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來交易吧【劇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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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朝夕相處半個月了,但有時候還真是摸不清紀盛的想法。 系統(tǒng)腹誹著,或許他也是個瘋子吧,竟然單槍匹馬地闖到昨天他被強jian的餐廳里,深入到仇人的巢xue中,和罪魁禍首的表弟共進午餐。真不知道他在打著什么算盤,但應該不是不想活了。這人正和對面的青年有說有笑,心情和胃口都好得很。在孟玖面前,紀盛難得地放松,甚至主動舉起了酒杯,同那人碰了碰。 “好久不見,再次合作,敬你一杯?!?/br> “客氣了小紀,我的榮幸?!鼻嗄暧行┬邼銎痤^來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后,臉紅得更厲害了。 紀盛笑吟吟地看著孟玖,青年的五官輪廓同他表哥有些肖似,只是比起那位男模的身材,他的身量纖細很多,皮膚粉白,發(fā)色是時髦的奶茶灰棕,中分的劉海燙得微卷,身穿寬松的潮牌T恤和露小腿的短褲,一對精巧的腳踝被鞋子磨得發(fā)紅。他天生一對笑眼,唇邊也總是掛著梨渦,看得人心里甜甜的。 現在他喝了酒,一雙眸子濕潤又明亮,兩人之間的氣氛舒緩又松弛,真是一對養(yǎng)眼的璧人,系統(tǒng)暗嘆,只可惜美則美矣,卻欠了些性張力,只是一對惹眼的俊男罷了。 或許是彼此熟識的關系,孟玖頂著一張被酒精暈紅的臉,對紀盛問東問西。在這天真開朗的男孩面前,以青澀靦腆大殺四方的紀盛竟顯得穩(wěn)重起來,甚至還多了幾分成熟。 這穩(wěn)重或許源自于他的心懷不軌吧。系統(tǒng)知道這是場鴻門宴,上午紀盛和助理互傳文件,為會面做足了準備,但當它問起時紀盛卻不肯透露機密,只是回答道:“稍安勿躁,等角色們都亮相,你自然就明白了。” 到底是什么?系統(tǒng)耐下性子看他們閑聊,等得有些急了,但紀盛卻相當沉得住氣,他提議由雙方的助理來溝通彼此的喜好和雷區(qū),今天純粹來談天敘舊。孟玖也正有此意,他似乎對工作毫無興趣,只對紀盛充滿好奇:“紀,你喜歡潮玩嗎?!彼麖陌锬贸鲆幻恫噬莫毥谦F:“我家里堆了整整一面墻,這是我新收的稀有款,因為重復了,所以送你一個?!?/br> “真漂亮,我也喜歡獨角獸。”紀盛端詳起來:“我有收集杯子的愛好,可惜今天沒帶禮物,不如過幾天你來我的工作室做客,帶你看看我的收藏。” “好呀,一言為定?!?/br> “當然?!奔o盛收下了,就在他將玩具塞進包里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孟玖嚇了一跳,正要發(fā)作,卻發(fā)現闖進來的人是他表哥,氣喘吁吁,似乎是匆匆趕過來的。 沒等他打招呼,孟珂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在聊工作嗎?” “沒……沒有……”孟玖愣了一下,“就是好久沒見了,聚一下……哥你也來坐?” 孟珂沒看他,直直地盯著紀盛:“我有事和小紀商量,很緊急?!?/br> 紀盛沒什么反應,在這對表兄弟的注視下,他自己給自己斟酒,像是沒聽見一樣。 “那……你們先聊,我先回家?”孟玖察覺到氣氛太不對,主動提出退場。 “嗯,一路小心?!泵乡娲饝酶纱?,少見地下了逐客令。 孟玖有些茫然,卻還是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紀盛也起身幫他,然后拍了拍青年的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再會,記得來找我玩?!彼【恋谋?,眼睛卻盯著孟珂,那人臉色發(fā)青,拳頭也攥緊了。 “再會。”孟玖看起來暈乎乎的,似是有點醉了,兩頰也紅紅的。半分鐘后助理便將他接走了。 見表弟離開了,孟珂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紀盛放下酒杯,瞟了他一眼,男人盛怒的表情似乎給他的某種猜想提供了佐證。于是未等對方發(fā)作,他便掏出了孟玖送他的獨角獸,冷笑一聲,擲在地上。 “這算什么?”他用腳狠狠地碾:“真好笑?!?/br> “你干什么?”孟珂沖過去,提著紀盛的領子,將他拎了起來:“瘋了嗎?憑什么糟蹋小玖的心意?” “哦,所以你希望我把它放在床邊,每晚陪我入睡嗎?”紀盛笑得沒什么感情:“你想嗎?不想吧,那是嫉妒了?你要這玩具,就蹲下來撿吧?!?/br> 這陰陽怪氣的譏諷讓孟珂的臉漲得通紅,紀盛看笑話似的打量著他,一分鐘不到,這人已經變了好幾次臉色:“這么緊張干嘛,我是來和小玖聊工作的,畢竟要在里炒CP,當然要提前見一見了。” “……你說什么?” “沒聽懂?我和孟玖簽了協議,要做合約情侶?!奔o盛扳開男人的手指,整了整衣領,“接下來就要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了?!?/br> “為了洗刷小玖被七十五歲富商包養(yǎng)的黑料,恐怕我和他要在節(jié)目里假戲真做,真槍實彈地做一場……也許還不止一場。總之這對雙方都有利,尤其是對小玖,你明白吧?” “不行!”孟珂手一揚,桌上的紅酒瓶應聲滾落,濺起清脆的碎裂聲:“一個心懷不軌的賤人,根本不配接近他?!?/br> “說什么配不配?都是被包養(yǎng)的金絲雀,難道他比我更高貴嗎?” 這是紀盛頭一次在人前撕下清純害羞的偽裝,刻薄毒辣得令人難以招架:“而且我比更他愛惜羽毛,沒和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在酒店鬼混。最好笑的是,他沒混出什么名堂,見不到資源的躍遷,只是口袋里多了幾文賣rou錢罷了?!?/br> 紀盛在吵架上絕對是天賦異稟,即便明白他是在刻意激怒自己,孟珂還是被氣得兩手發(fā)顫。他心知紀盛來者不善,甚至訂了昨天被強jian的包廂作為會面地點,他的報復心毫不遮掩,明晃晃地寫在臉上。明明不想讓他得逞,但見到醉醺醺不設防的小玖,孟珂無論如何都無法冷靜,更沒法對辜負表弟心意的惡行無動于衷。于是攻勢調轉,主動權被掌握在紀盛手上。他兩指一搭,輕而易舉地捏住了孟珂的七寸,高高在上地欣賞著獵物丑態(tài)畢露的模樣。 “你不要?”紀盛踢了踢那只可憐的獨角獸,破破爛爛的:“那就扔了吧?!?/br> 說罷,他揚起一腳,將這玩具踢到了房間的角落。孟珂終于按捺不住,抓著紀盛的肩狠狠摜在墻上: “我不會同意的,”他兩眼紅極了,聲音怨毒:“你這賤人只配和我搭伙結對,絕對不會讓你碰小玖一指頭?!?/br> “你不同意?”紀盛輕笑一聲,“你是誰?以什么立場?為了什么?” 他拍了拍男人的手,像是撣去肩膀上的灰:“你是他的表哥,別忘了?!?/br> 這不僅僅是句挖苦,而且意有所指。很明顯它刺中了孟珂的舊傷,他仿佛被一箭封喉,臉色頹唐,再也說不出話。紀盛毫不費力地將男人推開:“你愛小玖,為他著想,但小玖不愛你,他早就長大了?!?/br> “你竟然知道了……”系統(tǒng)目瞪口呆:“你猜到了孟珂暗戀他的表弟……怎么做到的?” “當然是因為還差一條線,就能把我身邊的變態(tài)全都連起來了?!奔o盛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在你告訴我中的變態(tài)之間不是睡過就是愛過之后,我就隱約有些懷疑了,所以借和孟玖見面的機會試探一下。沒想到孟珂真的趕來了,而且每處反應都精準地踩中了我的設想,這不就是……” 他哼笑了一聲,轉向了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他反手勾著對方的衣領,將高他一頭的孟珂拽了下來,直到兩人鼻尖挨著鼻尖,保持著一線微妙的距離:“仔細看看,我像孟玖嗎?” 孟珂僵在當場,嘴唇打著哆嗦。紀盛卻綻開了笑臉,灼灼逼人:“有沒有一時半刻,”他的聲音輕極了:“你將壓在身下的我,當作了你的表弟呢?” “小玖的saoxue軟嗎?吸得你shuangma?” 腦中轟隆一聲炸開,孟珂呆立著,麻木又難堪,比被剝光示眾更羞恥茫然。紀盛的兩眼亮得妖異,鬼火一般,照進他幽黑的魂靈,于是那些骯臟齷齪的、本該爛在土里的念頭,全被這恐怖的逼供刨開檢視,一切魑魅魍魎都無處可藏。 而他能說什么呢?一切辯白都是荒謬的。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只要rou身尚未隕滅,這可恥的愛欲便是不滅不死的。 他愛孟玖,他的表弟,這不倫的苦戀是屬于魔鬼的。 而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惡魔咧開了嘴:“我掌握了你的秘密,你也掌握了我的?!?/br> 他的聲線沙沙的,“來做交易吧?!?/br> …… 砰地一聲,紀盛甩上車門。他靠在椅背上,向司機揮了揮手,隨后銀色的轎車鉆進了滾滾車流,不消片刻便駛離阿塔斯餐廳了。 剛剛結束了和仇人的談判,紀盛閉目養(yǎng)神,午后的光線斜照進來,將他浸在半壁黑暗里。在這近乎神秘的平靜中,卻有種細小的噪音在鼓動,是撕開瓶封的聲音,不可名狀的黑色正在溢出,從紀盛的靈魂里,逐漸流淌釋放。 “怎么不說話了?”紀盛掀了下眼皮:“我沒做什么。” 系統(tǒng)一直保持沉默。確實,紀盛接下來也沒做什么,只是向孟珂揭露了戚雪將孟玖送上富商的床又故意捅出丑聞的事實,為此他準備了詳盡的證據。昨天他在荒郊野嶺被戚雪扔下車后,抽煙冷靜了一陣,隨后便給助理去電,暗示她去賄賂汪洋。那人和紀盛相熟,掌管著戚雪控制的媒體之一,自然對戚雪安插記者蹲守何騁一事了如指掌。通宵玩樂后,今早助理韓璐便將證據文件傳了過來,于是紀盛趁熱打鐵,設下飯局,只等孟珂來上鉤。孟珂得知暗戀多年的表弟被老板算計利用后,自然暴跳如雷,而紀盛所求不多,只是提出和孟珂結盟,一同扳倒戚雪。 這聯盟牢不可破,兩人都和戚雪結下了血海深仇,更何況他們彼此都掌握了對方的把柄。現在靠著紀盛一番攪動,戚雪恨陳章給他指婚后搶走禁臠,陳章的走狗恨戚雪陷害自己的心上人。雙方不共戴天,恐怕不多時就要撕破臉皮,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這便是系統(tǒng)沉默的原因,紀盛做得太精妙,前半程看似一輸再輸,底線一退再退,被動到了極點,其實他卻將敵人的牌猜了個遍,到現在終于反戈一擊。他做好了局,引得對他虎視眈眈的瘋狗們互相撕咬起來,自己卻不被牽住腳步,而是繼續(xù)將目光聚焦于事業(yè),積攢力量。 這家伙確實有些反派資質在身上的,韜光養(yǎng)晦、伺機而動、一擊致命,像是草叢里埋伏的蛇。不算陰險歹毒,卻也談不上光明正大,如果拿的是偽君子劇本,恐怕已經大展宏圖了,可惜他不得不做個在夾縫里求生的小可憐,能在各方勢力下自保已經是萬幸了。 確實有點委屈他了,系統(tǒng)想到,不過馬上紀盛就要馬不停蹄地開始工作了,相信他膨脹的事業(yè)心肯定會極大地得到滿足吧。 “沒什么,看你和孟珂短兵交接、唇槍舌劍,不好出聲打攪,怕打斷你的思路?!?/br> 紀盛嗯了一聲,也不戳穿。而這平靜的模樣卻令系統(tǒng)莫名發(fā)寒,它似乎是首次意識到,在這風云詭譎的穿書游戲里,這個玩家從不相信任何人、任何存在。一切自以為和他戰(zhàn)線一致、同生共死的家伙,從未有誰能贏得他真正的信賴。 窗外很吵,紀盛升起了車窗,將一切聲音隔絕在外。 今天只是序幕罷了,他會一直蟄伏下去,直到將所有敵人斬草除根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