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玩具
桑宇伸手滑動了一下一旁的手機,時間凌晨2時35分。 桑宇連忙打了雙閃報故障。他下車從后備箱里將標識牌放置到了車身后,拿著工具打開了車子的引擎蓋檢查起來。 這不知道第幾手的破車桑宇花了兩萬五買來開了一年,修車費倒是沒少花。 桑宇檢查了半天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一腳踢上了保險杠,朝車子豎了個大大的中指。 迫不得已,桑宇只得拿出電話打了拖車電話。雖說此時來往車輛較少,但出于安全考慮桑宇也沒上車子里去等待,只得站在路邊。 夜間氣溫偏低,桑宇凍得直哆嗦。他將衣服拉鏈向上拉到底,就那么眼巴巴的等待著拖車司機能稍微快那么一丁點。 可等到后來,他凍得整個人都快麻木了拖車也還沒見到影兒。 桑宇不得不再次拿著手機撥打起了電話。 “師傅,到哪兒了?” “哎喲小伙子,你這大半夜的,又是那么偏僻的路段……” 桑宇打斷道:“師傅,這大冷天的,您快點兒吧,我都快凍成冰雕了!”桑宇冷得呼了兩口氣。 “哈哈哈哈,小伙子還挺幽默。掛了掛了!我盡快??!” 掛斷電話,桑宇拿出香煙和打火機,正低頭點煙之際,聽到了一輛車呼嘯而來的聲音。 緊接著來車的車燈照得他眼前一白——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來車撞上了他的兩萬五。還將兩萬五生生撞出去好幾米。 靠……這也能撞?純屬他嗎眼瞎! 車燈晃得桑宇眼睛都看不清,他往旁邊挪了幾步,看到來車引擎蓋還冒著青煙。 哪個不長眼的開的車?!沒看見他都設(shè)了故障標識了嗎?! 桑宇等拖車這一陣子本就等得耐心全無,這下還遇到個這么不長眼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帶著怒氣朝車子走了過去。 嗬!好家伙!豪車!看著那靚車保險杠都掉落了一半,桑宇這等愛車人士感到一陣rou疼。他自己的兩萬五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喂喂喂!下來下來!”他伸手不客氣地拍打著車窗。 車內(nèi)毫無動靜。 他湊近看了看,奈何從外面根本看不清車內(nèi)情況。他只得再次拍打起了車窗。 “別裝死!給我下車!”據(jù)他的觀察,這撞車的力度根本不至于造成傷亡,最多流點血痛個三五天。 “喂!你怎么開車的!百米開外沒見著我設(shè)的路障是不是?大半夜的不知道減速慢行?還需要我給你普及交規(guī)?”桑宇毫無客氣,一邊拍打車窗一邊噼里啪啦泄憤。 車窗玻璃下降,桑宇湊近朝里邊看了看,車內(nèi)就一個人,車主的頭伏在方向盤上??墒沁@個身影…… ……覃安?! 雖然桑宇還沒看到他的臉……可奈何桑宇把覃安從上到下,甚至背影都已經(jīng)印在了腦海里。加上這身衣服,正是他今天去酒吧時穿的一身…… “覃安……” 覃安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眼神迷離,緊皺著眉頭。 真的是他……他的額頭上還流著血,鮮紅的血液已經(jīng)在額前和發(fā)絲糊作了一團。 桑宇心下一緊,連忙繞到了駕駛座的方向,“你怎么樣了?”他伸手到覃安額前打算查看他額上的傷??伤氖诌€未觸碰到發(fā)絲,覃安就轉(zhuǎn)頭躲開了。 “……我馬上叫救護車!”桑宇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覃安轉(zhuǎn)頭看著他,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不用,我沒事?!?/br> “你都流血了!你先下車,在車子里呆著不安全?!?/br> 覃安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闭f完車窗上升,啟動了車子。 桑宇一驚,連忙拍著車窗,試圖阻止,“覃安!你要干什么?你現(xiàn)在這樣怎么開車?!” 覃安一踩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覃安!”桑宇追了幾步還是停了下來。 他快速回到車子里,嘗試著重新啟動車子,可是依然打不上火。 “靠!”桑宇狠狠地砸了幾下方向盤。 桑宇多了不該有的牽掛,他總是想起額前流著血,面色有些蒼白的覃安。 桑宇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擔(dān)心覃安。 接連一個星期覃安沒再出現(xiàn)在酒吧,他好像還從來沒有這么久不來酒吧的情況。 桑宇,你什么都不是,不要再繼續(xù)愚蠢和不自量力。桑宇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所說服。他沉下心來像以往一樣用力過自己的生活。 可當(dāng)天晚上21點多,消失了一個星期的覃安出現(xiàn)了。 他朝吧臺走來的時候,桑宇就靠了過去??墒邱膊]有看向他,更沒有走到吧臺的位置。 “覃先生,我已經(jīng)訂好位置了,二樓請?!狈欠强吹今策M門,立即迎了過去。 “好,謝謝?!?/br> 覃安朝樓梯走去,桑宇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 他也沒再同以往一樣先到吧臺點一杯白蘭地酸酒。 “老樣子,先送兩瓶XO到二樓1號包廂記覃先生賬上?!狈欠亲咧涟膳_點起了酒,“哦,對了Alen,給覃先生調(diào)一杯白蘭地酸酒送包間去。” “好?!盇len說著便開始調(diào)制起來。 覃安看上去狀態(tài)不錯。頭發(fā)的關(guān)系,桑宇也并沒有看到他的額頭是否還有傷痕。不管怎么樣,沒事就好。 “宇哥~!”非非坐在吧臺前,注意到了桑宇飄向某處的目光。 桑宇收回視線,“嗯?” “覃先生這個人……”非非的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我跟他打了幾趟交道,他人真的還挺好的。對待我們這些酒吧的服務(wù)人員都能客客氣氣,真是我見過最沒脾氣又最好相處的人了。只是在感情上……嘖……酒吧里恐怕無人不知了吧?” 看來桑宇毫不掩飾的目光,讓非非都察覺到了端倪。 桑宇知曉他說這話的用意,是想告訴自己及時打消念頭。 “非非,酒已經(jīng)送過去了?!盇len道。 “好,謝謝Alen.” 非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桑宇,“宇哥,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都不像是圈子里的人。要不是小志告訴我們你已經(jīng)在酒吧混了這么多年,我都看不出來呢!” 桑宇失笑道:“那你所說的‘圈子里的人是什么樣的?’” 非非捂嘴一笑,傾身道:“吶~我這樣的啊~可是宇哥你這類型吧,特別招圈子里的人稀罕,你身上有一種直男身上才有的氣息?!?/br> 桑宇適時打趣道:“你說的直男氣息是煙味兒嗎?” 非非哈哈一笑,“什么煙味兒?我說正經(jīng)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直男呢!你忘了,我第一次見你,摸你的手你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不過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啊是對我這一型的不敢興趣,你喜歡覃先生那樣的?是吧?”說著還不忘朝桑宇眨了眨眼睛。 桑宇無奈嘆氣,“你還不快去和他喝幾杯,還在這兒拿我打趣?” “我去干什么啊,他可不缺人……夢夢樂樂都在呢?!闭f著他觀察著桑宇臉上的表情。 果然桑宇聽到夢夢樂樂的時候,臉拉了下來,雖然他很快掩藏了情緒,卻沒能逃過非非的眼睛。 非非眉毛一挑,笑道:“這可不好辦了,誰能跟覃先生比臉蛋兒呢?” “非非,5號卡座的客人讓你過去一下。”一名服務(wù)生走過來看著非非道。 “嗯,好?!狈欠菑牡首由险酒鹕恚粗S钔嫘Φ?,“宇哥,你什么時候降低了標準可一定要告訴我,到時候我給你介紹男朋友怎么樣?” 桑宇只得跟著玩笑道:“好啊?!?/br> 覃安的外形便注定他覓得床伴的幾率,他已經(jīng)不再只找夢夢和樂樂。好幾次桑宇都看到他同酒吧里的陌生男子出了酒吧。 桑宇還注意到,覃安不再到吧臺點酒。 所以當(dāng)那句“一杯白蘭地酸酒”再次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桑宇先是吃了一驚。 “請稍等?!?/br> 桑宇拿出搖酒杯制作起來。很快他就將制作好的酒推到了覃安的面前。 這期間,覃安難得一直在看著他的動作。 他端起酒杯,沒再一飲而盡,而是喝了一口又抬起頭看向了桑宇。 “我們在一起吧?!?/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平靜,卻哪知在桑宇的心里掀起了千層浪。一個浪頭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撲打過來,足以將他淹沒進那片愛情的汪洋大海。 “怎么。最近不是和我們這里的幾位美人玩兒得挺歡樂么?這么快膩了?不應(yīng)該啊,那可都是紅牌中的紅牌~” “我或許不該這么過下去……” “你這么說不怕我拒絕么?還是說即使被我拒絕了也無所謂呢?”桑宇努力克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輕松。 他笑了笑,永遠那么自信,“至少你和很多人一樣愛著我,哪怕只是我這副皮囊?!?/br> “我倒是很佩服覃先生的自信。不過你錯了,一副皮囊被喜歡的時間是有限的,而我是愛著你。所以當(dāng)你知道了這個事實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這愛有多沉重。當(dāng)愛情尚沒有嘗到甜蜜,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負擔(dān),那么這種愛情,我不要,也要不起?!?/br> 覃安抬頭看著桑宇,片刻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謝謝你把一句簡單的拒絕說得這么委婉?!?/br> “不客氣?!闭f出這句話時,桑宇的意識便作起了斗爭,明明可以很簡單,明明可以在一起……你要的是什么? 是啊,他要的是什么呢?徹底擁有!徹底擁有以及永遠。這是他心目中對于愛情的基礎(chǔ)定義,他只是想要找一個心悅之人,長長久久。 他站起身來,對桑宇笑道:“不過,這不失為一個聰明的選擇。那么,再見,桑宇。” 他轉(zhuǎn)身與不知何時粘過來的男人一起出了酒吧。 他像是迫切的需要一個“玩具”,一個能夠隨玩隨丟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