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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齊文初翻身上馬,點(diǎn)了幾個人跟他一塊走,走前朝我這兒看了一眼,而后朝余下的韃子侍衛(wèi)道:“余下人等看好晉王,之后如何行動,等朕號令?!?/br> 我自暴自棄坐在一塊大石上發(fā)呆,聽見齊文初提起我,便朝他望了一眼,本來沒當(dāng)回事,卻看見站在我旁邊的韃子不知為何忽然地握了一下刀柄,而后才朗聲道是。 我有些疑惑,不由自主抬頭看去,只剎那便對上了這韃子侍衛(wèi)的視線,就見他眉頭一擰,瞪眼看我:“看什么看!”我連忙低下頭。 我垂下頭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yuǎn),卻忍不住反復(fù)回想這韃子侍衛(wèi)的表情。我偷眼把站在我周圍的人看了幾遍,忽然發(fā)現(xiàn)雖然人人皆是表情嚴(yán)肅,手也搭在刀鞘緊張地環(huán)視四周,卻只有這個吼我的韃子站得離我最近。我再仔細(xì)一看,他在我身前站定,刀刃朝另一旁立著,竟好像是在把我同其他人隔絕開來。 我小心翼翼朝他臉上看了一眼,而后凝神想了又想,卻如何也記不起認(rèn)得這么一個人。這人肯定不能是無緣無故就來回護(hù)我,難道齊文初這帶在身旁許久的親衛(wèi)里,竟也有別人的人混了進(jìn)來? 可他會護(hù)我,那也只可能是…… 謝氏? 我被自己想法震了一驚,只好又把理了好幾遍的思路重新捋一遍。 謝氏放出話來說要去揭發(fā)陸氏私通韃子,在齊文初身邊布置內(nèi)應(yīng),企圖謀害皇帝,言說要用的辦法是假裝韃子要刺殺謝相。然則韃子是齊文初許久之前便私下勾結(jié),他對謝氏所言十分忌憚,便趁謝氏放話,意圖假戲真做,反將謝氏一軍。 乍看陸氏在此事之中全然無辜,是個只作由頭的工具人,但是一是齊文初從前是一朝秦王,而后又是一國天子,他是如何悄無聲息與韃靼勾結(jié)上的?二是這次假戲真做,牽扯陸云暮,甚至齊文初把寶全壓在陸云暮身上,縱然他在此事中身份為“武當(dāng)逆賊”,實(shí)則還是代表陸氏。 照此來看,這次秋狩,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齊文初、陸氏、韃靼三方圍剿謝氏。但如果我想得不錯,這瞪我的韃子侍衛(wèi)果真是謝氏安排進(jìn)來的人,那只怕韃靼狼子野心,雖與齊文初和陸氏做了交易,卻也并未肯與謝氏為敵。 真是贏麻了啊這些韃子。 那汗王我還真沒看錯他,果然是個能摻合上國政權(quán)爭奪的boss級人物。 齊文初,你腦子果然不好。 你讓人賣了! 我抬頭長吐出一口氣,只覺雙眼一陣發(fā)木。我正想齊文初此去莫非正入陷阱,就聽見有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 我抬眼一看,那馬上的人逐漸現(xiàn)出清晰輪廓,遠(yuǎn)遠(yuǎn)便勒住馬,小步踱到這班侍衛(wèi)面前,面無表情道:“齊文初落進(jìn)謝氏圈套里,我救不來,換你去?!?/br> 竟然是陸云暮! 他話音剛落,迎頭朝他去的韃子領(lǐng)頭愣在當(dāng)場,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 陸云暮卻忽然抬眼朝我看了一眼,我猝不及防,呆呆地朝他看了回去,他卻移開了眼神,朝那領(lǐng)頭的韃子又說了一遍,還不嫌事大地添了一句:“你現(xiàn)在趕過去,興許還能留他個全尸?!?/br> 那韃子聞言似乎目眥欲裂,猛地一躍,似要把陸云暮拉下馬,卻被陸云暮先發(fā)制人,躲開到一邊。那韃子猝不及防跌落在地,但很快起身,朝陸云暮怒吼道:“主人落入陷阱,你竟不救他,反而自己跑了?” “我與他約定替他殺人,可沒有他讓人坑了我還得救他這一說。”陸云暮皺了皺眉頭,“原本說好我若得手便以一聲沖天炮為號召他接應(yīng),可火藥炸后濃煙遲遲不散,我連路都沒看清就聽見那一聲炮響,一看便知,早有人知道我倆約定的信號便以此誤導(dǎo)他。我當(dāng)時就猜,只怕他身邊有內(nèi)鬼,滿盤計(jì)劃說不定都讓人知道了。我又不是個傻子,知道落入陷阱還朝里沖,倒沒想到你家主人被騙了個徹底?!?/br> 那領(lǐng)頭的韃子不住顫抖,我正全神關(guān)注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站在后邊的韃子護(hù)著兵器悄悄向前,可陸云暮似乎絲毫不覺,聲音依舊平靜:“說不定,這內(nèi)鬼就在你身后這群人里。你既不去救你家主人,也不去找內(nèi)鬼,跟我在這兒喊個什么意思?” 只聽那領(lǐng)頭韃子一聲怒吼,就見幾名韃子接連竄了出來,立身在馬前,抽出刀來,將陸云暮團(tuán)團(tuán)圍住。 領(lǐng)頭的韃子拔刀朝他怒目而視,cao著一口怪調(diào)漢語道:“陸云暮,平日你有主人回護(hù),我奈何你不得。今日是你不義在先,你要走,就先留下命來!” 之前瞪我的韃子堪堪站在圈邊,此時側(cè)身站在我前頭,雖面朝陸云暮,卻依舊分神顧我。 我站在一旁旁觀了全程,卻只看得一頭霧水。 陸云暮……是與他們鬧內(nèi)訌了嗎?可齊文初落入謝氏圈套,他陸氏與齊文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竟然看起來毫不關(guān)心齊文初的情況,反倒還有心思和這些韃子分辯? 我心中忽然猛地跳動起來。 莫非真的是我想多了,陸云暮,他,他并沒有騙我? 我抬頭看向正中的陸云暮,卻見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馬上,此時垂眼看了看圍在四周的人,稍稍抬起胳膊,把劍舉過頭頂。 我卻只覺當(dāng)頭一棒。 武林高手,江湖俠客。 他也曾為了心中向往以身犯險,以武犯禁。劍下留有人命的劍客,不該是在我面前那副單純到無知的模樣。 是我疏忽了。 忽然之間,環(huán)于他周圍的韃子紛紛猛退幾步,我也被他們帶得一個踉蹌,抬頭一看,只見陸云暮飛身落地,鏗然劍出,幾道劍光劃過,站他最近的韃子便轟然倒地,卻已經(jīng)又有人縱身上前,提刀朝他砍去。 此時情形即便是我也能看出來,這群韃子從開始目的便是要陸云暮的命。內(nèi)訌恐怕解釋不了他們?yōu)楹蜗麓撕菔?,那想要陸云暮命的,難道是齊文初? 未等我來得及深想,那吼過我的韃子忽然翻身而起,使刀將拴在一邊的馬的韁繩砍斷,用刀一抽讓它朝我跑來,而后借力躍到我身邊猛地推我一把,沖我低聲吼道:“快走!” 我猝不及防撞到馬上,頓時記起方才他一直把我同其他韃子隔開的模樣,卻又有一種塵埃落定的了然:齊文初果然是要?dú)⑽摇?/br> 我急忙爬到馬背上,左右看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并不認(rèn)路。我連忙轉(zhuǎn)頭想問那韃子該往哪兒跑,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混入圍攻陸云暮的人群里,分不清是哪一個。我頓在原地,坐在馬上,正能看見人群正中的陸云暮。韃子似乎找到他劍法破綻,不再一味上前,反而繞著他轉(zhuǎn)圈,而后猛地進(jìn)攻,武藝高強(qiáng)如他也應(yīng)對得艱難。我分辨不出哪一個韃子是救我的那個,只見每一個人出手都絲毫不曾含糊。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個韃子要是謝氏的人,那齊文初的人內(nèi)訌,為何他還要跟著齊文初的人一起對付陸云暮? 我只略微一想便忍不住吸了口氣。 謝氏果真要?dú)㈥懺颇骸?/br> 齊文初要?dú)⑽?,謝氏則要?dú)㈥懺颇骸?/br> 頓時我身上浮起一層冷汗。 若不是陸云暮突然跑來,說不定我今日就命喪于此。而陸云暮來了,我可以逃出生天,可陸云暮卻要死了。 我定眼望著陸云暮,知道如果我此時出聲將韃子吸引,雖不一定救得了他,但興許兩人還是可以死得同xue。 陸云暮愿意與我死得同xue嗎? 若我死了,是不是就也不必有這么多煩擾了。 我鬼使神差驅(qū)馬朝陸云暮走了幾步,忽然有人朝我揮刀喊道:“晉王何去?!” 我猛地回神,陸云暮卻不曾看我一眼,手中劍光一凜,頃刻間便沖出包圍,擋在我與韃子之間,冷聲喊道:“晉王去哪兒,與你等何干?” 我只覺雙耳轟鳴作響,再聽不清任何言語,眼前一片火星。我定定看向陸云暮在我眼前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用盡全力掉轉(zhuǎn)馬頭,朝背后的山林沖去。 這處山林并沒有開拓山路,我騎馬上山,起先馬還能走,過了一段便寸步難行。我不敢停下,棄了馬獨(dú)自上山,又走了一會兒才停下來休息。 我癱坐在一塊石頭上出神,只覺來之前知道此行必不簡單,卻也全然想不到不過幾個時辰,齊文初生死不知,陸云暮…… 也生死不知。 我望著頭頂泛黃的樹葉,此時才反應(yīng)過來,我剛才的行為有個十分恰當(dāng)?shù)男稳荩菏蟾Z。我從來知道自己沒什么氣節(jié),但到這次之前所有行事,都說得上不得已??晌疫@次到底是真的棄了陸云暮獨(dú)自跑了。 他身陷敵陣,我卻跑了。 若陸云暮還是在利用我,我獨(dú)自逃命,尚有道理??晌抑浪⑽簇?fù)我,他替我犯險,我卻還是只顧自己逃跑,不顧他生死…… 是我負(fù)了他。 是我。 日頭漸漸沉下,時間不早,天黑之后這里便會十分危險。我知道不能繼續(xù)在此消磨,卻不敢朝山下走。若陸云暮不敵,恐怕那些人早晚會追來,此時下山,就是自投羅網(wǎng)。 所幸,這不是我第一次在山里頭迷路。 我想起當(dāng)初和齊文初在獵場扭打,后來我倆各自走出山林,他被獵戶欺騙,還是我救了他,再想今日我與他的際遇,同當(dāng)時何其相似。只是如今圖窮匕見,他要?dú)⑽遥乙膊荒芫人?/br> 總歸當(dāng)時未成之事,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了個結(jié)果。 我依舊照當(dāng)初朝著太陽走的經(jīng)驗(yàn)一路走去,眼見灌木走盡,天色將晚,終于有寬敞大路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卻不敢再往前。 天都要黑了,是謝氏贏了,還是齊文初贏了? 或者是汗王兩邊下注,莊家通吃了? 我坐在道旁草叢中動也不敢動,一整日沒吃過什么正經(jīng)東西,竟也絲毫不覺得餓。 我不再動作,就顯得山林之中無比寂靜。而后陡然有人高喊“晉王殿下”,我頓時就被嚇得渾身發(fā)冷,直到那泛紅的火光走近了也不敢出聲。 那火光在我面前不遠(yuǎn)處停下,我動也不敢動,又聽見有披甲的士兵走近朝火光處說話,大意說的是奉大將軍之命搜索的地方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身影,問該怎么辦。 我聽見時只覺精神一振:謝氏贏了? 但隨后就反應(yīng)過來:謝氏贏了,那陸云暮……他還活著嗎? 我頓時就覺腦海中一片嗡鳴,疼痛難忍。我猛地站了起身,朝那火光走去:“不必找了,孤在此,帶我去見大將軍!”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火光之中只站了兩人而已,并沒有我想象中的人山人海。那兩人當(dāng)即便跪下身沖我行禮,我心中疑惑,但急于想知道陸云暮的情況,草草應(yīng)付后讓他們趕緊帶路。 那舉著火把的士兵看著官職高些,走在我身邊,告訴我陛下遇險,被大將軍救下,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又說白日時營地遭地雷襲擊,不少大臣受傷,所幸謝相與友相攜去了別處逃過一劫,實(shí)在不行之中萬幸。 我實(shí)在懶得聽他們吹謝相和大將軍如何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只催他帶我去找人。等到山路走盡,不遠(yuǎn)處火光蔥蘢,我大步向前邁去,就聽見耳側(cè)有金屬鏘鋃一聲,再反應(yīng)過來只覺背后一痛,隱約似乎聽見有人叫我,卻來不及分辨是誰的聲音,頃刻間便落入一片黑渾之中。 一零四 再睜開眼時我只覺得渾身僵硬,眼睛是疼的,臉是木的。整個人趴在床上,所以連貼在床上的下巴都在發(fā)麻。 我緩了一會兒神,試圖動一動胳膊,卻只伸了一下就覺得背痛得眼前發(fā)黑。我正忍著痛勁過去,就聽見有人忽然笑出聲,伸手壓住我的胳膊輕輕把我往被子里推:“你背后傷不輕,休息幾日再活動吧?!?/br> 我聽見這聲音頓時愣住了。 謝儲? 我努力抬起頭朝外轉(zhuǎn)去,謝儲一身淡色直裾坐在我面前,嘴角噙笑,一副十分輕松的模樣。他替我掖了一下被角,正要起身,我忍著背痛拽住他的袖子,艱難立起半身:“陸云暮呢?” 謝儲聞言眉角一挑,便要伸手把我扯下去。但我正巧調(diào)整好了姿勢,另外一只手也空出來拉扯他,他掙脫不得,只好嘆了口氣:“在牢里呆著,傷得不輕?!?/br> 聽到這個回答,我本應(yīng)松一口氣,笑那么幾聲以示高興。卻不知為何只覺鼻頭一酸,正扯著謝儲那半幅單色的袖子頓時濕成一片。 謝儲皺了下眉,卻也不再掙開,伸手扯了椅子坐了下來:“但此人本已有案底在身,如今明知故犯,怕是也活不成了。” 我急忙抬頭看他:“他救我一命,我乃堂堂晉王,未來天子,這般恩情,總該可以功過相抵了吧?” 我口不擇言,謝儲猛地用手掩住我的嘴,皺眉道:“陛下只是受傷昏迷而已,還請殿下慎言!” 我忍不住輕呵一聲,深深吸了口氣,而后盯著他道:“我有負(fù)于他,我必要救他?!?/br> 這事謝儲做不了主,但在我反復(fù)分辯下,他好歹才答應(yīng)讓大夫去牢里給他看傷。而到此時我才知道,我昏迷整整兩日,此時已是秋狩之后的第三天了。 謝儲走后不久宋小哥便來看我,進(jìn)門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向來體貼如他竟忘了先問我傷勢,而是驚魂未定地朝我問道:“二公子,咱倆那什么,做,做不得數(shù),是不是?我我我雖然見得不算少,可我真不……我做不來什么王妃啊真做不來!” …… 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聽得頭痛,可連想抬手碰一下額頭都扯得背痛。宋小哥見我表情不對,這才恢復(fù)正常,將門窗都掩上,告訴我這幾日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是齊文初確實(shí)受傷昏迷了,謝相卻也并非安然無恙,如今也告病在家修養(yǎng)。因此事受傷的大臣不少,朝中運(yùn)作全靠謝修主導(dǎo)。 二是民間對此事已有紛紜傳言,卻全然沒聽說與韃子有關(guān),只是說是武當(dāng)逆賊已經(jīng)混進(jìn)入京城,企圖對朝廷不利。 “按你所想,謝氏為揭露齊文初與韃靼勾結(jié)一事準(zhǔn)備良久,那如今為何又不說了?”宋小哥不解。 我閉目把其中邏輯又捋了一遍,而后一想便知:若非他們同韃靼做交易的事也讓人捉住了把柄,那就是兩邊利益談不攏,還需時日磋磨,照謝氏謹(jǐn)慎程度,自然不敢照計(jì)劃行事。 “紙包不住火,”我道,“此事干系頗大,重則能動搖國本?;鹗撬麄兲羝饋淼?,若是有一日燒到自己,也是他們自作自受?!?/br> 宋小哥聞言皺了皺眉,端著折扇似乎要對我說什么,最后卻只把扇子握進(jìn)另一只手里,表情糾結(jié)地朝我問道:“陸云暮……陸兄,如今又如何是好?” 我心里本就沉重,聽他提及,卻也只能嘆一口氣。 “若按你猜測,陛下要?dú)⒛悖懺颇簠s救了你,那陛下說的話就沒有可信之處,就是要虎你的?!彼涡「绱炅舜晟缺悬c(diǎn)感慨,“倒沒想到他竟然做過武當(dāng)逆賊,難怪有如此計(jì)謀,瞞了你,又騙了所有人。卻也不知他如此為之,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心有同感。 陸云暮,你瞞著我和齊文初做交易,最后卻為了我落到這樣的下場。你這樣,到底是為了什么? 齊文初傷重昏迷,一昏就昏了有半個月。一國天子半個月不曾見人,卻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稍做思考就能知道其中必有問題。 齊文初閉門修養(yǎng),我也跟著躺了半個月。背上的傷好了大半,我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讓有行朝宮中遞帖,說晉王求見天子,問兄長安。 自然沒有被遞過去。 傍晚時我坐在書房看書,果然等來了有行的通稟,說大將軍來了。 我站起身,暗地給自己鼓勁:早晚都要說,陸云暮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間,我欠他那么多,絕不能放棄。” 等見到謝修時,我又在心里念了一遍。 謝修站在我面前表情淡淡,細(xì)看面色唇色都有些蒼白。他朝我微微一揖,而后道:“殿下受傷,臣本該早來看望,只是公事繁忙,只請轉(zhuǎn)運(yùn)使代臣前來,還請殿下原諒?!?/br> 我連忙請他入座,說了諸如舅舅同我過于客氣,明知舅舅忙于朝政,還勞煩舅舅前來,是我的錯云云。而后話頭一轉(zhuǎn),朝他問道:“聽說陛下受傷昏迷,至今還在修養(yǎng)。我之前不好出門,現(xiàn)下方便了,想去看看陛下。不知舅舅可知陛下如今可還好?” 謝修淡淡看我:“已請?zhí)t(yī)院諸位醫(yī)官會診,陛下已無大礙,再過幾日應(yīng)當(dāng)就好了?!?/br> 我故意笑了兩聲:“如此甚好。兄長無事,我便也安心了。當(dāng)初去時,倒也全然想不到我兄弟二人竟都遇此險境,我今日還能同舅舅說話,實(shí)感劫后余生。” 謝修這時面上終于有了變動,微微皺眉道:“殿下福澤深厚,自然能逢兇化吉?!?/br> 我抬了抬嘴角,半垂著頭道:“到底是我福澤深厚,還有人替我遭難,我有自知之明?!?/br> 我扶桌而起,掀了衣擺徑直朝著謝修跪倒在地。 我道:“陸云暮救我性命,我卻棄他而去,是我虧欠于他。文裕只求舅舅救他性命,只此一次。從今往后,再不敢有任何奢望?!?/br> 一零五 我知道謝修會生氣,卻也沒想到他氣得那么厲害,摔了茶碗,指著我點(diǎn)了半天卻連話都說不出。最后拂袖而去,似乎人都踉蹌了。 過了兩天,謝儲不請自來,卻是來告訴我陸云暮傷好了許多,過幾日便派人逐他出京,往后不準(zhǔn)他再進(jìn)來。 聽了這個消息,我只覺心中石頭落了下來,急忙朝他道了謝。 謝儲卻搖了搖頭,無奈道:“你是做了什么,我還從未見兄長發(fā)這么大脾氣?!?/br> 我也只能笑著搖頭:“是大舅舅重視我。我往后,一定好好聽他的話?!?/br> 謝儲不置可否。 又過了幾天便是陸云暮出京之日,我故意去找宋小哥喝酒,想的是酒多喝一些,就不會記得這件事。 只是我剛坐定不久,就見宋小哥扯著我下樓坐上馬車,一邊還急急地催車夫,讓他再快點(diǎn)。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直到馬車出了城門,宋小哥就掀了窗簾一直朝外看,看了有好一會兒忽然笑到:“趕上了!” 我正要掀了簾子去看,就見他表情猛地又變:“怎么回事,打起來了?” 我心中一驚,掀開車簾朝外一看,前面不遠(yuǎn)處一群人正圍攻一人,雖人多勢眾,卻顯然被那人壓著打。 車夫趕緊收了韁繩把車停下,回頭去看宋小哥:“東家,咱們還往前走嗎?” 宋小哥坐在我旁邊也朝那邊看著,而后放下車簾,朝我道:“那被圍攻的是陸云暮?!?/br> 我閉了閉眼,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宋小哥頓時了然,卻也忍不住嘆氣:“好不容易出來,怎么又打起來了……” 我正要說話,忽然聽見簾外車夫驚叫,下一刻,便只聽一聲尖銳的布匹撕裂聲,我面前車簾直直墜落在地,陸云暮手執(zhí)長刀,立身站在我面前。 他定眼看我,而后朝我伸手。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