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從不曾回看自己演的GV，這部片子是個例外。

    這部片子宋眠只看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片子上線后一個月的慶功會當天，滿堂喝彩，另一個男主角程軻缺席；

    第二次是在得知程軻有男朋友的時候，宋眠看完就扔進了回收站；

    第三次則是片子上線三年后的今天，在當初拍攝片子的別墅里，宋眠一邊被程軻壓在沙發(fā)上cao，一邊看著電視里的自己被施以同樣的對待。

    三年前宋眠和程軻在這間別墅里的每個角落都做過愛，如今好像一切都沒變，連沙發(fā)也一樣發(fā)出不悅耳的皮質被摩擦的聲音。宋眠躺在沙發(fā)上，看著搖晃的天花板，發(fā)現(xiàn)角落已經(jīng)布滿了霉斑。

    他又看向程軻的臉。程軻穿著黑色西裝，頭發(fā)一絲不茍，只有額角的汗和間或抽出的腫脹性器暴露他正在性交的事實。程軻的長相沒變，但眉眼間是令宋眠感到陌生的成熟和深沉，他皺著眉頭，看向宋眠的雙眼飽含了太多情緒，讓宋眠無暇解讀，只能轉頭看向電視里的程軻。

    第一視角的、還沒和宋眠見面的程軻。

    三年前拍攝那天下著小雨，鏡頭上有幾滴水珠，程軻打著傘從圖書館走出來，白襯衫的袖子挽到臂彎，看上去像個涉世未深的學生，卻被手持攝影機的工作人員攔住了。

    攝像機湊得很近，宋眠可以看到程軻的長長的睫毛垂著，安靜傾聽工作人員的話。工作人員禮貌打了招呼，客套幾句后問他看過AV嗎，程軻搖搖頭，工作人員趕緊說“不好意思打擾了”，卻不想程軻緊接著面無表情補充道：“看過GV?！?/br>
    然后畫面轉到面包車里，工作人員介紹完企劃梗概，程軻坐在導演對面，說可以試試。

    一個轉場后，宋眠看到了自己，他和程軻坐在一張沙發(fā)上，中間隔著楚河漢界。當時的宋眠揚起完美的笑容和程軻搭話，但他的回答都淡淡的，也一直不看宋眠。

    那時候宋眠還覺得這個素人太高冷太難搞，但現(xiàn)在從屏幕看進去，宋眠能看出程軻強掩的緊張——他放在沙發(fā)上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把沙發(fā)抓出了褶皺。

    宋眠還想繼續(xù)看，但突然被被程軻掐著下巴強迫著轉過臉。

    “不許看他，看我。”走神看電視的宋眠似乎讓程軻覺得很不爽，下身挺進更深的地方。

    宋眠看著近在咫尺的程軻，又看了看電視里穿著白襯衫的程軻，眼睛一眨被頂出了淚水。淚眼模糊間，他恍惚想起第一次見程軻的時候。

    見到程軻的第一眼，宋眠還以為他是公司新簽的新人男優(yōu)。

    站在宋眠眼前的男人比宋眠高出一個頭，挺拔的背脊和精壯的身段藏在衣服里，長相俊朗，不說話的時候眉眼間有生人勿近的冷感。宋眠走過來，他扭過頭看了宋眠一眼，導演就跟他介紹：“這是宋眠，接下來你會和他搭檔?！?/br>
    程軻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后和宋眠握手，不知不覺握得久了點，趕緊松開撓了撓頭，紅著臉拘謹?shù)卣f：“你好?！?/br>
    宋眠客氣地同他打完招呼，程軻繼續(xù)和導演溝通。宋眠走遠一些，問旁邊的燈光師：“新簽的？挖到寶了啊?！?/br>
    燈光師搖搖頭，說：“導演在街上找的，好多人拒絕了，只有他同意?！?/br>
    宋眠直到見到真人才相信，公司真的找了個純素人和他拍片子。

    的企劃剛推出，導演組就敲定宋眠來拍。這個企劃的劇本很老套，幾乎每個公司都拍過，甚至一樣的場景換個人拍好幾部，但這個導演卻有點野心，想利用宋眠的特殊身份，舊瓶裝新酒，看能不能小成本大回報。

    宋眠也想。他才剛下海兩年，勞模般拍了數(shù)十部片子，累積了不少人氣，但因為宋眠一直都走單刀直入風格，是時候轉型拍劇情向，所以才想推出一個老套的企劃轉換風格。

    宋眠一直以敬業(yè)聞名于圈內(nèi)，公司的安排他照單全收，只要錢給夠就好。

    不過這次與以前不太一樣，這個企劃他也投了一點錢，如果片子能火，那宋眠也能賺不少。

    宋眠鉚足了勁預備大干一場，以為會從公司里找常合作的男優(yōu)，亦或者捧一下剛簽約的新人。要是真的找素人，質量參差不齊不說，隱私保護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對于宋眠來說，還得慢慢調(diào)教，確實比較麻煩。沒想到導演的野心不止是讓宋眠演，還不按套路來，找了個真素人，完全無劇本拍攝。

    宋眠又打量了一眼程軻，說：“素人也行，我能搞定?！?/br>
    站在宋眠旁邊的燈光師低聲吐槽：“素人事兒真多，他要求不能有人在旁邊拍，全用固定角度的攝像頭，出來效果能好到哪兒去？導演正發(fā)愁呢，在考慮要不要換人。”

    宋眠從不干涉攝制組的決定，但這次他望向不遠處的素人朋友，隱隱希望他的訴求能成真。

    過了一會兒，宋眠看工作人員開始安裝更多監(jiān)控攝像頭，便知道了他們的談話結果。

    工作人員忙活完準備離開的時候，宋眠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習慣性查詢余額，然后安心地息屏閉目養(yǎng)神。程軻站在不遠處，手上拿著副導演給他的手持DV，導演臨走前指了指沙發(fā)上的宋眠，示意程軻去和宋眠說說話。

    畢竟之后還要一起生活一個月，早點溝通感情好早點進入正題。

    Day　1

    隨著最后一個人走出這間房子，門輕輕闔上，別墅里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宋眠玩手機的余光瞥見程軻步履艱難地走向自己，抬頭笑著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程軻坐下來了，但離宋眠有點遠，兩人有片刻的沉默，宋眠便主動打開話題：“你叫什么名字？”

    程軻下意識抬頭看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宋眠知道他在想什么，溫柔地說道：“沒事，會剪掉，或者你說個假名也行，不然我之后叫你什么？”說完親昵地用膝蓋碰了碰男人的腿。

    “我叫程軻。”

    程軻不太自然地躲開宋眠的碰觸，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宋眠感覺到程軻是個內(nèi)向慢熱的人，但是為了后面發(fā)展順利，只能繼續(xù)強行沒話找話和對方交流，又不能問太過于觸及隱私的問題：“你工作了嗎？”

    程軻搖頭，宋眠驚訝道：“不會還在讀高中吧？”對方又搖搖頭，說：“我今年二十歲?！?/br>
    宋眠松了口氣說：“不是未成年就好?！?/br>
    接下來宋眠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程軻慢慢地放松下來，不再不自覺地瞥向天花板的攝影機，但宋眠接下來問的問題又讓他再次繃緊了身體。

    “所以你是處男嗎？”宋眠輕聲問。

    “嗯?！背梯V有些許不自然地答道。

    “可是你長得很帥，在學校里沒人追你嗎？”

    “有?！?/br>
    “男生多還是女生多？”

    “差不多?！?/br>
    和程軻聊天就像擠牙膏，但宋眠依然保持微笑繼續(xù)拋出個雷霆萬鈞的問題：“那為什么會一直沒有性生活呢？”

    程軻沒有很快回答，思考了幾秒后皺著眉說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感覺之前沒遇到過想在一起的人?！?/br>
    宋眠笑道：“現(xiàn)在怎么突然想破處了？”

    程軻一時語塞，說：“我不太擅長拒絕別人?！?/br>
    宋眠挑眉：“所以你本身是不愿意的嗎？”

    程軻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我想嘗試戀愛的感覺，但因為不太喜歡和人肢體接觸，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正常?！?/br>
    宋眠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忍俊不禁，把程軻的手拿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問：“這樣碰你你會難受嗎？”

    程軻的手下意識想逃回去，被宋眠緊緊握住。他局促得胳膊都僵了，說：“不太習慣?！?/br>
    宋眠大發(fā)慈悲把他的手放開，換了個話題：“你來之前知道是和男人一起拍嗎？”

    程軻點點頭。

    “那你看過我的片子嗎？”

    “沒有?！?/br>
    宋眠笑了笑，呼吸打在程軻耳邊，癢癢的：“所以你是gay？”

    程軻沒有回答，算是一種默認。

    宋眠微微側過身子靠近程軻，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我不是正常男人哦，你可以接受嗎？”

    靠得太近了。

    宋眠暖暖軟軟的身體挨著程軻的手臂，頭頂?shù)陌l(fā)絲蹭到他的下巴，程軻仿佛被宋眠的氣息三百六十度包裹住，密不透風，讓人呼吸困難。

    “不正常，是什么意思？”程軻低聲問。

    宋眠從容地牽起程軻的手放在自己的腿間，隔著薄薄的夏褲布料，程軻觸摸到了蚌rou一樣濕熱柔軟的凹陷。僅僅只是輕輕觸碰，宋眠就嚶嚀一聲軟了身子倒在程軻肩膀上，嚇了程軻一跳。

    “被嚇到了？”宋眠看程軻怔愣的樣子，摸摸他的頭，問，“可以接受嗎？”

    程軻沒有說話，他的手已經(jīng)離開了宋眠的私密部位，指尖的溫熱和潮濕卻揮之不去，他下意識搓了搓指腹，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

    在來之前，導演就已經(jīng)告知了和他拍片子的男優(yōu)是雙性人，令程軻感到意外的，是宋眠被摸一下就這么大反應。

    “你，”程軻小心翼翼觀察宋眠的表情，“你不舒服嗎？”

    宋眠被整無語了，在鏡頭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佯裝害羞地低下頭：“是太舒服了才會這樣子?！?/br>
    程軻呆呆地看著宋眠害羞臉紅的樣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宋眠接著在他的大腿上畫圈圈：“你還沒告訴我你接不接受呢?！?/br>
    宋眠與程軻來之前想象的樣子很不一樣，他以為會是那種偽娘裝束，或許雌雄莫辯穿著裙子留長發(fā)。沒想到宋眠理著蓬松柔軟的短發(fā)，穿著也和普通學生無異，從門外收著傘進來的時候，有種被雨沾濕的少年感。

    程軻和導演溝通時，宋眠就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讓程軻覺得自己之前戴了有色眼鏡，但在宋眠坐到他身邊后，他又覺得宋眠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不大。

    宋眠身上有清甜的香氣，漂亮得像洋娃娃，胳膊和大腿像雪一樣白，軟綿綿地靠在程軻身上，好像沒有骨頭似的，看上去很靦腆，問出來的問題卻十分大膽。程軻不習慣有人靠他這么近，大腦混亂一片，連回答都幾乎是未經(jīng)思考脫口而出。

    但是一切都好快，宋眠和他只聊了十分鐘的天，就直接抓著程軻的手往自己的xue上放。

    程軻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回答，宋眠就了然一笑。順著宋眠的目光，程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不覺地硬了，腿間鼓起一個小帳篷。宋眠伸手按了按，程軻猛地一抖，然后聽到宋眠在他耳邊說：

    “你的身體已經(jīng)告訴我了，你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