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連載中]歸溪十二里by荷尖角(焱?。?/h1>
作者:荷尖角(焱蕖) 晉江 連載中,27w字 文案 都邑聿京,有歸溪十二里,聞名遐邇。 一二里奉仁孝,賃宅安家,尋道購棺,求醫(yī)問藥,清修靜養(yǎng)之地。 三四里集百貨,南珍北瓌,東饈西味,華夷交會,各州商賈云集。 五六里聚寶財,典當(dāng)兌現(xiàn),千金比屋,珠玉琳瑯,貴人絡(luò)繹不絕。 七八里建大市,晝開夜息,物美價廉,熙來攘往,衣食住行無憂。 九十里肆茶酒,高沏低斟,觥籌交錯,談笑風(fēng)生,多聚游子文客。 十一二里盡浮華,倡優(yōu)百戲,絲竹管樂,醉生夢死,不枉風(fēng)流二字。 里內(nèi)之人,各自為生,各懷心事,各有文章。且聽說書人開卷敘來,細(xì)細(xì)道一段歸溪夢。 ------------------------------------------------------------------------------ ◆支線簡介◆?。ㄎ?,我決定用一句話簡介OTZ) *各支線相對獨(dú)立,但是推薦看法是按照順序看︿_︿ 方便看懂暗線劇情* 【南柯巷】(清淡型):沒錢看病的殘疾木匠正好搬到欺負(fù)病人的毒舌大夫隔壁…… 【懷穎坊】(華麗型):離婚十年的典鋪老板和金鋪匠師慢慢復(fù)婚進(jìn)行曲…… 【西鄲大市】(陰涼型):被降職的小警察當(dāng)上城管,碰見一個惡小販(噗,大概是吧?) 內(nèi)容標(biāo)簽: 布衣生活 情有獨(dú)鐘 近水樓臺 天作之合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里內(nèi)眾人 ┃ 配角:里內(nèi)眾人 ┃ 其它:歸溪十二里 一句話簡介:古代市井,尋常百姓,各有心事。 立意:立意待補(bǔ)充 —————————————————————————————————————————————————————— 第一部分【南柯巷】,陳焉殘疾、獨(dú)臂,有涉及斷肢的疼痛、生活的艱辛等,另一位主角如文案所述、是隔壁的大夫 作者大大文筆很好,人物情感細(xì)膩,雖然這一部分短短十幾章,但主人公們的經(jīng)歷性格等塑造的十分完備,好看! —————————————————————————————————————————————————————— 原文片段 “啊……!”驚醒在滿目殺機(jī)之中,夜色陰鷙之際。 壺漏點(diǎn)點(diǎn)滴滴,旁敲側(cè)擊,每一聲都如同催人吊喪一般。半破的窗紙外依稀有戚戚之音,彷佛亡魂慟哭,孤鬼悲鳴,不絕于耳。 陳焉咽喉微痛,心衣下浮了一層細(xì)密的虛汗,后背盡濕。右臂的傷口劇痛無比。 這殘更半夜,烏漆漆地灌了一口冷風(fēng)入窗,患處如刀片凌遲,任憑他死死攥著,仍是輾轉(zhuǎn)一夜難以入睡。好容易熬到天明,昏沉沉的光像灰燼一般吹入門縫,瓦脊上的魚肚白才得兩三分厚,成不了氣候,頂多能擦亮一小塊巴掌大的天空。余下的盡是昏黑而已。 陳焉摸了摸身下草席,葦子上已經(jīng)被汗打濕一片。他面色慘淡,蹙著眉毛下了床,胡亂披起一件衣服出門。 舊患,竟還不能痊愈。 他終于有些慶幸自己住在醫(yī)館隔壁了。 ◆ ◆ ◆ 這個時辰,南柯巷里寥無人跡。令他吃驚的是回春草堂的門已經(jīng)開了,只是前屋無人,隱約聽見庭院中傳來翻動藥材的聲音。再環(huán)顧四周,室內(nèi)擺設(shè)樸素,白墻墨幾,一只烏陶砂罐在門廊的小爐上咝咝正歡,氣味甘苦沁鼻。 陳焉遲疑片刻,終究沒有邁過那道門坎,只是用手提了門環(huán),小心翼翼扣了幾下。 “誰那么一大早就不給人安生!”熟悉的語氣果然脫不了那個調(diào)調(diào)。陳焉隔著一道青瓦石墻聽了不知多少回,這次當(dāng)真罵到了自己頭上,他忽地覺著一陣莫名有趣,不禁笑了。 怎知他正在笑時,那人冷不丁地一甩衣擺跨入前堂,倏然與他對住了眼。 陳焉不覺一僵,笑容像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下去,急忙收起不敬之態(tài),斂眉低眼站著。謝皖回見來人是他,似乎有點(diǎn)意外。記起上次那張紙上歪歪扭扭、生澀不堪的字,那大夫輕輕嗤笑一聲,麻利地拍了拍還沾著藥末兒的手:“好稀客!拿不住紙的木匠師傅?!?/br> 陳焉沒應(yīng)聲,下意識把燙了一下的臉稍稍別開。 此時,城外已是破曉,天色比先前亮堂了幾分。然而晨光斜照,陳焉的一張臉襯著門上玄漆,竟成慘白,卻并不是光線所致。謝皖回見他面容憔悴,大約是一夜未眠,免不得微微皺了眉頭:“……怎么跟見了鬼似的,臉色差成這樣?!?/br> 陳焉笑得苦澀,緩緩把頭搖了搖,只低聲問:“大夫,您這里可有止疼的膏藥?賣我一貼吧。” “止疼的膏藥當(dāng)然有,而且還不止一方?!敝x皖回把身后的百子柜撩上一眼,冷笑道,“然而藥又豈是亂用的——你哪兒疼,先告訴我。” 身子隱隱一涼,涼至心口。鄰人鄙夷殘疾的嘴臉歷歷在目。他屏住呼吸,猶豫地動了一下唇:“……手。手臂疼?!?/br> 想是木工活兒做多了,傷了筋rou。謝皖回眉角一挑,人已是朝著陳焉走近了兩三步,伸手便探了過去:“疼的地方拿來我看!” 這謝大夫雖非京人,但看他出落干凈,未必愿做瘍醫(yī),大多也嫌棄傷殘污穢。陳焉心生此念,說什么也不肯叫他看見自己的斷臂,下意識退了兩三步,躲開謝皖回伸來的手,幾乎沒跌出門坎。 對方惡狠狠的一記眼神剮過來,他忙賠笑:“不必不必,只不過區(qū)區(qū)小傷,怎敢勞煩大夫。您隨意給我開一貼膏藥便是?!?/br> “隨意?笑話!‘對癥下藥’這四個字你沒聽過?便是手臂疼,疼法也不盡相同,細(xì)細(xì)分還能分出十幾種來——你以為敷衍了事是我謝皖回的作風(fēng)?”陳焉不過是兩句托詞,卻已被謝皖回劈臉頂了三四句,正在窘迫,不想最后的那句話才真正叫他吃了一驚,“一貼膏藥,一兩銀子。怎能隨便揀一個用?” “一兩銀子?”陳焉失口反問。足足抵得他六、七日的租金。 謝皖回見他驚詫,蹙著眉毛瞪他一眼,聲色俱厲:“怎么,我這藥貼雖然貴了,里頭下的功夫卻足,值得這個數(shù),我并不賺你什么。市坊里有些江湖騙子,賣的那什么亂七八糟的膏藥,何曾比得過這個!那種半調(diào)子我早見過,偷工減料,粗制濫造,至多可以緩一陣子,卻不能治本。價錢倒是便宜,一緡錢能換十貼,可病人買上十幾貼還未必痊愈。這樣算起來根本不止一兩銀子!” 陳焉怔怔聽完他的話。雖然意思他全明白,可是拮據(jù)的現(xiàn)狀卻難住了他。 他不是擅長經(jīng)商兜售之人,一個木器鋪面也是毫不張揚(yáng),極為低調(diào),剛起步的店,掙不了多少錢。一個月下來,除去進(jìn)貨成本,減下日常開銷,不過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湊夠五兩。 陳焉緘默不語。左手在靠近右肩的地方略略一碰,黯然落了下去。 他的手已分文不值,何況一兩白銀。 “多謝大夫相告,藥貼之事,還容在下先考慮一會……”他強(qiáng)忍傷口鈍痛,輕輕朝謝皖回一笑,心頭卻有尷尬,只把一對眼睛垂下去望住鞋尖,順勢低頭道了謝,轉(zhuǎn)身便往回走。 謝皖回向來眼尖,瞧見陳焉發(fā)鬢下面一層細(xì)汗,居然這般疼了還要考慮,一副直心腸令他忍不住“噯”地喚了一聲。 誰知陳焉竟是聾了一般,毫無反應(yīng),腳步更是片刻不停。 謝皖回平日最恨別人在他面前裝聾作啞,慍色早已上臉。他想起陳焉的手指碰過右肩,料定傷在右臂,冷笑一聲,霎時追出醫(yī)館大門縱步趕上。眼看那人已在三步之內(nèi),他出手如電,一把抓上陳焉右臂! 手指準(zhǔn)確地逮住了陳焉的衣袖。然而也只有衣袖。 大力抓下去的時候,手指居然往下一陷,只覺掌心一陣涼風(fēng)竄過,粗糙厚重的麻布瞬間被他攥入手中。五指合攏成拳,抓住的,唯有一段空蕩蕩的袖子。 謝皖回的心似乎也往下一陷,愣了。 陳焉驚惶失措地回了頭。 謝皖回睜大眼睛,久久盯著手中絞在一處的空袖子,顫了一下,倏地抬頭看他,陳焉頓時將對方臉上明顯的驚訝看得一清二楚。那樣的神情他無法多看一眼。陳焉低下頭,心愈沉愈深,胸口悶痛。 可不是么。誰愿意靠近一個殘疾,沾上晦氣。 他臉色微微蒼白,動了動肩頭,衣袂上的手紋絲不動。遲疑之間,陳焉抬起左手,怯生生地捻在謝皖回扯住的地方,半晌才試著抽了一角出來。那只攥著的手仍是沒有動靜。見對方猶在發(fā)怔,他終于慢慢碰上那幾根冰涼的指頭,極輕地,極謹(jǐn)慎地一一掰開,將袖子從那人手中一點(diǎn)點(diǎn)拉了回來。 謝皖回的手仍舊僵在半空中。 陳焉不能言語,只是朝謝皖回欠身一拜,退后兩步,轉(zhuǎn)過身去。他有些難堪,左手一直按著那截袖子,默不做聲走向屋門。 身后始終沒有離去的腳步聲,那個人還立在原處。 他沒有回頭,悄然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