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害怕極了,但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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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水又在潑了。周霽日復(fù)一日地看著破敗的屋頂,聽著熟悉的聲音,如是想。 他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是誰,只在侍人的閑言碎語中,知道了影衛(wèi)這兩個字。 影衛(wèi)。 他應(yīng)該不識字。周霽想,他猜不出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只覺得,應(yīng)該是跟侍人一樣的稱呼。 周侍人。 周霽忍不住笑了笑,嘴角的裂口一動就會有撕裂的疼痛,明明這么多次了,卻仍是適應(yīng)不了。 他想自己真是矯情,明明…… 周霽又陷入迷茫,明明什么呢?他忍不住用冰冷的手指摩挲身上丑陋的疤痕,一道道,一片片,猙獰可怕。 新傷,舊傷。 周霽茫然地把手移到自己胸膛,迷戀地輕輕觸摸那一點突起,聽鈴鐺細(xì)碎的響聲,只是這樣便能得片刻安心。 這又是什么?什么時候戴上的呢?周霽想不明白,索性又任由自己放空,眼前便浮現(xiàn)出主人的樣子。 周霽,周霽。 主人起的名字。 “先前就癡心妄想要去御前伺候,既是心氣高,怎的仍呆在東三宮做灑掃?” 門外又在吵了。周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人就這么消散,心中難受極了。他閉上眼睛想要當(dāng)作聽不到,那聲音卻愈加尖銳:“你這種不堪入眼的貨色,貴人又怎么看得上?少白日做夢了!” 接著便又是一陣劇烈地爭吵。 周霽頭疼極了,腦中又回憶起別人說過的話:“竟蠢到這種地步?指桑罵槐都聽不出?” “怕是裝呢,林公子身份尊貴,他那般阿諛奉承的貨色,怎么敢對林公子的人有所不敬?” 接著眾人又說會子閑話,便嬉笑著離開,周霽在他們眼里從來都不足為懼。 也因此,侍人們想要偷懶,不想被主子們看到,就總往這個破舊的地方來,燒得足足的炭火,吃著慣例送來的糕點,認(rèn)準(zhǔn)了周霽好欺負(fù)。 而到了夜間,孤身一人的周霽就只能裹著薄被,常常還被漏風(fēng)的窗子中吹進的寒風(fēng)凍得睡不著。 周霽人盡可欺是東三所公開的秘密。 他的腿傷沒好,又事事不懂,有口亦難言。有時候侍人們心情好,便會對他說著開心話,諸如陛下惦記著他這種,就能輕易哄得這小傻子交出銀錢懇求他們能幫他通傳一聲。只是他的主人從來都是不想見他的。 周霽也不懷疑,而是更加努力學(xué)規(guī)矩,再得機會仍會懇求他們通傳。 他太好騙了,他甚至不知道會有人騙他。 然而伺候人的侍人么,大部分時候還是心情差的。到這時候,躺在床上的小傻子就成了他們的出氣筒,說他下賤,說他蠢,說他沒用。 這些周霽都不懂什么意思,他也不傷心,只是平靜地由著他們發(fā)泄,事后仍像個沒事人似的。 但他最怕的,是他們說陛下不要他了,因為他這些值得被人罵的品性,陛下厭了他,把他扔到這里再也不管了。 周霽害怕極了,但他沒辦法。他只能更加努力地學(xué)規(guī)矩,期望以此討好他的陛下,期望他的陛下能原諒他的過失,不會不要他。 旁的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只希望陛下能來看看他,哪怕只是一面也好,他在這個陌生無依的地方很怕,真的很怕,什么都怕。 陛下不喜歡別人碰他,不喜歡他沒規(guī)矩,不喜歡…… 沒關(guān)系,他都可以改。他會把自己變成陛下喜歡的樣子,會用盡一切,去討陛下的喜歡。 爭吵聲越來越大了,周霽幾乎分不出心思去想他的陛下——他也不舍得陛下被這種尖銳的爭吵聲打擾。周霽空洞地睜開眼想,是時候了。 果不其然就有人出來制止:“干什么!” 那聲音不大,卻壓得所有人鴉雀無聲,一個個悻悻然縮著脖子,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吵什么!主子有孕,一個個還這樣輕狂,吵到一些閑人倒不說,若吵到了主子,你們有幾個腦袋夠主子消氣?” 接著便是一陣連聲應(yīng)“是”,眾人也漸漸消散,通常各宮的好戲到這里就基本結(jié)束了,但周霽這里還要有一場。 受了氣的侍人只有怪自己的主子不爭氣,各種刻薄的話便都朝著周霽發(fā)泄。待到他們終于氣順,還要再留給周霽一句“下賤東西”才作罷。 周霽從來當(dāng)作聽不見,聽了這么多次,演了這么多遍,他再傻也曉得“閑人”是誰,也明白那些惡心人的話是怎么個意思。 只是他無意去爭。林公子他見過的,高傲矜貴,他從來都是比不上的。 他不懂他們?yōu)槭裁匆粤R他來取樂,一如他不懂他的陛下為什么還不來看他。 他只有沉默地,被動地接受這一切,才能讓自己堅持著,等到陛下來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