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咱們來日再戰(zhàn),下次別吐成這樣了,于小讓?!?/h1>
周從很忙,忙著給我擦眼淚喂水果。 他把糖心蘋果切小塊,戳在水果刀上。我仰頭去叼,見他釣魚一樣吊著個刀口,就讓我看著,不給吃。 我嗷嗷待哺,恨不能王子變青蛙,舌頭一卷吞了算,別讓他來招我。 周從這就不玩了,把刀挪開,澄黃的果實捏下來,手把手喂我。 cao,早干嘛呢。 這人實在混球,老他媽玩我,但我還是就著吃了,進嘴一涼,甜滋滋的蜜意裹著舌頭味蕾,直率地拉扯不放,確實好吃。 然而這人也不知是看我,還是特地氣我來。削水果給病號,結果多半下了他肚子,我頂多嘗個尖兒。我對其怒目而視,周從無動于衷,吧唧吧唧全吃了。 就一口! 哪有這樣的人? ? 我臥薪嘗膽,終于忍到徐傳傳回歸。 徐傳傳冷酷無情,在我病重之時居然抽空健了個身。她回來,對上周從,兩人打了個招呼。 ……什么情況? 我驚了。 周從好賤啊,離被徐傳傳打這才多久,就說話啦?要是我,我一輩子都不和打我的人說話的! 我可太瞧不起周從了。 徐傳傳瞥我:“還不謝謝人家,大老遠給你扛過來掛點滴。” 我看看她,又看看他,沒想到是周從好心,有些小高興,稍微瞧得起他一點了。 ? 周從遇上徐傳傳,很快收起骯臟蔫壞的逼臉,本本分分削了塊果rou,遞到我嘴邊,“不麻煩?!?/br> 他看我眼神跟看癱瘓在床的癡呆兒子一樣。 我好歹能吃塊甜的,不和他計較。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我發(fā)燒,兩個陪床的,何況我們?nèi)舜硕加悬c莫名其妙奇形怪狀的牽扯,場面一時有些不可言說。 周從倒挺平靜,開始挑事:“現(xiàn)在不哭了?” 徐傳傳眉一挑:“哭?” 我:“沒有,是眼睛燒的!自動哭的!” 徐傳傳見我和周從父慈子孝的,我父他子,帶著笑讓我們先聊。她去抽個煙。 怕什么來什么。 不是,你走啥?我和周從他媽有什么可說?兩個sao0一起聊喜歡啥樣的猛1?平時用什么護膚品?啥牌兒的屁膜? 兩個0相加還是0,等于我和周從。我和0沒什么好聊的。 ? 周從笑瞇了眼,先開口:“最近都不見你去我家那邊?!?/br> 我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去你那邊干啥?!?/br> “隔壁不是你相好,不去打/炮了?” 不說這個我還想不起來,“大哥,聽墻角聽得shuangma?” 周從:“還好?!?/br> “墻壁真有那么???”我狐疑,“你能聽見?” “‘嗯嗯啊啊’‘很大好爽’之類?”他把呻吟的四個字念得彎來倒去,曲曲折折,跟被人玩了似的。 行,又在騙人,我壓根沒出聲。 周從逗我:“隔壁那男的不錯,你再不來我就找上門了?!?/br> 我冷笑一聲,“想得病趕緊去。” 周從驚訝了一瞬,懂了,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還算個人,沒有借此事挖苦我,轉(zhuǎn)而說起了我和他的這次:“挺可惜的……咱們來日再戰(zhàn),下次別吐成這樣了,于小讓。” 我瞪視天花板,拳頭怪癢的。 本人原本只是一個覬覦周從rou/體的小gay,然而在一回合二回合,車輪戰(zhàn)之后,我意識到,人性的丑陋可以大大壓過rou欲的美妙。 謝謝,已經(jīng)沒有世俗的欲/望。 ? 我心頭苦悶無處說,上牙搓下牙咯吱作響,越想那場景越難堪。周從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補上:“你暈過去的樣子特別丑。” “吐得從嘴角流下來了?!?/br> “我給你擦的?!?/br> “酒店是我付的,床單也是我賠的?!?/br> ……怎么還不滾。 我一翻白眼:“閉嘴!我給你轉(zhuǎn)錢行吧!” 周從說:“上次給你買的口香糖就免了?!?/br> “給給給!” 能欠著周從?得被說上半輩子。 我想到那個小硬殼口香糖,繼而想到那盒冰涼的拆了沒用的套子,沒再笑了。 ? 周從掏出手機:“那我加你微信?給我轉(zhuǎn)錢,順便……以后有事兒好聯(lián)系?!焙竺娴脑捰行┩嫖读?。 我矜持道:“可以?!?/br> 呵,之前拉黑我,現(xiàn)在……倒是能給你一個臺階下。不過好像也不能全怪他,畢竟周從也不知道那個號背后的人是我。 我試探著看他,想著要不要全盤托出。算了,等他加完我再解釋。 “微信號?”他問。 我吐出一串手機號。他搜完,加上,全程面色無常。 我拿著手機先通過了,看著對方微信那熟悉的網(wǎng)名和頭像,奇怪道:“……你看到我的微信,就沒什么事想問問我?” 我是不換頭像和昵稱的。 “有什么事?” 我對他上下打量,這回真是手腳發(fā)虛了。他但凡有點反應,我都不見得這么氣急,越是不聲不響的,越有貓膩。 是因為約的人太多,他給忘了? 還是說根本就不在乎。 “有點累,等下把錢給你轉(zhuǎn)過去。”說不出什么心理,我再度躺下,頭埋進被子,眼珠子火燎一樣燒起來。 突然就累了。點滴沒掛進我身體,反而是血在倒流。 這燒難退。 ? 周從可能也摸不準我又犯起什么并發(fā)癥,過了好一會兒說:“那我走了?”約莫見我不吭聲,他再沒了動靜。 我在被窩里憋著氣,左手掛著點滴又不能動,給自己擰成了個大麻花,肚子里愁腸打結,是小麻花。 怎么會這么難受……我他媽以前有這么愛哭的嗎,周從憑什么。 后來我感覺被子被掀起一角,一只冰涼的手探進來,摸了摸我的頭,撓了撓我的耳上,我知道那里是紋身,翅尖水紅的沙鷗。他摸過好幾次。 他說:“我走了,給你削了梨,不要忘記吃?!?/br> ? 臨走終于對我好一點。 我等半天,感覺身邊確實沒人氣了,慢吞吞鉆出頭,在床頭收獲一只瑩白雪梨。梨圓溜溜裸/體,羞答答看我,已然美人遲暮,仍有少年生氣。有些氧化了,但應該很甜。 口感脆生生,濕漉漉,甜滋滋。 我咬得咔嚓咔嚓響。 食物是無辜的。 我把它當周從一樣啃,在沙沙的脆聲里舔舐顆粒感分明的粗礪果rou,又想起周從的沙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