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總稍后會與康品的陳總有約，麻煩池先生跟進一下?！眳敲貢鴱钠菔伧氲霓k公室走出來敲了敲池焱的桌子

    “噢，好。”池焱站起來回答。

    “不用他去。”戚守麟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池焱望望辦公室那頭，又看向吳微致：“這……”吳秘書嘆了口氣，輕聲但神色凝重道：“我認為你去是最好的。一來你跟戚總……咳，走得近。二來，必要的時候能幫得上忙的說不定只有你了?！?/br>
    吳秘書說得那么嚴肅，搞得池焱也緊張起來。他向來非常有責任感，既然對方都說出“能幫得上忙的說不定只有你”這種話，池焱自然會把這件事情重視起來，再說負責戚守麟的各項雜事也是他目前這個沒有什么業(yè)務能力的秘書唯一能做的工作。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跟進的！”池焱表情認真地點點頭。

    下了班，他和戚守麟坐在車上，戚守麟似乎還是不想讓他跟去，讓司機先開車送池焱回家。池焱急了，抓著他的手臂說：“這是我的工作，現(xiàn)在我的工作還沒結束呢，怎么能先回家？”戚守麟垂下眼睛，看著池焱抓著自己的手，這是一個親密的動作，恐怕池焱自己都沒注意到就這么對他做了。α不禁調(diào)笑道：“這個時候你還那么認真，小池秘書。好……那你跟來吧?！?/br>
    池焱為他認可自己而感到欣喜，但戚守麟的情緒不知為何似乎比較低落。他沒有再和池焱說話，而是閉目養(yǎng)神起來。池焱見他這樣也不好意思多問，閉嘴安靜看著窗外的風景。

    開了快半個小時才到地方，池焱下車后仰望著眼前的高樓，只覺得脖子頭要抬九十度才能看到頂端，天色昏暗大片的陰云將高樓的上端遮蔽，看起來頗有種空中樓閣的神秘感。

    “你不用跟我上去，就在一樓等我。時間可能有點長，你刷我的卡在一樓餐廳把晚飯解決了?！逼菔伧氚岩粡埡诳ń唤o池焱，池焱訥訥地“噢”了一聲，自己一沒錢包二沒手機，只能接受戚守麟的卡?！拔业綍r候會聯(lián)系司機叫你上來，在這之前你別亂跑知道嗎？”α邊說邊扣上西裝前的兩顆扣子，儼然像是要上什么戰(zhàn)場，“無論你看到什么，只要記住……相信我，然后帶我走。”池焱還在疑惑為什么他說得如此嚴重，戚守麟飛快地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個吻，就跟著侍者離開了。

    池焱自己到一樓餐廳用餐，餐廳里人很少，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拿起菜單一看，就連一份簡單的揚州炒飯都要88元。池焱只點了揚州炒飯，就著茶水吃，心里感嘆怪不得這里吃飯的人那么少，原來是因為太貴了。如果不是戚守麟，估計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走進這種地方，88元的揚州炒飯對于他那種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可足以池焱掂量好一陣子了。

    揚州炒飯吃完也要不了多久，服務員態(tài)度很好頻頻過來給他加茶水，池焱感覺很不好意思，自己只點了一份便宜的東西還要人家頻繁服務，便又要了一盅天麻鴿子湯，288元是湯品里價格最低的一種。好歹消費了三百多塊錢，總算能心安理得地坐在位子上看風景發(fā)呆。

    吃飽了飯四周又很暖，池焱竟然就這么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池秘書！池秘書！”“……嗯？！”池焱驚醒，原來是戚守麟的司機?！捌菘偨心F(xiàn)在去46樓接他，到了地方說找戚總就行。”“噢，好?！背仂驼酒饋砜焖俚卣路狭穗娞荨?/br>
    出了電梯便有侍者在門邊等候，池焱對他說是來找戚總的，被帶領走過長長的靜謐走廊直至盡頭有一扇華麗沉重的大門?！爸荒茴I您到這里了，請進吧?！?/br>
    與門外的冷清幽靜相比，大門內(nèi)燈光曖昧迷幻、人頭攢動。池焱覺得自己仿佛誤入了什么迷境，不知道去哪里找戚守麟才好。他四處走走看看，竟在卡座里瞧見一番yin亂不堪的場景——忽明忽暗的燈光使糾纏的軀體已經(jīng)無法區(qū)分，唯能辯出一雙豐腴的大腿上握著三四只手。

    池焱哪里見過這種當眾yin亂的場面，嚇得轉身就跑。原來這里竟然是那種地方啊……如果戚守麟也是為了干這事才來的的話，那為什么還要那么嚴肅地叮囑自己上來帶他走呢？池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幸好這里時不時有送酒水的服務員，他扯住一個說自己是來找戚總的，服務員說不太清楚，池焱眼睛一轉突然想到又說那找康品的陳總。陳總似乎是這里的熟客，因而服務員立即了然給他指了一個包間。

    池焱找過去的路上一直在構思用什么理由把戚守麟叫走比較好，但打開包間門的瞬間他就把這一切都忘了——他看見一個面容姣好的男性Ω坐在戚守麟腿上，正喂他喝酒。α亦沒有拒絕，就著對方的手將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

    池焱望著戚守麟放在對方纖腰間的手，心中刺刺麻麻的感覺逐漸蔓延開來。他沒有那么不盈一握的腰，也沒有那么妍麗魅惑的臉，更加不是Ω。戚守麟又是α，會被這樣好看的Ω吸引也不奇怪。

    “是誰？開了門怎么也不進來？”房間里傳來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池焱硬著頭皮走進去，只見那個男人比戚守麟還要夸張地左擁右抱著，應當就是康品的陳總了。β青年眼觀鼻、鼻觀心將這些畫面視而不見，公式化地說：“我是來找戚總的……還有一些工作需要他現(xiàn)在去處理?！?/br>
    陳總“嘖”了一聲，嫌棄這秘書模樣的人不會看場合：“沒看到你們戚總玩得正開心嗎？工作什么時候不能做，明天再說！”池焱轉頭去看戚守麟，他的領帶已經(jīng)完全解開了襯衫扣子也松了幾顆，能隱約窺見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膛，臉上猶有紅暈?？雌饋黼m然是一副醉了的模樣，可池焱依舊從他微蹙的眉頭發(fā)覺出異樣來。

    “享樂可以隨時進行，但工作卻有時限，”池焱難得顯露出強硬的態(tài)度，他盯著陳總說道，“這是必須要戚總決定的事情，如果打攪了您的興致，我代戚總先罰三杯。”語罷便抓起擺放在桌上的洋酒杯囫圇仰頭灌下去，每喝完一杯就把杯子響亮地放回去，以表示自己堅定要帶走戚守麟的決心。

    池焱沒怎么喝過洋酒，覺得辣得厲害非常想咳嗽。但一咳嗽就相當于在陳總面前示弱了，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絕不能退縮。便梗著脖子硬頂著，雙目漲紅牙關緊繃仿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你算是什么人，也配代戚總罰酒，”陳總點了根煙，看池焱的行徑跟看個小丑似的，“現(xiàn)在連一個小小的秘書都敢跟上司叫板了？”

    池焱哪料到陳總亦是見慣大風大浪的，自己這點小小的氣勢在他面前算得上什么，他已經(jīng)拿出全部的勇氣了，現(xiàn)在看來竟如此不自量力。β青年攥緊拳頭，像釘子一樣杵著。再怎么難堪，不帶走戚守麟他是不會動的。

    “抱歉陳總，”戚守麟稍顯喑啞的聲音幽幽傳來，仿佛還帶著笑意，“是我平常太縱容他了，所以對您才這么冒犯?！薄班?？”陳總挑了挑眉，從戚守麟的話里他似乎能嗅到什么秘辛。怪不得池焱膽子那么大，一般的秘書哪敢在這種場合叫板，原來是戚守麟養(yǎng)在身邊的小情兒。

    戚守麟的口味還挺特別的，嬌媚可人的Ω不要，偏養(yǎng)這種愣頭青β。要不是戚守麟今天替池焱說話，肯定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過來扶我?！逼菔伧胪崎_腿上的Ω，向池焱伸出了手。池焱走過去，伸手攙他沒想到對方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還貼近自己摟了摟。

    “陳總，今天確實還有事，恕我失陪了。下次再送幾瓶好酒到您府上給您賠禮?！逼菔伧腚m然有了醉態(tài)，但言語間依舊禮數(shù)周全滴水不漏，讓陳總難得強留只好說下次再聚。

    池焱攙著他回到車上，一路沉著臉都沒說話。戚守麟把駕駛室的擋板拉下來，留出一個私密的空間?！澳闵鷼饬?？”戚守麟竟然還在笑，擠著他坐。池焱目視前方，眼睛瞥都不瞥：“生什么氣？”“看見我抱著別的Ω，你生氣?！背仂汪鈩觾上卤亲?，還能隱約聞見戚守麟身上一股甜膩的香水味：“那是你的自由?！彼砂桶偷鼗卮?。

    戚守麟要和他十指相扣，他卻把手攥得緊緊的，指甲都摳進rou里。戚守麟只好退而求其次，握著他的拳頭，順便把腦袋倚在他的肩膀。

    “對不起，池焱，”α輕聲說，“但應付這些人也是我的工作。”

    “并不是所有的合作都能在公司里、或者在飯桌上就能談成。像陳總這一類人，我雖然不齒其耽溺美色的行徑，但他確實非常有手腕?！?/br>
    “他不需要錢來做擔保。如果能把握住合作伙伴的秘密，比如說不為人知的性癖之類的事……對他來說，可能更為放心?！?/br>
    池焱垂著眼睛說：“你跟我解釋干什么？你又沒結婚，也沒對象，就算是在那跟Ω睡了也沒什么關系吧?！?/br>
    “有關系，”戚守麟抬起頭來，黑黢黢的眼睛盯著他，“因為……我心里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絕對不會跟別人睡的。”

    不知是因為他的目光過于熱烈還是方才下肚的三杯白酒燒得池焱心慌：“你、你騙鬼呢？你都說了陳總會掌握合作伙伴不為人知的那什么什么癖，你不跟他的人睡過，他怎么知道？”

    戚守麟笑道：“所以我的‘秘密’他們?nèi)ψ拥娜舜蟾哦寄懿碌??！?/br>
    “什么？”

    “陽痿?！?/br>
    池焱忍不住“噗嗤”笑出來。這事未免也太滑稽了，戚守麟要是陽痿，估計全天下再也沒有能勃起的人。戚守麟見他笑了，心知他的火肯定也消去大半。池焱肯定是心里有他的，否則怎么會生氣。

    “你沒必要騙我，”池焱低頭用拇指和食指反復摩擦，“你說你沒和人睡過，那怎么會那么、那么熟練……”連他這樣的人都有性經(jīng)驗，戚守麟如此受歡迎，加上那樣高超的性愛技巧怕是說著好聽誆騙自己，實際上沒睡過一百也睡過五十個人了。

    “我沒有騙你，”戚守麟緩緩道，“你是我的第一個人，也是最后一個。至于第一次就很熟練這種事，你總該相信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天賦異稟?！?/br>
    “與你分開十四年，我也嘗試著去和別人交往但都失敗了。心想也許對你的感情只是年少朦朧的好感，時間久了便會淡忘……可我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時間愈久你的樣子在我的腦海里就愈清晰，哪怕只是一個微笑，哪怕只是你隨口說過的一句話?！?/br>
    “可別說一張相片，我連你的一根鉛筆、一塊橡皮，一點點能有關于你的東西也沒有，”

    α貼到他耳邊說，“只能在自慰的時候喊你的名字?！?/br>
    “池焱、池焱、池焱……”

    池焱閉上眼睛，抿緊嘴唇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戚守麟見他這般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多叫他幾聲名字。叫夠了，才又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錯過之后，我才深知自己的無能。想要和你在一起，給你最好的東西，就得靠我自己。所以我才會這么拼命工作，想走到更高的位子上去。如果沒有突然遇見你，我打算年末正式就任明馳總裁的時候，就會去找你?！?/br>
    “可是……竟然就在這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和你相遇了啊，”戚守麟苦笑一聲，“我不是沒想過，到了這個年紀你可能也已經(jīng)成家了?！?/br>
    “但是我依然打算過要去找你，如果看你過得很幸福，我就會退回普通朋友的位置，祝福你。要是看到你不幸福，我就會不擇手段將你奪過來。”

    α猶豫片刻又深沉說道：“我在心里希望你幸福，希望你不要受苦……卻又陰暗的希望你不幸福，過得不好。這樣我就有理由心安理得地把你搶過來了?！?/br>
    “我是個卑劣的家伙吧？”

    池焱聽了他的剖白內(nèi)心五味雜陳，嘴唇嚅囁：“我，哪里值得你惦念那么久?！逼菔伧敫械剿o攥的拳頭松開了，五指即刻貼合上去扣住池焱的手。

    “今天你做的事，和你十四年前保護我的時候一模一樣?！?/br>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值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