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辜負(fù)了我們
盡管艾迪在鏡子前多次試著想展現(xiàn)主人渴望看到的眼神,但總是徒勞無功,更何況他也不覺得自己曾流露過主人說的那般美好炙熱的光芒,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這雙被映照出茫然的眼睛,他空蕩蕩的內(nèi)心忽地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悲傷,酸澀的眼角倏地落下了一滴他說不清原因的眼淚。 他呆呆地看著指尖拭下的淚水,晶瑩的淚珠滾過他的指尖輕輕墜向了地面,水珠垂落的瞬間,他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哀鳴,不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任何聲音,而是他心底一道沙啞的悲泣。 “露露?”約拿打開門,驚訝地看著眼角濕潤的小狗在盯著指尖失著神,他看小狗沒有反應(yīng),拔高了聲音又喚了一次,“露露!” 小狗嚇了一跳,瞬間移開了對著指尖的目光慌張地向約拿瞥去,在看清后又委屈巴巴地喚了聲:“主人?!?/br> 約拿走到小狗身側(cè)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發(fā),問道:“露露怎么站在這里發(fā)呆?” 小狗說得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我就站在這看看鏡子,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感到有點難過……” 小狗說著說著頓住了,悄悄抬眼看了下約拿,又頗為低落地說道:“主人……我感覺我好像展現(xiàn)不出那種眼神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了……” 約拿怔住了,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一種難言的酸澀心緒在不斷地翻滾,他慢慢托起小狗的面頰,久久地凝視著他湛藍(lán)如海水般的雙眸,他依舊能感覺得到他與小狗最初相遇時那般同樣的怦然心動。 沒關(guān)系的,你會知道那是什么感覺的,他想。 他相信小狗會有一天能向他投來與過去相同的驚艷目光,他始終堅信會有這樣一天的到來。 即使他深知自己的行為給小狗留下了遍體鱗傷的陰影,讓小狗一度擔(dān)驚受怕,但他心中留存的陰暗讓他不想徹底否定他施加的恐懼,否定這些為他塑造出乖順小狗的手段,他滿心以為只要自己的態(tài)度溫和和緩,小狗就能再一次全心全意地看著他,愛著他,放下自己的哥哥和他共度剩下全部的人生。 約拿太過剛愎自用了,不僅僅是艾迪身陷囹圄,他同樣深陷在以扭曲自私的愛所構(gòu)成的牢獄中執(zhí)迷不悟。所以他不知道,那天夜晚艾迪不是因為對他的愧疚而囈語,艾迪是為了自己不得不分離的哥哥而難過流淚。 他也不知道最初那驚艷一瞥見的光火再也不會燃起了,他看不到它了,這里留下的只有一個垂首臣服的痛苦靈魂,是他在傲慢中自己親手用恐嚇和暴力一點點磋磨骨頭打造而成的,事實上他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毀掉了什么。 約拿擁住了小狗細(xì)細(xì)親吻著他,感觸唇下的溫?zé)岷腿彳?,“沒關(guān)系的,露露像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主人也很喜歡露露乖乖的模樣?!?/br> 小狗被吻得迷迷糊糊,環(huán)上了約拿的肩膀讓約拿能吻得更加深入。 “露露,很快你就能見到你哥哥了?!奔s拿捏捏小狗的耳垂,看小狗瞪圓了眼睛不禁失笑,“露露很驚訝?” 小狗狐疑地小聲問道:“……主人不是放過他了嗎?” 約拿靜靜地觀察他的表情,見小狗沒有表現(xiàn)出一些不該有的情緒后,心里的石頭稍微落了地,摸上了他的臉頰,“主人當(dāng)然信守了諾言,可他還在緊緊追著我咬著我不松口呢。” “為了你,鬧得快讓那幫老頭子人盡皆知我的私事了?!奔s拿加重了聲音。 小狗眼中閃過一瞬的慌亂,“嗚,主人,對不起……” “這不是露露的錯,沒必要替他道歉?!奔s拿親親小狗,斂去了眼里的寒厲,極力將自己溫柔的一面完全地展露給他,他需要在法庭上能確保贏得小狗的心,“露露喜歡和主人在一起不是嗎?他不需要介入我們的生活了,露露只需要和主人幸福地在一起就可以了?!?/br> “無論是金錢還是其他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予你,我會及盡我所能地愛你?!奔s拿輕聲誘哄,“露露不會讓主人失望的對吧?” 艾迪被他的溫言細(xì)語哄得頭腦發(fā)熱,他可憐的靈魂太渴求著溫暖和光明了,只要有一點,無論是誰遞來的希冀他都全然地接受,這對于他來說就是真摯的“愛”,所以他乖乖地點了點頭應(yīng)道:“我不會讓主人失望的。” 不久后的一日,約拿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從容不迫地整理自己的儀容,親自為自己的小狗穿戴好衣服,他垂眼看著自己一手裝扮的漂亮小狗,情不自禁地按著他在梳妝桌前深吻,吻到福特都在門外叩門催促了,氣喘吁吁的兩人這才從濕黏曖昧的吻中回過神來。 約拿用手指蹭蹭小狗濕乎乎的唇瓣,看了羞赧的小狗好一會兒,為他暫時解開了脖間的項圈,他可不想被艾倫逮著他隱秘的控制欲向法官痛訴,反正來日方長,他一定還有能為小狗系上項圈的機會——他深信小狗會選擇他。 “主人……要去哪???”小狗看上去有些不安。 “要去一個爭奪你的所有權(quán)的地方?!奔s拿摟著小狗坐上了車,一路都在安撫他,“沒事的,只是一個流程,露露會知道該怎么做的?!?/br> 他們來到了一座有著宏偉鐘樓的復(fù)古建筑前,艾迪怯縮在主人的身后被護衛(wèi)們圍著帶進了法庭,他游走的目光很快就瞧見了一旁坐席上的哥哥和他見過一面的莉娜小姐,四周還有很多他不認(rèn)識的、衣冠楚楚的人們。 “主人……”艾迪怯怯地叫了聲,被主人安慰地攥緊了手掌,主人牽著他指著一個坐席說道:“露露一會兒就坐在這里的位置,雖然很不想和露露分開,但主人必須得坐到另一旁。” “嗚……”艾迪不解地看著主人,心生惶恐,“為什么呀?” 一旁的艾倫和莉娜看到了隨著約拿到來的艾迪,立馬就從坐席上站了起來,想要去到艾迪的身邊,但他們的行為被法庭的警衛(wèi)制止了,艾倫只能隔著老遠(yuǎn)喚他的弟弟:“艾迪!你沒事吧?!他有對你做不好的事情嗎?” 艾迪想轉(zhuǎn)頭去瞧他,又想起了主人還在這,瞬時僵硬了身體頭也不敢抬。約拿看他這樣笑了笑,拉著小狗摁在了椅子上,當(dāng)著艾倫的面輕輕在小狗的頭頂落下了一個吻,噙著笑直面上艾倫憤怒的目光。 “你這個混蛋!都在這里了,你居然還做這種事!”艾倫氣得咬牙切齒。 約拿回望著他挑釁地笑了下,“你知道你會失望的,艾倫,這事怎么都不會如你所愿的?!?/br> “別高興太早了!”艾倫狠狠地說道:“小心別被自己的狂妄絆了腳!” 約拿沒有再回應(yīng)什么,坐到了另一旁自己的坐席上,他專注地盯著自己的小狗,忽然身后傳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約拿!”卡米拉抱著手臂瞪著他,“你就這么不愿意放手嗎?!你居然把你那塊土地就這么給了出去?你可真是大手筆!” “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嗎?”約拿淡然地說道,“他的價值可不是一塊土地就能比得上的?!?/br> 卡米拉也拿他沒轍,嘆了口氣道:“你就這么確定他會選擇你?艾倫和他兄弟間的感情也不見得比你那偏執(zhí)的愛能少得了多少?!?/br> 約拿十指交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他的視線回移到了他面露不安的小狗身上,聲音輕微又堅定,“卡米拉,他會選擇我的,他一定會選擇我的。” 卡米拉說不出什么話了,她看著她固執(zhí)已見的朋友,無奈地?fù)u了搖頭,只得轉(zhuǎn)身離去坐到和艾倫同一邊的坐席上等待庭審的開始。 過了一小會兒,一位灰發(fā)黑袍的中年人坐到了法庭最高席位審判長的位置上,身邊跟著一位書記員在左側(cè)落座,庭審正式地開始了。 艾迪在座位上小幅度地扭動身體,不安地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忽地聽到席上肅穆莊嚴(yán)的男聲,嚇得他脖子都微微縮了縮,恍惚地聽著書記員站起身向在場的各位述說法庭庭審時的規(guī)則。 等書記員說完后,法官推了推鼻梁上的鏡片,拿起了桌上的卷宗察看,吐字清楚道:“這是一場關(guān)乎帝國貴族名譽的庭審,事關(guān)重大,故此次庭審的內(nèi)容將不對外公開發(fā)布,任何私自向外公布者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抬眼看了下艾倫的方向,說:“原告艾倫·波洛克,你是否還堅持你對約拿·坎貝爾先生的控告?” 艾倫站起了身體,堅定不移地回道:“是的,我堅持對約拿·坎貝爾的控告,艾迪·波洛克是我的弟弟,在四年前于爆炸襲擊案一夜失蹤后,被約拿誘拐,囚禁、傷害和侵犯,我請求法院能對約拿的惡行做出正確的決斷。” 法官又看向了約拿,“坎貝爾先生,你對艾倫·波洛克的控告內(nèi)容是否認(rèn)可?” 約拿神色自若地站了起來,平靜地回應(yīng):“我否認(rèn),我已提交了所有的證據(jù),我相信帝國的法律能還我清白?!?/br> 法官接過了審判員遞來的證據(jù),一頁一頁地翻看,他看到一半對目光漂移、心不在焉的艾迪問道:“艾迪·波洛克,你能詳述一下四年前你在爆炸案中經(jīng)歷過的事情嗎?” 艾迪被他問得一愣,他扭動看看主人,磕磕絆絆地說道:“對、對不起……我不記得什么爆炸案了……” 法官翻動紙張的手指停頓了,“那能詳述一下你是如何遇到坎貝爾先生的過程嗎?” 艾迪還是支支吾吾:“我……我不記得了……” 艾倫突然打斷了這頗為尷尬的局面對法官喊道:“法官大人,艾迪因為遭受的苦難忘記了很多事情,但這并不能是為約拿的惡行開脫的理由!” “安靜!”法官用法槌警告似地敲了敲桌子,威嚴(yán)地說:“艾倫先生,請注意保持莊嚴(yán)的庭審秩序,法庭不是你大吵大鬧的場合?!?/br> 艾倫捏緊了拳頭,目光投向了怯怯縮縮的弟弟,咬著牙被莉娜勸著拉回了座椅上。 法官推推眼鏡,繼續(xù)對艾迪問道:“在你和坎貝爾先生一同度過的四年時間里有遭遇過艾倫先生所控告的事情嗎?” 艾迪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身體在微不可察的抖動,他哥哥的名字喚醒的連鎖反應(yīng)讓他陷入到了巨大的慌亂與恐懼中,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我覺得可能……可能不是這樣的……” “艾迪?!”哥哥詫異的呼喚清晰分明地傳進他的耳廓,他慌亂不定的內(nèi)心被這聲激得更加漣漪不停。 法官又敲了敲法槌,待到整個法庭都安靜了,翻動著卷宗繼續(xù)道:“根據(jù)雙方提交的證據(jù)和艾迪·波洛克述說的證言,目前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坎貝爾先生與艾迪·波洛克的失蹤有關(guān),坎貝爾先生是于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拍賣會購得了被出售為‘商品’的艾迪·波洛克,誘拐的說辭并不成立,故對艾倫·波洛克的控告不予以支持?!?/br> “案件中犯下了重罪的兩名偷竊犯和進行了違規(guī)拍賣的拍賣所已被依法立案調(diào)查,其涉嫌犯罪的將依法移送至帝國的公安機關(guān),我們對艾迪·波洛克遭遇的不幸深感遺憾,介于這類事件的第一次發(fā)生……” 法官依舊在說著什么,但艾迪什么也聽不進了,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嚴(yán)肅沉重的話題,也不明白哥哥和主人在針鋒相對些什么,他只是握緊了手指,等待這場對他而言莫名的庭審能快點結(jié)束。 “艾迪·波洛克!” 一聲威嚴(yán)的呼喚喚回了他游離在外的神志,他恍恍惚惚地抬起眼,看著法官凜然的眼睛怯縮地道:“什、什么?” 法官知道他完全沒聽見之前自己說的話,不得不又耐著性子重復(fù)了一遍,“介于這類事件的第一次發(fā)生和常理人情的考慮,本案的所有權(quán)問題將不參考帝國的私人財產(chǎn)保護法,你將獲得一次機會來選擇你未來的人生。” “你是愿意回到你家人的身邊,結(jié)束和坎貝爾先生長達(dá)四年的關(guān)系,還是選擇待在坎貝爾先生的身邊來報答他對你四年的照顧?” 艾迪睜大了眼睛,張口結(jié)舌地愣在了原地。 “艾迪!”艾倫實在是忍不住了,站起了身不管不顧地對弟弟叫道:“艾迪,沒必要猶豫了,我們就快能回家了,我發(fā)過誓的,我能帶你回家的!” “安靜!”法官都不知道第幾次揮動法槌,凌厲地看向艾倫,“艾倫先生,如果你再破壞法庭的秩序,警衛(wèi)就不得不請您出去了。” 另一旁的約拿冷靜地瞧著他低著頭瑟瑟發(fā)抖的小狗,沉著的表面下他的內(nèi)心早已蕩起千層的驚浪,但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依靠著吞咽來放松自己緊繃到極點的心情。 而艾迪正陷在這股冷冽風(fēng)暴的風(fēng)眼里孤立無助,四周對他來說過分詭異的寧靜,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了艾迪的耳外,無法成型的話語散亂飄零,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上甚至冒出了冷汗,連手掌心里都滲出了點汗液,他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表的情緒,像是緩慢的窒息,在無形的痛苦和折磨中逼他做出一個最后的選擇。 選擇誰? 他的手臂開始發(fā)顫,顫到肌rou都控制不住這種細(xì)微的抖動,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做出抉擇,渴念與依賴混亂地交織在了一起,那些碎片的時光在他的眼前循環(huán)往復(fù)地掠過,他看見了他和哥哥在逃亡之路中很多次充滿溫情的擁抱,群星閃爍的夜晚,還有那雙永遠(yuǎn)會為了他溢滿柔情的湛藍(lán)眼睛…… 他也看見了他和主人共度的歲月,炙熱溫暖的肌膚緊緊相擁,痛苦與甜蜜的感覺結(jié)合相生,他在主人的身上搖曳,被極致的愉悅拉入讓人沉溺的情欲中無法自拔,被主人充斥著狂熱和貪戀的目光在赤裸的軀體上徘徊著,深入著…… “艾迪·波洛克?”法官在提醒他做出抉擇。 “我……我不知道……”艾迪的眼里噙滿了淚水,他痛苦地曲起了手指,含混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必須得做出抉擇?!狈ü偌又亓寺曇魢?yán)肅說道。 艾迪抿著唇,噎住的喉間溢著隱忍的哀泣,在他和哥哥相遇后,在他和哥哥共處的65天時間里慢慢失去了蹤影的囈語似乎又死灰復(fù)燃了,像是一場洶涌呼嘯的海嘯向他撲面而來,夾雜著絕望和悲傷的哭喊在不斷地叫囂著一個念頭——回去,回到他四年未見的故鄉(xiāng),回到他深愛的哥哥和父母身旁。 忽地,海浪離開了,來自過去的聲音漸漸消退了,他張合著嘴唇,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做出了答案。 法官一錘定音,莊嚴(yán)的聲音縈繞在艾迪的心頭,“艾迪·波洛克已經(jīng)做下了抉擇——” 艾迪瞪圓了眼睛,他渾然不知自己說出了什么,立刻扭著頭去看哥哥的神情,看到的是一張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面容,像是一座呆愣住的泥塑,只有翕張的嘴唇還在證明他的活著,“艾迪……為什么?” 艾迪也愣住了,一個想法電光火石間躥過他的腦海,他猛地扭頭向主人望去,望見的是一張眉角含笑的喜悅臉龐,神采奕奕的綠色眸子中蓄滿了沸騰的欣喜。 法庭里一瞬的寧靜后緊接而至的是嘈雜的混亂,艾倫被警衛(wèi)攔住了去路,一邊掙扎著一邊朝艾迪大喊:“艾迪!為什么?他是不是威脅你了?!他是不是威脅你了!艾迪,看看我!艾迪!” 艾迪恍惚地佇立著,看著眼前一張張神色各異的面容,或是通紅憤怒的面頰,或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驚詫神色,又或是喜上眉梢的雀躍之情,他久久又木然地注視著這些面孔遠(yuǎn)去或是靠近,世界仿佛在他的眼里旋轉(zhuǎn)了起來,無窮無盡的眩暈錯覺混亂著他的思緒,麻木著他僅有的感覺。 “露露!”約拿擁住了小狗,捧著他的臉頰激動地落吻,“我知道你不會讓主人失望的,我就知道的?!?/br> 他親了一會兒小狗,看小狗呆愣愣的樣子頓時心生了擔(dān)憂,抬著他的臉安慰道:“沒事了,露露,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愛你?!?/br> 艾迪惘然地掀起眼看著主人對他深情告白,腦中卻聽不到任何的話語,他頭暈?zāi)垦?,那種從未在世界上出現(xiàn)過的聲音又窸窸窣窣地爬上了他的身軀,不斷地折磨他脆弱的神經(jīng)。 微弱的聲音漸漸變得響亮,仿佛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鳴響著這道憂傷的“旋律”——尖叫、嘶喊或是無止境的哭泣,這些被他軟弱的部分丟在了往昔的聲音再度歸來了,他虛無空洞的內(nèi)里響徹起最后的回音,是他碎裂的、無法復(fù)原的靈魂痛苦的吶喊。 “你辜負(fù)了我們,艾迪……” “你辜負(fù)了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