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畫傀:我是你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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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因與胡天鳴趕到陸恩家樓下時,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在來這里的路上,胡天鳴見縫插針地搜索了與出軌事件相關的各種新聞與評論。讓他沒想到的是,事件竟然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迅速發(fā)酵。如今在社交媒體上,除了對陳澤一面倒的批判以外,還出現(xiàn)了針對陸恩的奚落與嘲諷。比如說陸恩靠顏值與爭議上位,每次出新書都會爆出諸如整容、出柜之類的黑料。更有人猜測這一次的出軌爆料說不定也是在刻意炒作話題,為他剛剛上架不久的新作增加熱度。 目睹了這些層出不窮的惡毒言論,胡天鳴越來越擔心,本來陸恩的精神狀況就已經岌岌可危,要是再看到這樣的言論,那不就等于是雪上加霜了嗎? 這么想著,胡天鳴與費因已經來到了陸恩的家門口,胡天鳴敲了敲門,喊了幾聲N.N老師,但是沒人回應。 “沒人?老師出門了嗎?”胡天鳴一臉茫然。 費因無言地掏出手機,給陸恩打電話,按下?lián)艽蜴I一秒之后,房間里傳來了手機的鈴聲。隔著一扇門,兩人能夠清楚地聽到那就是陸恩的手機鈴聲,而且聲音很近,還帶著回響。 還是費因反應最快,聲音僵硬地說:“是浴室。聲音是從浴室里傳出來的?!?/br> “什么???”胡天鳴也急了,他把耳朵貼到門上,“可是里面沒有水聲,應該不是在洗澡?!?/br> “壞了。”費因臉色一變,沉著嗓子說,“去找物業(yè)開門!” “我這就去!”胡天鳴也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扭頭拔腿直奔電梯而去。而費因則后退幾步,飛起一腳,狠狠踹在門上,沖著門里大喊:“陸恩!我是費因!你在里面的話就回答我!” 然而陸恩家的房門實在是太過結實,費因費了老大勁踹了半天,依舊紋絲不動。五分鐘后,胡天鳴帶著物業(yè)回到陸恩家門口,在費因的再三保證下,物業(yè)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陸恩家的門。 門一開,費因就直奔浴室而去,然后看到了他不愿看到的一幕。 干凈的瓷磚地面上落著一只手機,手機正上方,一條纖瘦的胳膊軟軟地垂在浴缸邊。陸恩躺在浴缸里,面容憔悴蒼白,卻異常安詳。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腕無聲地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了發(fā)亮的手機屏幕上。而在那片沾染了血污的屏幕中,陳澤與陸恩背靠著夕陽緊緊依偎在一起,笑得是那樣幸福甜蜜。 晚上九點半,胡天鳴坐在ICU外的長椅上,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手術結果。 在發(fā)現(xiàn)陸恩之后,胡天鳴第一反應撥打了120,與此同時,費因給陸恩實施了急救。十分鐘后救護車趕到現(xiàn)場,兩人一起把陸恩送到了醫(yī)院。 而現(xiàn)在,距離陸恩被送進了ICU進行搶救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時間仍在一點一滴地流逝,陸恩卻依舊生死未明。 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面他人的生死,胡天鳴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在打120的時候,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在電話里跟對方描述地址的時候,更是瘋狂吃螺絲,說錯了兩次?,F(xiàn)在冷靜下來,他滿腦子都是自責與愧疚,為什么當時自己就不能再鎮(zhèn)定一點。萬一陸恩真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豈不是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自己害了他嗎? 就在胡天鳴坐在角落里開啟自責模式時,一瓶冰涼的易拉罐冷不丁地貼到了他的臉上。 胡天鳴一抬頭,費因將一罐可樂往他面前一丟,胡天鳴連忙伸手接住。 “別難過。”費因在他身邊坐下,“你盡力了?!?/br> 胡天鳴看了看手里的可樂,又看了看身邊的費因。 “你真的好厲害,又冷靜,又專業(yè)?!?/br> 同樣都是面臨這樣一個突發(fā)事件,費因就鎮(zhèn)定許多。特別是在發(fā)現(xiàn)陸恩的時候,費因迅速且準確地采取了急救措施,不論是包扎傷口的方法,按壓止血的指法,還是讓陸恩維持安全的姿勢保證腦部與心臟的供血,一切的步驟都是那么的駕輕就熟,有條不紊。 “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好了?現(xiàn)在加入費醫(yī)生的粉絲后援會還來得及?!辟M因沖他擠了擠眼。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胡天鳴點了點頭,“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 “這么坦率?我還等著你吐槽呢?!焙禅Q一認真,費因反倒有些不習慣地移開了視線,呲的一聲拉開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我是醫(yī)生,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的本分?!?/br> “我想跟著你?!焙禅Q說。 費因一愣,轉過頭來:“你說什么?” “不,是請讓我跟著你?!焙禅Q倏地站起身來,一本正經地沖著費因深深鞠了一躬,“老大,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guī)煾?!?/br> 費因傻眼了,他握著易拉罐,仿佛突然不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樣。 胡天鳴見費因半天沒有反應,以為他不肯答應,又做出一個更加引人注目的動作。只見他對著費因單膝下跪,手里舉著費因剛剛給他買的易拉罐可樂,鄭重其事地看著費因說道:“可以嗎,師父?” 費因徹底懵了。有史以來第一次,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朝著自己下跪,他呆滯了三秒,直到周圍的人都開始看著這邊議論紛紛,費因才回過神來。那張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居然破天荒地流露出了一絲慌亂與動搖。 “你快起來?!辟M因掩飾慌亂似的掩住了臉,壓低聲音呵斥道,“像什么話,你以為這是在演電視劇嗎?”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胡天鳴十分堅持。 費因腦仁隱隱作痛:“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你先起來,別再丟人現(xiàn)眼了行嗎?” 胡天鳴大喜過望,這才站起來興高采烈地拉開易拉罐,將自己的可樂與費因的碰了一碰,然后猛地灌了一口:“說好了,一言為定!” “好了!別再大喊大叫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費因拽著胡天鳴的手將他一把拉下來,他側過頭去,重新打量身邊的年輕人。 端正而稍顯粗糲的臉部輪廓,鄰家大哥哥一樣平易隨和的眉眼,一頭清爽利落的短發(fā)里不合時宜地翹著幾根呆毛。認識胡天鳴這么些日子,費因從來沒有特別認真地打量過他,因為以費因挑剔的審美標準來看,胡天鳴絕對稱不上是那種令人驚艷的帥哥。如果要給第一印象打分的話,滿分一百分胡天鳴可能才剛剛及格。 可即便如此,費因也不得不承認胡天鳴是屬于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耐看的類型。尤其是笑起來時,就像陰郁的天空被撥開了一條縫,透下來一米純凈的陽光,決不灼熱刺眼,卻是彌足珍貴的溫暖。 “師父……”胡天鳴看著他說。 “別這么叫我?!辟M因嘴角抽搐,“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胡天鳴略一側頭:“那就所長?” 費因搖搖頭:“太客套了,我不喜歡這種上下級的感覺。” 胡天鳴這下徹底糊涂了:“那我該怎么稱呼你?總不能直呼名字吧。” “為什么不能?”費因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在外人面前,你可以叫我費醫(yī)生或者所長,不過私底下叫我費因就行?!?/br> “那就……費因?”胡天鳴試著這么叫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總覺得有點別扭?!?/br> “你會慢慢習慣的?!辟M因把手伸過來,搭在胡天鳴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聲說,“天鳴,別忘了,我是你的搭檔。” 聽到天鳴這兩個字,胡天鳴耳朵沒來由地一熱。雖然他的同學還有朋友都會這么稱呼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本該早已司空見慣的字從費因的嘴里說出來,就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曖昧。尤其是當胡天鳴一轉頭,對上費因那雙深邃的眼睛時,他更是鬼使神差地覺得自己的魂要被勾走了似的,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起來。 不好,心跳得好快,再這樣下去感覺會很不妙。胡天鳴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說N.N老師他會挺過來嗎?”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F(xiàn)在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辟M因這么說著,忽然眼神一變,神色凝重地盯著電梯口的方向,“陳澤來了?!?/br> 沒看到人影,先是聽到了一串凌亂急促的腳步聲。胡天鳴一回頭,見陳澤跑得氣喘吁吁,發(fā)型凌亂,衣領敞開,一副著急忙慌的模樣,臉色鐵青地出現(xiàn)在走廊入口。 在看到亮起的ICU指示燈的那一瞬間,陳澤的身子明顯開始搖晃不支,可他依舊還是強撐著身體,邁著沉重的腳步向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