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 回憶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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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晨煙曙色,雛鳥啁啾,和風容與。 正是東方初曉,一縷朝陽漫過窗欞斜斜灑灑于床榻之上,照見光塵紛紛揚揚翻飛,紀殊睫羽微顫,緩緩睜開了眼。 “呼……”甫一醒來,堅實硬朗的胸膛便橫亙在眼前,腦袋下還枕著只結(jié)實的手臂,紀殊揉著尚有些昏沉的額角,才稍有些動作,身旁的人隨即便也醒了。 萬嵎擱在他腰上的手摟得更緊了些,下巴貼著紀殊的臉頰輕輕蹭著,恰才露頭的短青胡茬刺刺癢癢的,卻有種莫名的舒服與親昵。他像哄只貓兒一般哄著紀殊,低啞的嗓音溫柔得足以掐出水來:“還早,再睡會兒吧?!?/br> 紀殊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身,這才發(fā)覺自己和萬嵎身上皆是不著一縷。側(cè)頭一瞧,一旁的銅鏡中,那白凈的青年赤身光裸,而脖頸肩胛,上上下下無不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紅痕。 他揉著腦袋,前幾日零零星星的記憶此刻全都涌現(xiàn)了上來——一次接一次的情潮,迷離而熱烈的交合,吮吻、撕咬…… “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適的?”萬嵎見他一言不發(fā)捂著腦袋,立馬擔憂得睡意全無。 一雙大手驀地撫在光潔瘦削的肩頭,紀殊冷不防嚇了一跳。他堪堪回過神來,便冷冷拍掉了肩頭的手,只道:“無事。” 起身,凈面,梳洗。 萬嵎看著紀殊坐在梳妝臺前默默對鏡梳發(fā),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潮期這就過了?” 紀殊抿了抿唇:“過了?!背逼谝贿^,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大抵是與結(jié)契者肌膚相親之故,又在腔內(nèi)成過結(jié),一般而言六七日方能緩解的潮期,這回不過才三日,紀殊便恢復得與尋常無異了。 “昨夜還黏著我要親要抱的,我下床倒杯水都不肯撒手,”萬嵎試圖從身后抱他,卻被紀殊晃身躲過了,于是無奈笑道:“這會兒好了,卻翻臉不認人了?!?/br> 紀殊嫻熟將髻發(fā)盤好,淡淡自鏡中與萬嵎對視,本想顧左右而言他,將此事含糊其辭過去,卻還是在那深深的凝視中敗下陣來:“這幾日,多謝你了。” “你心中自是知曉的,我并非是要你謝我……”萬嵎話還未說完,便被紀殊生生打斷了:“今日我要出門一趟,驍兒又勞煩你照看了。” “你身子這才剛好些,又要去哪?”萬嵎頗有些不悅。 “去同仁堂?!奔o殊言簡意賅。末了,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街上有叫賣葡萄的,你記得買些回來,驍兒愛吃?!?/br> “你成天就記著他,什么時候能記著我?”萬嵎倚在一旁,雙臂環(huán)在胸前,不忍抱怨了句。 他定定望著紀殊將衣衫一層層穿戴整齊,最后腰帶一綹,襯出嫩柳般的腰身,抓得人挪不開眼,可紀殊卻連一刻停頓也不曾有,戴上幕離,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砰”地一聲,兩扇房門撞得吱呀作響,此后滿室寂靜中,惟聽得外邊的鳥兒嘰嘰喳喳歡叫。 萬嵎長嘆了一口氣,都道榫卯每每交合之后,就算彼此二人并非伉儷,但因氣血相通,氣脈相順,自然也會多有溫存,怎的到紀殊這里,便如此薄情起來? …… …… “你來潮期了!?” 為時尚早,同仁堂內(nèi)的人并不多,可施陽的嗓門依然顯得有些高亢。她聲音之中不乏驚訝喜悅,卻也知醫(yī)館尚靜,便迅即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環(huán)顧四周后,再細細將紀殊脈象把勘了一番,才壓低了聲,欣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脈象已是與尋常的康健人無異,只不過于生養(yǎng)之兆還略顯單薄些?!?/br> “生養(yǎng)之兆……?” 施陽擠眉弄眼道:“若是打算再添子女,此后還需好生調(diào)理身體,且看下一次潮期時情況如何。” 饒是方才在萬嵎面前鎮(zhèn)定自若的紀殊,如今聽到這番話也不由羞窘得耳根發(fā)燙,仿佛施陽將脈一診,便足以知曉前兩日潮期時的種種畫面,只好輕咳一聲,道:“添不添什么的,我如今有驍兒一個,便足夠了。” 玩笑話歸玩笑話,一番調(diào)侃過后,紀殊還是同施陽言說了先前一段時間嗜睡的怪癥:“那時我?guī)缀跏钦照盏幕杷?,期間還夢見許多光怪陸離之事……” “所夢何事?” “夢見……許是先前還在夫家時的舊事?!?/br> 翟冠霞帔,鑼鼓喧天,石榴紅的嫁衣,醉醺醺的男人,黑鐵般黯黢無光的長夜…… 他看不清夢中那男人的神情面目,卻不由得恐懼他每一次的征伐。 紀殊微微擰眉,思索了片刻,又道:“今日醒來,我又忽然想起些東西,想來或許也與曾在上京待過的日子有關(guān)。那時候,我還懷著驍兒,午后常常到院中散步。我住在南院,院中有亭臺一座,亭邊養(yǎng)了幾簇細竹,還有滿墻的白玉堂……” “這興許是個好兆頭,你脈象愈穩(wěn),身體漸安,如今竟還能漸漸記起缺失的那些事情,說不定再過幾日便能全然康復無恙了?!笔╆栆贿吢犞告付觯贿呍诩埳纤偎儆浿?,又問道:“還有沒有更多的?” 紀殊搖搖頭:“只是記得,卻如霧里看花,若隱若現(xiàn),似真還假,也不知是不是和之前夢到的東西混淆了。就連……就連那人究竟是何模樣、姓甚名誰也記不清。” “這倒不打緊。反正就算不記得,這么些年不也好好過來了?!奔o殊才到金陵時,施陽就曾聽師傅們提起過,說紀殊先前在上京受盡了夫家人的折磨,以致長年累月抱恙難愈。想來他夫君也并非良人。如此一看,將這些往事統(tǒng)統(tǒng)忘記,倒是好事一樁。 施陽撕下寫好的紙箋遞給他,莞爾一笑道:“給你開了些調(diào)養(yǎng)氣血的藥方,每日只服一劑,記得喝便是?!?/br> …… 紀殊謝過之后,取了藥,又去關(guān)照了施曉峰一番。因著近來他身體不便,許久未曾得教習文章句讀,于是施老師傅另給曉峰請了一位教書先生。 倒是同仁堂后廂的書閣夏日里受潮,許多有關(guān)醫(yī)藥的典籍書目蛀了蟲,需得重新編修一番,紀殊手巧善繪,便主動請纓,將書目之中所需摹繪之處全權(quán)包攬了。 管書閣的師傅給他講授了些摹繪人體經(jīng)脈、花草藥材時所需注意之處,紀殊又依從其誨試作了幾幅,成圖皆與原書所出無二。只是耽擱了些時候,再出閣一看時,天邊恍然竟已染上些許暮色。 碼頭邊舟行舟往,搖櫓船劃開暮靄,夕暉便如揉碎的金箔浮躍江上。 行人歸家,倦鳥歸林,紀殊輕嘆了口氣,攥緊了肩上的布包,一心只匆匆往家里趕。 正巧在路上迎頭碰見王大娘,紀殊剛要招呼一聲,卻只見王大娘走來,臉上的笑意都刻薄了三分:“小紀呀,聽說你們打算擺酒席,這可是一樁大事,日子看好了沒?” 紀殊只覺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不知所云:“什么?酒席?” “哎喲,你看,你這就太拿我們當外人了,怎么著也做了好幾年鄰居不是?”王大娘擺了擺手,“世人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倒好,對著我,可沒一句實話。你既然已和小萬做了夫妻,就連孩子都遍地跑了,那天又何至于誆我,搞得我下不來臺,里外不是人?!?/br> 紀殊聽著,心中猜了個大概,卻不愿多做解釋,只好道:“您這是哪的話?!?/br> “嗨,再多的我也不說了,你們?nèi)蘸髷[酒席,別忘了讓我們也沾沾福氣就是?!蓖醮竽镆娝辉付嗾f,暗道沒趣,自然也草草作罷。 兩人客套寒暄了幾句,便分道揚鑣了。 殘陽褪盡,晚天晦暗。堤邊兩岸人家皆亮起燈火,炊煙裊裊悠悠。紀殊一步步往自家的方向行去,不知怎的,心卻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