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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對面,又是一身嶄新的西裝革履,長腿腰瘦的縛醉站在門口。 他的右手捏著門里的門把手,左手就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貌似在和誰打電話。 很明顯,縛醉不是從外面回來,而是剛從房子里走出來。 朱明的心口頓時一窒。 整整一個白天,他根本沒看到任何人進出過這扇門,更沒聽到這房里有任何的人聲氣息。 縛醉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樣。 人,當(dāng)然不會憑空出現(xiàn),只有不是人的東西才會這樣。 深夜的凌晨時分,縛醉卻站在沒開燈的房子里打電話,左手拿著光芒暗淡的手機,背后一片漆黑,越發(fā)襯的他身段高拔,唇紅膚白,陰重的黑暗里整個人顯得高貴而又陰郁,明明是矛盾的,看起來卻是和諧的不像話。 宛如一朵在黑暗中綻放燦爛的危險罌粟,他就應(yīng)該屬于黑暗,而他就是黑暗的化身。 朱明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緊張導(dǎo)致的錯覺,他總覺得縛醉身后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慢吞吞的蠕動。 有東西在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像極了饑餓的猛獸正窺視著一坨鮮美的肥rou,隨時都會從黑暗里掙脫出來把他一口吞下裹腹。 縛醉默默的看了一眼他僵硬的臉色,又看了一眼他身后半閉的房門,對耳邊的手機低嗯一聲便掛了,幾乎全程沒有開過口。 隨后,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微微偏頭,蹙起秀氣的眉尖,率先啟唇丟出三個音節(jié)動聽的字。 “貓,在叫?!?/br> 沒想到縛醉的耳朵能這么尖,隔了這么遠還能聽到小黑在臥室里掙扎撓門的聲音,但或許‘某種東西’本身就不能以正常人的五感來束縛,朱明背后的冷汗流的更兇了,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 他訕笑著解釋:“啊,它今天不聽話,我就把它關(guān)在房間里讓它反省呢!” 縛醉皺起的墨勾眉尖仍然沒有松開,雖然貓叫的聲音不大,朱明也聽不懂貓語,他卻能從那撕心裂肺的喵叫里依稀聽出“救命”“要死了”等關(guān)鍵字眼。 與朱明相識相處的時間盡管不長,對這個有意思的凡人多少有些了解。 這人本身是個怕麻煩的暴躁性子,對貓的態(tài)度或許算不上熱愛,乃至昨晚還想要讓他收養(yǎng)貓,由此能看出早有想丟掉貓的念頭。 同時,他還是個心軟良善的好人,哪怕覺得貓是個拖累的累贅也狠不下心丟棄在外,自然更不會虐待了,所以怎么會短短一晚過去他就把貓關(guān)在臥室里,還讓它害怕的連連喊救命呢? 它急迫又倉促的連喊救命,到底是指救誰的命? 縛醉直直看住從看到他后明顯是笑不由心,另懷心思的朱明,眸色輾轉(zhuǎn),陰沉如海。 之前朱明就有說過,縛醉的外表堪比超級明星,處處完美無缺,眼睛更是生得格外的好看。 狹長的眼尾上挑,眼尾透著淡淡的紅,眉睫細密又纖長,當(dāng)他垂眼斂容的時候,是一種拒人與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可是一旦他抬眼款款看來的時候,卻又勾人動欲,眼神像是帶了尖銳的鉤子,尖鉤刺破你的血rou,催促著你靠近他。 光從形狀來看,縛醉的眼睛堪稱完美,眼窩略微凹陷,眼神深邃讓人有探究的欲望,這樣的一雙眼睛即便是放在一個普通女孩的臉上,相信普通女孩也會立馬變身為濃目美女。 再搭配下面精致的鼻子,鼻梁挺,山根高,鼻頭偏窄,非常的有貴氣感。 網(wǎng)絡(luò)上那些披著人皮不說人話的二次元追星族怕是被他隨便瞅一眼,就要狼血沸騰的激烈大喊“哥哥殺我,哥哥要命我都給”“哥哥的眼睛不是眼睛,是塞納河畔的春水”等等之類的胡言亂語。 可當(dāng)你離他比較近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白太少了,眼瞳又漆黑無光,視線也陰沉沉的,那種勾人動欲的風(fēng)情轉(zhuǎn)瞬之間就變作了陰郁吞噬的可怖。 不緊盯著你看的時候還好,可一旦死死盯著你不放的時候,那麻木冷漠宛如死人一樣的眼睛就能看的后背一陣雞皮疙瘩的狂冒,朱明拼命維持的笑容在他沉沉盯緊的視線下,險些就要維持不下去。 他瞥了眼縛醉手里早就掛斷的手機,很勉強,很僵硬的強自開口打破了詭譎太久的沉寂。 “你還用手機???” 不說還好,說完縛醉看他的眼神就更不對了。 同時,朱明恨不得大力的自扇一耳光。 這話說的,誰不是新時代的新人類啊,又不是封建時代的古人類,連手機都不會用! 這都2022年了,哪怕縛醉真的是鬼,肯定也是早死的帥鬼,新時代的高科技用起來,或許他還遠遠比不上錢多人帥的縛醉呢! 朱明慌忙轉(zhuǎn)了話題:“呵呵呵,這會兒還要出門?” 他的臉上掛著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實則左手?jǐn)€劍的手心已經(jīng)濡濕。 幸好縛醉并沒有太在意他的古怪,只是看了他一會兒就及時收回了險些當(dāng)場逼瘋?cè)嗣囊暰€,心懷慈悲的沉聲丟出了個嗯字,才算是打破兩人之間緘默到幾乎凝滯的僵硬氣氛。 不得不說,縛醉的修養(yǎng)實在是高,有意無意的無視這個愚蠢至極的問題,又或者是壓根不在意這點小事。 朱明看他不像往常答完就走,也是有意想把他留下來,就放緩了聲音試探詢問:“你等朋友???” 聞言,縛醉短暫的沉默了兩秒。 他猶豫了片響,才答:“不算?!?/br> 朱明隨口就噢了一聲,并不太當(dāng)回事,畢竟邪祟哪來的什么朋友。 卻是一秒過后,他猛然醒悟過來,心里就狠狠的抖了一抖。 他剛才不就是在打電話嗎?他說在等人,是不是就在等和他打電話的人? 最重要的是,讓他等來的人,那玩意還能叫做人嘛!? 朱明的臉色表現(xiàn)明顯,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縛醉就站在他對面不遠,當(dāng)然也看出來了。 “怎么?”臉色白的像是見了鬼。 朱明很勉強的笑了笑,臉比鬼還白:“沒,沒事?!彼麌L試轉(zhuǎn)話題,盡量裝的若無其事,“這么晚還串門,你們打算熬夜開局???” 朱明今晚不太對勁,而且之前從不會多言打聽,縛醉微微蹙眉,耐心的回答他:“有事?!?/br> 朱明順勢追問:“什么事?” 縛醉沉默半響,不擅說謊,還是答了:“找些東西。” 外面全是黑漆漆的,能找什么東西?又是什么緊要的東西必須深更半夜的來找? 朱明的背后不禁滲出冷汗。 “呵呵呵,這大晚上的,你又長得這么帥,出去多不安全啊?”朱明的笑容已是勉強的難以忽視,隨口說道,“再說你掉了什么東西要出去找,說不定就掉在這座公寓里呢?你找過沒有?” 不料沒提還好,一提對面的縛醉怔了一怔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陰沉沉的視線直直往他身上瞟,一邊盯著他一邊若有所思的頷首。 “確實,倒忘了你?!?/br> 聞言,朱明背后的冷汗刷刷直下。 下一秒,對面的縛醉竟就朝他走出一步,伸出蒼白修長的手腕,修剪圓潤的指尖直直指向他。 他盯著那蒼白無色的指尖,腦子里驀然回想起一個怪異可怖的場景。 手腕翻過,指尖輕屈,血球砸墻。 “你身上有味道?!?/br> 視線昏暗的樓道里身高腿長的縛醉一步一步走近,形狀漂亮的眼瞳卻是陰沉無光,回憶之中輕松彈飛血球的修長手指正朝他徑直伸來,悅耳低沉的嗓音在無聲的黑夜里低的如同耳畔低語。 “似乎,不是你該有的……” 看著這幕堪比電視里半夜吃人惡鬼出沒時的驚魂效果,朱明背后的寒毛猛然一根根炸開,他嘎的尖叫一聲,接著迅速后退避開縛醉伸來的手,掉頭就慌不擇路的跑進了身后半開的門里躲著。 朱明突然爆發(fā)的舉動讓縛醉楞了一下,不明白他只是說了一句朱明身上有點古怪的味道怎么就讓他嚇成了這個樣子。 只是一愣的功夫,便見朱明又從門后疾步?jīng)_了出來,手里多出了一盆黑漆漆的東西。 縛醉的視線無意瞥見朱明門前沾著的一張黃紙,還沒得來開口詢問這張黃紙的來歷,低眼就看到他拿著這盆東西沖了出來。 接下來朱明就連人帶盆的沖到自己前方,然后頭都不敢抬的高高揚起手里的盆,一面嘴里嘰里咕嚕的念著什么,一邊直接往他身上大力一潑! 在凡間算來,他們相識也有七八天了,朱明給他的感覺還算不錯,所以縛醉完全沒想到他會無緣無故的向自己直接當(dāng)頭就倒一盆未知物,樓道狹窄,兩人之間也站的很近,再想躲開也來不及了。 朝縛醉倒了滿滿的一盆黑狗血后,還怕震鬼的效果不夠,朱明順勢丟開空盆,拿出早就藏好的符紙與桃木劍,一咬牙一閉眼就往前方?jīng)_。 電視里的鬼被潑了血后都會展現(xiàn)本相,又丑又可怕,膽子小的朱明壓根不敢看,憑著感覺走到縛醉的面前,一邊嘴里念著那個中年神棍教的震鬼咒語,一邊手忙腳亂的把符紙貼在縛醉冰冷的額頭上。 不知是不是符咒與黑狗血起了作用,整個過程縛醉竟站在原地不吭一聲,躲也不躲,任由他靠近自己往頭上貼符咒。 湊巧有人的肚子餓了出來覓食,經(jīng)過樓下時被剛才朱明的一聲尖叫吸引來,以為樓上出了什么意外,剛急慌慌的跑上樓,一來就看到了這幅驚悚場面。 惡臭濃郁的腥味彌漫在空氣里,樓道的燈光年久失修閃閃爍爍,整座公寓都安安靜靜的,宛若一座空蕩蕩無人住的舊樓。 遍地鮮血中兩個瘦高瘦高的男人面對面的站著,一個人手拿短小的桃木劍,一個人的頭上貼著符咒,簡直像極了九十年代里僵尸片里道士伏尸的場景。 那人目瞪口呆的站在下面的轉(zhuǎn)梯口,因為太急,一步跨三階的從樓下迅速跑上來,手掌還緊攥著銹斑的樓欄。 還來不及喘口氣緩緩,他就被眼前的驚悚一幕嚇到了,先睜圓了眼看了看額頭被貼著符咒的瘦高男人,足足愣了一分鐘后,再轉(zhuǎn)眼看向?qū)γ鎯刹酵鈶?zhàn)戰(zhàn)兢兢的拿著桃木劍,壓根不敢睜眼看的朱明。 許是因為某種顧忌,他忍了又忍,努力忍住即將喉嚨管里噴薄而出的臟話,但因為忍得太辛苦,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齒的。 “朱明,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站在這里拿血潑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