的反差引起了主角攻池暮陽的注意,在白念思的一再套路下,池暮陽接納了他,將他遮掩在自己龐然羽翼之下,容忍庇護(hù)著他任何的野心與任性。 而炮灰就比較可憐了,他支撐不起白念思的野心,于是便被毫不留情的拋棄,在角落里仍舊幻想著主角受的垂憐。 開場被主角受認(rèn)成Omega這一身份竟然到死都沒有任何改變,死亡的時候,在白念思眼里,炮灰依舊是個沒用的Omega。 而幫助炮灰的另一層原因也恰恰是被認(rèn)錯的Omega身份,白念思試圖讓同性迷戀自己來測試他的魅力,沒有任何目的,即使有也不過是讓他自己更開心罷了。 甚至連炮灰的手都嫌臟不肯牽住,而是扯著袖子。 時遷將手邊十幾個袋子提起來,果然里面已經(jīng)一片狼藉。 剛才被拉著跑時,豆?jié){的蓋子松開撒了半袋,包子都粘在一起形狀有些不倫不類,好在主角攻池暮陽要的炒飯完整無損端端正正放在袋子里。 高三樓層很快就到了,二班在走廊的盡頭位置。 時遷一邊往前走,手里的袋子便會少一些。人高馬大的alpha們將屬于自己的早餐拿回班里,直到拿那盒撒了半杯的豆?jié){主人出現(xiàn)。 那人也是二班的,不過是個beta,身量與時遷齊平,此時正站在走廊上氣勢洶洶地瞪著時遷。 “怎么回事?!連個豆?jié){都拿不好?” 尖酸刻薄的腔調(diào)如此道,音量卻壓得很低。 “你這得倒貼我三百吧?” 一杯豆?jié){不過三塊錢,他倒是獅子大開口,一張嘴便討要三百塊。 況且,這早飯錢哪回不是炮灰自己出的,他們從來沒還過。 時遷面上一副唯唯諾諾地模樣,肩膀向內(nèi)蜷起,不敢開口反駁。 “嘖,看見你就煩,快點拿三百出來,我知道你有!你爹媽留下的錢那么多,分這么一點出來也不過分吧?” 男beta以前在炮灰面前都不敢抬眼看他,也沒有被欺負(fù)過,不知為何反倒成了班里帶頭欺凌炮灰的人。 被逼迫到角落里,時遷在beta看不見的地方略微撩起眼皮瞥了眼身后堆疊不用的課桌。 他步履蹣跚,一步步向后退,似乎是沒有留心絆了一跤,向后仰倒時下意識拉住了卡在堆疊課桌椅中間的椅子。 劈里啪啦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教學(xué)樓,那些高高疊起的桌椅摔了一地,使得樓板都隱隱顫動起來。 這一時意料之外的變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過幾秒鐘走廊便被圍得水泄不通。 而處于事件中心的時遷與那個男性beta則都全身泛僵,目光呆滯。 尤其是那個站在桌椅倒塌邊上的beta,面上還有驚恐的神色凝滯。 時遷雙手反撐著地跌坐在地上,胳膊肘上被擦出一大片血痕。 夏季校服雖是短袖,但時遷套了一件春季的外套,外套上鮮紅的濕意逐漸彌漫開來,觸目驚心。 他額角冒著冷汗,卻不敢大喊大叫,強(qiáng)忍著疼痛,唇色慘白。 “喂……不是我,不是我推倒的……” beta像是剛回過神,慌張地看向四周擺手解釋著。 不過,雖然走廊上有很多學(xué)生圍觀卻默契的沒人出聲說話。 寂靜的有些詭異。 而仔細(xì)一看,這些學(xué)生的面孔并沒有一張是他熟悉的二班的人。 beta倏然睜大眼睛,胸膛起伏弧度愈大,肩膀顫動,因為緊張連眼皮都在不停的抽搐。 之所以發(fā)生這種引人熱議的事都如此沉寂的原因只有一個,里面的池暮陽正在睡覺。 不要吵醒一個成長期的alpha,尤其還是個頂級的alpha,否則會不幸。 這是全世界通用來明哲保身的俗語。 成長期的alpha易怒暴戾,當(dāng)然,一般來說也不會鬧出人命。 但是,一般也不會出現(xiàn)頂級alpha。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忽地,沉沉的步伐聲在安靜的教學(xué)樓中格外明顯,在每個人的耳朵里無限放大。 只見一只寬大有勁的手扒住門框,手背指骨堅硬,青筋緊繃。在所有人的關(guān)注下,那個人站在走廊上,面色沉郁,一副風(fēng)雨欲來的恐怖模樣。 在這種極具壓迫的空氣中,沒有人能對著那張十足冷酷英俊的臉龐幻想些少女漫的場景。 池暮陽半闔著眸子,困倦兩個字幾乎要寫在臉上,頂級alpha的成長期總是這樣緩慢又疲困。能像這樣維持住不立刻揍人的模樣已經(jīng)算是不得了的意志力了。 狹長的眼尾掃過處于事件中心的人,低壓壓的窒息感令那個站著的beta不住腿軟。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血腥味,攜帶者一股淡淡的鳶尾花清甜又安神的信息素氣味,然而像是被雨水打濕的鐵銹般沉重的氣息卻讓池暮陽因為信息素而被安撫的心隱隱又焦躁起來。 不等他出聲,那個beta便露出一副討?zhàn)埖膼盒哪?,轉(zhuǎn)身一把將地上被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揪起來拉到身前。 “都是他干的!他推到那些桌子弄出那么大動靜!我這就替、陽哥教訓(xùn)他??!” 在beta說完的一瞬間,空氣倏忽凝滯。走廊上幾扇多年未經(jīng)維修的玻璃全部破碎,像是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時遷踉踉蹌蹌順著beta的力道來到他身前,不斷流血的胳膊被拉著傳來一陣又一陣鉆心的刺痛。 “…怎么回事?!?/br> 池暮陽磁性的聲音發(fā)啞,這幾個字說得頗為低沉。 半晌無人應(yīng)聲,時遷這才意識到主角是在跟自己說話。 “不好意思,請讓我過去?!?/br> 與此同時,傳來的是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主角受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