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書迷正在閱讀:一個夾縫求生的皇帝的自白、讓我再愛你一次。、【主/攻】我好像日錯人了、何禾(BDSM)、【換受、虐攻】被氣運之子騙財騙色騙心的悲催總裁攻、總裁助理、灌滿清冷國師、【記錄推文】病攻病弱攻虐攻文、雙胞胎、永安秘史(古風宮廷NP主受)
雨終于下了,可余洲沒有傘,也沒有車。出租車司機嫌他渾身濕透不肯載他,他只好掃了輛共享單車。 衣服濕黏黏的粘在身上,頭發(fā)被沖刷成綹,形成丑陋的門簾。他在雨中騎行,被雨蒙住了眼,像沒有去處的孤魂野鬼。 不知道是怎樣騎到蔣鴻良的家的,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在門外了。 冷氣像棉被一樣裹著他,余洲抖著冷,抬手敲門。 他要敲門,每三聲一停頓,他敲的不是“當當當”,他在心里默念著,每一次都在敲“蔣鴻良”。 “蔣鴻良”“蔣鴻良” 敲的指節(jié)都紅了,改為用力的拍門。 “蔣鴻良!”“蔣鴻良!” 真冷啊,那些雨水在他身上結(jié)了冰,要把他凍僵,凍透,凍成冰雕!他慢慢的蹲下身去,唯有眼睛該死的熱。他在想,蔣鴻良怎么還不來給他開門? 他覺得自己仿佛也是空中的一滴雨了,無依無靠,被擋在門外,被困在冷中。 樓道的燈光暗了下來,今天的雨沒有夾雜閃電,大雨蒙蔽的月亮照不出他的影子。他蹲著身,抱著腿,耳邊是樓外沉沉重重的密集雨聲。 他是可怕天地間一個無聲的魂魄,是這場聲勢浩大里的即將被寂寞吞噬的渺小。 一聲“少爺”解救了他。 聲音通過耳朵傳進心臟,像是急救患者的一粒藥,精確,有效,那顆幾近僵死的心臟便又能跳動了。 余洲蒙蒙霧霧的抬起頭來,順著聲音往下望,那不是平常的蔣鴻良: 灰色睡衣軟趴趴的穿在身上,頭發(fā)垂順耷拉著向下,腳上套一雙家居拖鞋,左手拎一個塑料口袋,右手是還在滴雨的傘。他渾身戴著濕氣,卻失了平常的冰冷與不近人情,他成了人類里最熱的源頭,一點點順著樓梯走上來! 他踩亮了燈光,照見了余洲的失魂落魄。 余洲紅著眼睛抬頭去看他,聲音里帶著故作輕松的調(diào)笑:“蔣鴻良,你怎么變成普通人了?!?/br> 想起初見蔣鴻良的那天。那時的他帶著點土氣,帶著點靦腆,說話小心翼翼的,人也老實可愛,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姑娘。是怎么一轉(zhuǎn)眼變成面無表情的冰塊呢。 余洲咧開嘴笑了,他說,蔣鴻良,你像個真正的人了。 余洲照不見鏡子,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難看,面色蒼白像一張紙,腫著半張臉,雙眼通紅,頭發(fā)亂如水草。死狀凄慘的水鬼,在水下被囚著,禁著,千百年來第一次看見有生機的活物,露出的便是這樣丑陋的笑容。 余洲說蔣鴻良像個真正的人了,可見蔣鴻良還不算是,他那張表情仍是沒有過笑,他只盯著余洲的狼狽,皺了很深的眉。 蔣鴻良開了門,他說:“少爺,你不該去的?!?/br> 余洲反駁他,他說,我該去,我去的好,我不要宋陽了。 他從皮rou到心靈都冷的徹骨,是每一個趨利避害的生物,在感到生存收到威脅時,都要去尋找熱源。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余洲從背后抱住了蔣鴻良。 余洲什么都沒有說,蔣鴻良也沒有,蔣鴻良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過身去,正面回應了余洲的擁抱。 室外的雨下的大如傾盆,更顯出室內(nèi)的無聲和靜來,蔣鴻良輕撫余洲的背,把暖度給他,把水氣和潮濕引到自己身上。余洲把頭埋進了蔣鴻良的懷里,像暫時死掉了兩分鐘,他不發(fā)聲也不說話,只有逐漸暖起來的身體和有高低起伏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他在蔣鴻良的懷里賴了許久,直到感受到自己的指間恢復熱度,才埋怨似的悶悶的說:“蔣鴻良,你為什么來的這樣晚?!?/br> 熱氣噴灑在蔣鴻良的脖頸上,灼燒成一片guntang,蔣鴻良不易察覺的松了松手,“抱歉,我下樓買了東西,不知道你會來。” “你該時時刻刻等著我!” 垂著眼睛,也垂著頭,卻偏要說些蠻不講理的話。像是被慣壞了、受了委屈、回家來討要寵愛的孩子。 蔣鴻良握緊他的手,柔聲說“知道了”,他牽著余洲去了浴室:“少爺,洗個熱水澡吧,要感冒的?!?/br> 余洲不舍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從鼻子里抗議似的哼哼了幾聲,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臨了他靠著門縫對蔣鴻良說:“我想喝酒!” 蔣鴻良家里沒有酒,他家里面什么都沒有,少到極致的家具和物品,可余洲來后就叫他們熱鬧起來。蔣鴻良家里什么都沒有,可余洲要的話,蔣鴻良的家里就有了酒。 再次從樓下的超市里提著東西上來,門口沒再出現(xiàn)孤獨又濕澇澇的冤魂。打開門,冤魂坐在沙發(fā)上,濕著腦袋在抱怨。 “你怎么這樣慢!” 余洲洗了個快澡,就覺得蔣鴻良該和他一個速度的,該在他出來后就馬上迎接他的。余洲的衣服濕了透,不能再穿,就扔在一邊,從衣柜里隨便掏出一套睡衣來。 他沒把自己當外人,穿了蔣鴻良的睡衣,連內(nèi)褲也要翻出一件穿。 蔣鴻良放下酒,從衛(wèi)生間里取一條干凈的毛巾給余洲擦頭發(fā)。余洲將兩只腳疊放在茶幾上,又從袋子里取出一罐啤酒,他瞇著眼睛,喝著酒,舒舒服服的享受蔣鴻良的服務——好像今天那些糟心糟透了的事情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但也只是好像,他啤酒一罐一罐的下肚,急的只恨不得自己馬上醉倒,一雙眼睛有了幾次泛紅的跡象,只是熱著,一次也沒真正紅了透,紅的落下淚來。 隨手打開電視的開關(guān),電視還停留在新聞臺,胡亂挑了個不算無聊的節(jié)目,打開放著,也沒人認真去看。 余洲終于喝醉了!啤酒罐一罐接一罐的空下來,余洲倚在蔣鴻良的身上傻笑。 吐槽這個演員的哭戲像在笑場,又說那個演員眼睛瞪的好大,要瞪出來。他聒噪的說個不停,像要把今天在余家少說的話,連同未來在宋陽家要說的話一同在今晚說完。 蔣鴻良也被余洲強硬的灌下酒,但他比余洲清醒的多,他硬著一張臉,盯著面前的空酒罐目不轉(zhuǎn)睛的說,“少爺,你喝多了?!?/br> 本來還有所顧忌,可一旦醉了酒,就全無忌憚了。余洲要挨著他,貼著他,賴著他,臉是經(jīng)過熏蒸一樣的紅,余洲要扭動,要打滾,要湊到他耳邊講話,蔣鴻良強撐著理智,他也要紅了。 突然感受到被一雙手攀上了腰,蔣鴻良渾身一顫,他下意識抗拒般的揮開開余洲的手,他起身說: “少爺,你餓了嗎?” 這句少爺,說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冷漠,都疏離。 啤酒罐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夜半響進睡眠人的夢鄉(xiāng)里去。電視聲音蓋不住酒罐的顛簸跳躍,它在地上跌了幾個滾,滾到了蔣鴻良的腳下。 “蔣鴻良,我最討厭你?!庇嘀薜穆曇舳溉辉龃?,他憤怒的摔了啤酒,他聽那句話聽得刺耳,像積怨已久般,被砰的點著了。“你總是叫我少爺少爺,在公司要叫我余總余總,蔣鴻良,” 他大聲的說:“我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電視劇里的拙劣演員演的夸張過了頭,沙發(fā)上的余洲卻真實的皺著一張臉。兩顆虎牙收進嘴里,像不敢再叫的小狗。 蔣鴻良怔住了。他見余洲滿臉寫著委屈,狗爪子勾著他的衣角,向他討些寵愛。他的心里軟的一塌糊涂,是最嫩最嫩的竹筍的脆尖,是最輕最輕山頂?shù)囊活w新雪,他聽見那聲嗚咽,便只好將筍尖同新雪采來給去。 他心里做一聲嘆息,張口說到,“余洲?!?/br> 余洲“誒”的應了。 蔣鴻良叫他,“余洲?!?/br> 余洲笑出了聲。 蔣鴻良又叫他,“余洲?!?/br> 余洲撲過去抱蔣鴻良的腿,他說,“蔣鴻良,我餓了,我想吃炒飯。” 食材在鍋里翻炒碰撞出香味,余洲是廚房里的一塊狗皮膏藥。他任性的貼在蔣鴻良身后,粘性極強,甩都甩不掉。蔣鴻良能怎么辦呢,要防著孩子搗亂,還要防著孩子被危險弄傷。 蔣鴻良是溫柔又無奈的父母,他只好趕著孩子去一邊:乖,去別處玩去。 可余洲不是聽話的孩子,他要淘氣,要刷夠存在感,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mama夸夸他。 夜不知深到什么時候了,余洲靜不下來,他吃過炒飯不肯一個人睡,只要蔣鴻良離開他的視線,他便要吵鬧。 “我去睡沙發(fā)。” 余洲拉了蔣鴻良的手不讓走。他又做出那副委屈樣——這回是裝的! “你不喜歡我了嗎?” 他裝著像是受了傷,低下頭來卻用眼睛偷偷的看,可他的腳不斷晃動,暴露了心里雀躍的本質(zhì)。 蔣鴻良看在眼里,嘆了口氣。 “喜歡?!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