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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去把冰柜里的豬rou給我拿出來。” 蘇子強打開冰柜,滿滿當當?shù)膔ou塞滿了整個冰柜,他邊找邊問,“哪一種?” 沒有人回應(yīng)他,客人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不滿道:“我都等了十分多鐘了,就一塊rou都找不到嗎,下次不從你家團購了,每次都那么慢。“給我死一邊去,讓你干什么都干不好?!碧K振國一把將他推開,蘇子強躲閃不及,狠狠撞在了身后的貨架上,刺痛感從肩膀傳來。 蘇父扒拉了一下冰箱,轉(zhuǎn)身將手里的rou拍在冰柜上,大聲訓(xùn)斥著蘇子強:“這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嗎?你是瞎子啊!” “行了,我還趕時間呢,你家孩子每次都這樣,跟嚇著了似的,看著就煩。”客人說完提著rou走了。 店里沒了外人,蘇父也不裝了,指著蘇子強鼻子大罵他是廢物,“你說說你,你能干好什么?學習學不好,干活干不利索,也就指望我跟你媽養(yǎng)著你,你到外面過不了兩天就能餓死!” 蘇子強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唾沫,低著頭沒有說話。 蘇父罵累了,氣哄哄的上一旁休息去了。 店門被推開,蘇子強條件反射的快走兩步來到收銀臺旁邊,低著頭,等著給客人結(jié)賬。 一雙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的手拎著一瓶水伸到蘇子強眼前,他的眼睛順著手往上掃去,面前站著的男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下微厚的唇瓣一抿,對蘇子強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磁性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老板,結(jié)下賬?!?/br> 蘇子強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的眼睛可以這么美,落日的余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眼里,美的攝人魂魄。 他低下頭,默默掃著碼:“三塊五?!遍L時間沒有說話使他的嗓子有些干啞。 “謝謝?!蹦腥烁锻赍X,轉(zhuǎn)身出了店門,蘇子強的目光追隨著男人離去。 壓下心里小小的悸動,他順手拿了個放在桌子上的餅干吃了起來,沒想到蘇父看到,厭煩的罵道:“整天就知道吃,就是一個浪費錢的廢物?!?/br> 呆呆地看著吃了一半的餅干,蘇子強胃里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反胃感,強烈的讓他想吐,卻又堵在了喉嚨里,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 再也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蘇子強開口道:“爸爸,我去給弟弟買個雞腿,他中午鬧著要吃?!边陆?,蘇子強知道,只要是弟弟的要求,父母從來都不會拒絕。 跟想象中的一樣,蘇父沒再說什么,扔給他五塊錢,朝他擺了擺手。 走出店門,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反胃的感覺稍微緩了一些,蘇子強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 集市上的小吃攤各式各樣,炒菜的油煙味熏得人眼疼,蘇子強聞著那些混在一起的油煙味,剛好受一點的胃又有些隱隱抽疼,嗓子也因為一下午都沒來得及喝口水而火辣辣的干痛。 “放辣椒嗎孩子?!辟u雞腿的大娘邊炸邊問蘇自強的口味。 “多放一點,謝謝?!碧K子強其實一點辣都不能吃,他弟弟得知這一點后,每每買東西不管什么都要放許多辣,有時候還會發(fā)壞的當著爸媽的面逼著他吃下去。 嗆人的辣味飄出,隨著空氣鉆進人的鼻孔,蘇子強被嗆得直咳咳,鼻子里又痛又辣,就在這時,他被人微微攬著帶離那個攤位,一陣小風吹過,辣味被吹的散了大半。 蘇子強抬眼看去,是剛才那個在店里買飲料的男人,一雙桃花眼半瞇,見自己正在看他,嘴角笑開了兩個小梨渦。 “那里正好沖著油煙,我看你嗆得厲害,你先在風口緩緩,我去幫你看著雞腿?!蹦腥苏f完,將手里的水遞給蘇子強,“剛才聽你聲音有點啞,喝點潤潤嗓子?!?/br> 蘇子強看著被強塞在手里還未開封的飲料,是剛才男人從店里拿的那一瓶,水珠順著瓶身淌到手心里,涼涼的,他擰開喝了兩口,周身那種屬于夏季的悶熱感驅(qū)散了幾分。 雞腿很快便做好了,男人走向他,蘇子強剛想伸手接過道謝,手腕卻被人輕輕拉住,他有些吃驚的看著走在前面的男人,輕輕掙脫道:“謝謝您的幫忙,把雞腿給我就可以了。” “我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可以嗎?”男人停下腳步,一雙眼睛帶著蘇子強從未見過的認真,好似怕他不相信一般,舉起手做出發(fā)誓的樣子。 蘇子強猶豫了一下,抬腳跟了上去。 男人帶蘇子強去了小區(qū)的花園,這會正是都回家吃飯的點,花園里除了他倆再沒第三個人,蘇子強站的離男人遠了點,看著男人手里的雞腿,攥著衣角“你把我?guī)У竭@來干什么?” 不是蘇子強想的太多,小時候的一些經(jīng)歷,使他極度抵觸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這個花園,他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踏進這里。 剛才還有些平靜的內(nèi)心,從被男人帶進這里后便止不住的狂跳,明明處在燥熱的環(huán)境下,手心里卻已經(jīng)變得汗涔涔地,T恤被汗水浸濕,黏膩的粘在身上。 男人抬抬手指,將塑料袋遞到蘇子強面前,示意他接著。 蘇子強低頭看去,是一個被炸得金黃的雞腿,有些吃驚:“這不是我要的那個......” 男人開口打斷蘇子強的話,“我知道,我單獨給你要的一個不辣的?!庇种噶酥噶硗庖粋€塑料袋“這個是你要的辣雞腿?!?/br> 蘇子強有些怔愣,他不明白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從小的的經(jīng)驗告訴他,不要相信這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可男人對他的善意和溫柔確實真真實實的溫暖了他。 他就像一只從小流浪的小貓,對所有事都充滿了警惕,會不停的告誡自己人類都是可惡的,但真當溫暖靠近他的時候,之前所有的戒備都付之東流了。 蘇子強接過雞腿,雞腿炸的很香,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餓了一天的他半夜實在熬不住,想下樓去找點晚飯的剩菜剩湯,卻被起夜的弟弟發(fā)現(xiàn)了,弟弟也是像這樣,端給他一個雞腿,聲音甜甜的叫著他哥哥,蘇子強開心的咬了一大口,沒嚼兩口,刺痛感傳遍了整個口腔,臉瞬間就被辣紅了,弟弟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拍著手大笑著說他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鬼。 蘇子強已經(jīng)不記得他當時是怎么回到房間的,只知道那天晚上,他胃痛的在床上打滾,汗將枕巾打濕了一次又一次。 蘇子強看著手里的雞腿,抬頭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雞腿,遲遲沒有動作。 男人看出了他的猶豫,伸手拿過雞腿,“不想吃就不吃了,不要勉強自己?!?/br> “不,我剛才只是有些走神?!碧K子強攔住男人的動作,拿著雞腿,低頭吃了起來。 雞腿外皮炸的很酥脆,rou質(zhì)很勁道,蘇子強很快便吃完了,他摸了摸肚子,打了個小嗝。 他朝男人笑了笑,想說的話還未開口,放在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蘇子強掏出手機,接了起來,手機那邊是充滿污穢不堪的臟話,“你特么死哪去了,老子讓你去買個雞腿,你半路發(fā)sao叫人家cao了?” 蘇子強剛還算明媚的心情,被這通電話狠狠扇了一巴掌,整個人仿如被惡鬼拉入地獄一般,一種難以言狀的恐懼和痛苦摧殘著他,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陶器,被人狠狠的摔碎在地上,再也拼不好了。 突然,手機被人拿走,男人將手機扔向遠處的草堆里,大手將蘇子強撈入懷中,他的腦袋被按在男人的胸膛上,耳邊傳來男人砰砰的心跳聲,呼吸間全是屬于男人身上的那股沐浴露的味道,甜的讓人有些發(fā)膩。 “呼啦呼啦毛,嚇不著。”男人磁性的聲音隨著胸腔傳入蘇子強的耳朵里,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魔力,讓他心里那份發(fā)泄不出去的焦躁平復(fù)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拉開一些距離,看著蘇子強的眼睛,問他“好受點了嗎?我剛才看你臉色很不好?!彼焓秩嗔巳嗵K子強的頭發(fā),手感跟想象中的一樣好,軟軟的從他指縫中溜過。 蘇子強有些不好意思的與男人拉開距離,他看了眼躺在草地上的手機,已經(jīng)黑屏了,男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略帶歉意的說,“剛才沒想太多,對不起?!鄙锨皳炱鹗謾C遞給了蘇子強。 “走吧,我送你回去?!蹦腥讼忍K子強幾步,回頭見他還停在那,像是看出蘇子強勉強維持的鎮(zhèn)靜,朝他伸出手,“沒事的,不要害怕,我陪著你?!?/br> 男人的話像鎮(zhèn)定劑一般,蘇子強邁著發(fā)軟的步子朝他走去,冰涼的手被男人攥住,不一會便被捂熱了。 男人將蘇子強送到樓下,臨走前用力抱了抱他,“好受點了嗎,快上去吧。” 看著男人朝他招了招手便要走,蘇子強憋了一路的話再也忍不住,大喊道:“我叫蘇子強,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祁瑞?!蹦腥送O履_步,回應(yīng)道。 隱隱的失落感迫使蘇子強追了出去,他看著祁瑞,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那瓶水,能給我嗎?” 祁瑞笑了笑,遞給他,“當然可以?!?/br> 樓道里,蘇子強攥著那瓶水,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碰到祁瑞,就算以后再也見不到他,這瓶水也能留著當個念想,曾經(jīng)有個特別溫柔的人抱過自己,輕聲對他說著不要害怕。 想著想著,眼眶突然有些酸澀,耳邊是自己劇烈的心跳,他想起剛才蘇父不堪的謾罵,想起祁瑞溫暖的懷抱,只是被稍微溫暖了一下,便如此貪戀,巨大的落差像要將他撕碎,蘇子強痛苦的抵著墻,此刻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只有他獨自舔舐著渾身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