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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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嶼早就猜到了爺爺會說這樣的話,他是易振海教出來的,某種程度上,易家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根本就是一種傳承。 所以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特別的情緒,只是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反正最后也保不住的,何必費這個心思去嘗試!”易文嶼的嘴唇抿得死緊,面對易振海的壓迫感,他硬著頭皮說道。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正面違抗過爺爺?shù)囊庠?,一方面可能也是在非原則性問題上,易振海對這個孫子極具寵愛。 但很不幸的,血脈在易家屬于原則性問題。 “胡鬧!” 易振海一掌擊向臺面,力氣相當驚人,實木的桌子上隱約可以看見手掌凹陷的痕跡。 “除非這個孩子自己胎死腹中,否則誰不配斷言我們易家的種保不?。 币渍窈U詤柹?。 易文嶼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的爺爺。 跳出立場之外,他似乎能理解所有人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做法。 理智上可以,情感上不行。 “孩子是不會胎死腹中?!?/br> 他輕笑一聲,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反正把懷孕的熬死了,孩子總要跟著死的。”易文嶼的表情冷得仿佛掛了層霜。 “胡說八道!”易振海疾言怒色地呵斥道。 他很少對易文嶼發(fā)火,但孩子的事情茲事體大,由不得孫子使性子。 “別說身體不好,就算是危在旦夕,我們也會找最好的醫(yī)生幫他調理身體,讓他保持最好的生育狀態(tài)?!?/br> 他說著,看向易文嶼的眼神滿是威嚴,不容反駁。 “呵?!币孜膸Z與他的眼神正面沖撞。 “爺爺不是醫(yī)生,說到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真的保不住了也就是一句抱歉的事情?!?/br> 易文嶼太了解這套邏輯了,因為他本人也是如此。 說到這里,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fā)出來,易文嶼咆哮道:“孩子在游哥身體里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你現(xiàn)在告訴我不確定會不會爆炸,等到時候爆炸了再想辦法拆,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死活?!” 易振海因為易文嶼的激動眉頭擰得死緊,但是他沒有跟著一起發(fā)怒。 他很清楚,如果孫子有心打掉孩子,他根本阻攔不住。跟易文嶼玩迂回之術,只是為了暫時安撫住他罷了。 只是沒想到他根本不吃這套。 “我們有能力請最好的醫(yī)生?!币渍窈U裾裼性~。 易文嶼笑了。 “是,我知道?!彼c頭。 “那就請最好的醫(yī)生給我爸看看,他還能不能梅開二度?!?/br> “啊?我?”突然被cue到的易檀一臉懵逼。 易振海目光如炬般死死地盯著易文嶼看,易文嶼的身子站得筆挺,完全沒有示弱的意思。 “抱歉,爺爺,孩子不能留?!彼槐安豢旱卣f道。 無法想象那個一直以他為先的人再受傷,更無法想象劉賦游為了保住他們的孩子付出生命。 如果說讓劉賦游懷孕的初心就是他的錯,那他一定會竭盡所能,讓這個錯誤及時止損。 易振海沉默,他的嘴唇下拉著看起來非常嚴肅,但是面對打定主意要墮胎的孫子,他最終沒有多說什么。 因為明天一早還要陪劉賦游去醫(yī)院,易文嶼請示過之后就快步離開回客房了。 他走后,易振海輕哼了一聲,看向自己兒子。 “那個孩子怎么說?”他問易檀。 “你孫子守著不讓人靠近。” 易檀拿易文嶼是一點辦法沒有。 “你之前電話里說,是個男的?”易振海若有所思地問。 易檀扶了扶額,這件事別說他爸震驚,直到現(xiàn)在他都覺得離譜。 “你見到本人就知道了?!彼f。 這一夜注定無眠。 易文嶼從書房離開之后回來一次臥室。 劉賦游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著,他連睡覺的時候手都一直放在小腹上。 易文嶼很清楚他不舍得這個孩子,他們的孩子。 所以他必須咬牙做實壞人的角色,將這個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彈拆除。 “游哥,你最在乎的人,只有我對吧?”他呢喃著跟睡著的人確認。 易文嶼這輩子有劉賦游一個人就夠了。 所以求求你也只在乎我一個吧,沒有孩子也沒關系。 小心翼翼地在劉賦游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易文嶼推門出去。 劉賦游是在他離開之后睜眼的,他從之前徹夜難眠到現(xiàn)在,易文嶼進來的時候也只是在裝睡。 他不敢睡,他知道如果睡著,再醒來的時候就要面對冰冷的手術臺,已經(jīng)把孩子從他身體里取走的殘酷事實。 但是劉賦游無法阻止時光的流逝。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他還是聆聽到時間流淌的聲音,滴答滴答,一秒一秒。 最終無法承受壓力的他干脆起床,打開房門走向庭院。 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是和易文嶼建立關系之初。 易文嶼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或者愛,他只是霸道地索求著劉賦游的感情,是劉賦游自作多情把這種感情判斷為了愛。 劉賦游站在庭院門口,一步之遙的地方就是大門。 “寶寶乖,爸爸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你?!?/br> 白天才承諾過孩子的話,在耳邊回響。 如果他現(xiàn)在跨出去的話,可以就這么遠走高飛躲到一個易文嶼找不到的地方把孩子留下來嗎? 這個計劃聽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實際上卻有無數(shù)的磨難在前方等待,他和那個在網(wǎng)上求助的女生有致命的差距。 想要離開易文嶼,首先要考慮落腳的地方。 和易文嶼同居的這段時間里,易文嶼的公寓就是他的家,如果現(xiàn)在搬離的話,錢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劉賦游沒有工作,甚至連大學畢業(yè)證書都沒有拿到。 他也沒有勇氣回去跟鄧雨丹坦白一切。 如果楊旭鳴知道自己將來的繼子不但是性別畸形的雙性同時竟然懷了別人的孩子,會怎么看待他們母子,怎么看待肚子里的孩子呢? 即使母親咬牙包容了一切,劉賦游又應該如何應對男人去產(chǎn)檢呢? 以母親的能力,也許可以掩蓋體檢的事情,但是絕對無法做到默默完成生產(chǎn)過程。 從跟身邊的人解釋孩子的身份到孩子的上戶問題,橫在劉賦游面前的一切,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無法逾越的鴻溝,引領著他跨入地獄。 劉賦游的一生都是老天爺開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