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旅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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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肅的狩獵收獲頗豐,一掃先前與司徒曄相處不暢帶來的郁悶。因為有新鮮野味的補充,當晚所有人都美美地暢享了一頓大餐。幕天席地,篝火喧囂,rou香四溢,真正像是一場出城散心的旅行。 然而李景肅卻發(fā)現(xiàn)整個晚上,司徒曄都心不在焉,甚至喝水的時候灑了一身都沒注意,還險些直接將手伸到篝火上去取rou。幸虧坐在他旁邊的自己眼明手快及時抓住,才避免了慘劇的發(fā)生。 不光司徒曄不對勁,程艾也一副坐立不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不管是誰跟他說話都能把他嚇一跳。君臣二人心里有事,而且是不小的事,才會讓他們表現(xiàn)得如此反常。 他不動聲色,找了個機會單獨詢問穆陵,自己去狩獵之后昱朝君臣都干了什么。穆陵說兩人到附近散步了一陣,后來自己遠遠看到司徒曄追著一頭白鹿跑,程艾在追司徒曄。他趕緊過去接應時,看到司徒曄坐在地上,兩只手臟兮兮的,似乎是刨了個土坑。 “土坑?”李景肅不解,“他一個連洗衣做飯都不會的皇帝,在這荒山野外刨土坑干什么?” 穆陵尷尬地回答:“屬下不知,也不便詢問。永嘉侯并未受傷,不過……” “想到什么不對勁的?” “屬下記得,御醫(yī)程艾從那時開始,兩只手便一直抄在袖子里,直到回來營地、去了一趟馬車上,才正常露出雙手……” 李景肅頓時猜到七八分,這兩人怕是在野外尋到了什么東西。但能是什么呢?這荒郊野外的,除了流寇行商偶爾經(jīng)過,并無定居村落。倒是這個季節(jié)有一些放牧人趕著牛羊牲畜在草場吃草,可能會從這邊經(jīng)過。司徒曄就算撿到什么沒見過的稀罕物,也不用這么偷偷摸摸藏起來,還鬧得一晚上心神不寧吧? 再說,他的衣食住行,哪一樣都在自己眼皮底下,連個真正的行李都沒有。他能藏得了什么東西? 他叮囑穆陵此事到此為止,就當沒發(fā)生過。自己也當做不知道這回事,照常和士兵們談笑風生大快朵頤,跟平常那樣照顧司徒曄吃東西。小皇帝食量一向不大,口味也清淡,吃不了太多腥膻油膩的rou食。今晚更是吃得格外少,象征性吃了幾口就說吃不下了,隨后便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篝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景肅心里是有些緊張的。他有意不去證實馬車里到底放了什么東西,也假裝沒有看出司徒曄的異樣,忍住了開口詢問的沖動。他甚至害怕倘若司徒曄尋獲的是流寇掉落的匕首短刀,藏起來準備偷偷殺了自己。萬一被自己問出了真相,場面未免過于難堪。 結(jié)果就是兩個人晚上誰都沒睡著。 旅行用的帳篷比不上行軍營里的中軍帳寬敞。兩人躺在一起,距離也比平常小得多,幾乎是緊緊挨著。一個仰臥一個側(cè)臥,兩人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也都知道對方并未入睡。各懷心事的詭異氣氛折磨著彼此,他們都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就在李景肅決定放棄裝睡出去吹吹風的時候,司徒曄忽然坐了起來,一轉(zhuǎn)頭正好對上李景肅的目光。兩雙眼睛在黑夜中凝視著彼此,司徒曄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有事跟你說,景肅。你猜到了吧?” 李景肅也跟著坐起來,嘆氣道;“說吧,你都憋了一晚上了。你們君臣兩個,都是藏不住心事的?!?/br> 司徒曄輕聲道:“我想了一晚上。照理說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我也知道根本瞞不住,你早晚會發(fā)現(xiàn)。更糟糕一些,如果被別人先知道了,不知道會引發(fā)怎樣的后果……”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么?有這么嚴重嗎?” 司徒曄咬著嘴唇,滿臉糾結(jié)地看了他許久,輕聲問道:“你還記得,你在朔陽城外抓住我時,問我要過什么東西嗎?” “朔陽……”那是李景肅身為武將的榮耀之地,卻也是與司徒曄之間解不開的心結(jié)。他心虛地回答:“無非是……金銀財寶、后宮美女……?” 司徒曄苦笑:“你是故意裝傻嗎?當時你就問我要兩樣東西——投降的詔書,還有傳國玉璽。詔書你后來自己寫了,用不著我。但是傳國玉璽,當時我跟你說被內(nèi)侍總管付歡帶走,跟著我母后一起去了江南?!?/br> “嗯,你的確是這么說的……” “我沒有騙你,玉璽當時真的被付歡帶走了??墒墙裉?,我卻在距離朔陽千里之外的北國荒野之地,失而復得了?!?/br> 李景肅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倘若你沒有騙我,玉璽怎么會出現(xiàn)在北茹地界?你確定沒弄錯?” “我雖然是亡國之君,自己用了兩年的璽印還是不會認錯。” 司徒曄嘆了一聲,從帳篷一角堆放的外衣下面取出一個用粗布整整齊齊包好的物件,放在李景肅面前。 “我仔細看過了,毫無疑問,這就是傳國玉璽。” 他將發(fā)現(xiàn)玉璽的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后說道:“玉璽原先在宮里,是存放在千年檀木制作的木匣中,以黃緞包裹。找到時,木匣不知所蹤,黃緞殘破不堪,玉璽雖然埋在土中,所幸毫發(fā)無損。我便讓程艾撕了一塊里衣上的布,姑且包住,帶了回來。先是放在馬車上,就寢前我覺得不放心,便又偷偷拿了過來?!憧梢源蜷_看看?!?/br> 李景肅盯著那個小布包沉默片刻,復看向司徒曄:“我不必看了。你這個主人都說是真的,那我沒什么好懷疑的?!皇沁@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倘若它一直在這,那么江南的昱朝皇帝,又是憑什么登基稱帝的?” “它為什么在這里,我不知道,也猜不出來。但玉璽是真的,只能說明付歡一年前并未將它送到母后手中。付歡……大約是已經(jīng)死了吧?!?/br> 李景肅點頭表示贊同這猜測。司徒曄又道:“傳國玉璽雖然是正統(tǒng)的象征,但實際上,真正親眼見過玉璽、能夠辨別真?zhèn)蔚娜耍煜麻g寥寥無幾。即便是你,也無法分辨吧?” 李景肅自嘲一笑:“我一個夷狄蠻人,哪兒來的這個本事?王上之所以想要,不也是因為此物象征天下正統(tǒng),至高無上?” “那你現(xiàn)在可以把它拿去獻給劉輝了?!彼就綍陷p輕將玉璽推向他,“這樣一來,他對你的嫌隙,說不定可以一筆勾銷?!?/br> 李景肅驚訝地瞪大眼睛:“你剛說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嗎?” 司徒曄苦笑道:“我腦子沒壞,當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煩惱了一整晚。之所以告訴你玉璽的事,因為我知道瞞著你只會增加你我之間的隔閡。再說我也瞞不住你啊。我身上穿的每件衣服,不都是你給我的?程艾也不是個能藏得住大事的人,他雖然忠心,但在這種事上指望不上。” 若是方淮在,也許能幫他守住玉璽。但是程艾做不到。 “而且,澤方既然已經(jīng)在江南登基稱帝,說明母后解決了沒有玉璽這個難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解決的,但以母后的膽略,根本難不住她……” “……你沒想把玉璽送回江南,我大略明白你的用心。你母親既然做了個假的,這個真的反而會讓他們母子難堪。”李景肅皺眉,“他們對你不仁,你為什么要對他們有義?派人把玉璽送回江南,這并不難辦?!?/br> 司徒曄忍不住笑:“怎么送?你派人去送?” 哪知李景肅正色回答:“只要你同意,當然是我來想辦法!” “算了吧,何必呢。終究是我的親生母親、同胞兄弟。若能守住半壁江山,便隨他們?nèi)グ??!彼就綍蠂@息道,“再說你把東西送回去,母后豈不是很高興?” 李景肅恍然,失笑道:“意氣用事了。要送回去,也是把你和玉璽一起送去,才真正讓他們母子難堪呢。” 司徒曄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別過了臉。他不敢想那句“一起送去”,李景肅到底有幾分是當真說的。他根本不敢奢望李景肅會動念頭放自己回去,他也很清楚即便真的能回去,江南也不會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可是你讓我交給劉輝,還是免了吧。”李景肅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晃神,“劉輝與我,嫌隙已深、猜忌已起,他不可能再像南征之前那么信任我了。更何況,當時我沒有帶回傳國玉璽,一年之后卻又主動獻上,你覺得他會相信這東西是你從土里偶然間扒出來的?” 司徒曄躊躇道:“可是……倘若傳到他耳朵里……” “不會傳到他耳朵里。”李景肅斬釘截鐵地說,“司徒,這件事,你知我知、還有程艾,只有三個人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無論是我多么信任的朋友、親屬。至于你自己那邊,我管不著,你好自為之。玉璽,我會協(xié)助你保管,但我不會把它從你手中奪走。它是屬于你、屬于中原天子——永嘉帝司徒曄的!” 司徒曄眼眶一熱,視線頓時模糊了。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曾經(jīng)因為自己不肯寫投降詔書而在自己面前屠殺宮女、把自己吊在廣場上險些廢了雙臂,時隔一年后竟然會對送到手邊的至尊之物,視若無睹。 他忍不住捂著臉輕聲嗚咽:“你連這個都不要的話……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李景肅的大手輕輕撫上他自戕留下的傷疤,嘆息道:“你總覺得你欠了我的人情??赡阍趺床幌?,我欠你那么多,你要我怎么還?” “司徒,今天你告訴我玉璽的事,我非常感動。你我從前的私人恩怨,能不能就這樣一筆勾銷,再不要提了?你就安安心心讓我照顧你,別那么苛待自己了,行么?” 司徒曄胡亂地點了點頭,頭一次主動將自己的頭靠在了李景肅肩上。后者受寵若驚,急忙環(huán)住他,卻小心得不敢用絲毫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