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思神亡(意識流劇情,忌/影法師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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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千年之前,位于某地東山的頂峰,有一座為“不知影”建立的神社,內(nèi)外也沒有神像壁畫,只有一塊被黑布遮掩的石碑,若是掀開,便能看見字里文藝的珊珊兩句:白子作福,黑子有義。 前者不難理解,畢竟,“不知影”是從妖怪化成的神明,曾經(jīng)便是一只白身狐貍,如今做了東山的守護神,也有不少上山祈禱的男男女女曾經(jīng)記敘,神的姿態(tài)就好似狐頭男子,又有女童的靈動聲嗓。如此可見,“白子”應(yīng)是神明本尊,可那黑子又為何物? 抱著娃娃的婦女說,黑子應(yīng)該是給兒子取得名字,畢竟,義氣是男孩的天生特質(zhì),“黑子有義”想來是對親生骨rou的美好期望......后來,她自己的兒子走出了大山,除了過年寄信討錢,就再也沒有給她多留過幾封信時,年邁的她便不提此事了。 就要迎婚的男子說,黑子大概是愛人的意思,畢竟,義務(wù)是婚戀的必要之物,“黑子有義”注定是要每一對新婚夫婦都要遵責守任......后來,明說是娶一個老婆,成婚之時倒是成了一雙,喜出望外,黑白不分,自然無人提起義務(wù)。 踏過東山的旅者說,黑子或許是這漫長歲月的過路相逢,畢竟,仗義乃是人生長途的稀世珍寶,“黑子有義”當然是指那悠久旅途的形形色色,又著重點明了行俠慷慨之義......某天,他口渴饑餓,一如往常地步入一家門店,隨后就沒了消息,倒聽說某店的包子大賣,rou餡汁多又料滿。 還是畢生都與大山為伴的婦人在閉目之前感慨,“白子作?!笔且I上白色的祭品,以換得神明相助;“黑子有義”則是不知影給予來者的警示,提醒他們祭拜本身究竟有何意義,且永遠不要忘記這一看不見、摸不著,又千真萬確的意義。 如此思考著,她獨自在搖搖欲墜的崖邊小屋閉眼,此后再也不會醒來,也再無人記起獻祭的意義。 百年之后,神明不再名為“不知影”,而由碑上“白子作?!彼淖猪斕妫灰蛉藗冞z忘了那白身狐貍,只將自己腦內(nèi)的虛幻縹緲當成至高仙神。 有一女子攜帶丈夫的頭骨登山,揭開了落塵黑布,將這蒼白的骨骼往那石碑前一放,才不動聲色道:“夫君有一罪子,至今在我的腹中踢騰,欲要撕碎我的軀干,再從傷口竭力爬出。有望白子大人能挽救小女命途,有望福佑降臨于小女心頭?!?/br> 說罷,她保持跪拜身姿,直到三炷香燒完,天色泛起魚肚色澤之時,才動身繼續(xù)了逃亡之路。 誰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曉得她是自晚霞才來拜訪此地,自稱是城中富人的正妻,寬裕的支出也得到了幾人信任。加上她的丈夫,那富有的少爺名聲一直糟糕,為人欺男霸女,對待政敵的手段也陰狠殘忍,即便正妻美貌可人,也無人敢動她毫毛。 她的離去又是在晚霞之時,有衛(wèi)兵攜帶通緝令到訪此地,圖上赫然畫著正妻的面龐,尤其是那淚痣顯著,卻屬于一名殺夫美人。尋起根源來,似是因為那女子美貌如仙,便遭了少爺?shù)膹姳?,懷孕嫁去幾天,就不堪折辱,又未曾有過“貞潔烈女”的投死念頭,便趁著夜晚將丈夫的腦袋剁了下來,再順走盤纏逃之夭夭。 誰都不知她是逃去了哪里,不過,倒是有眼饞美色又觸碰不及的老農(nóng)說,那殺夫女去了東山祭拜“白子作福”,說著便又上山帶路。 可真到了那處,女子卻已經(jīng)不見蹤影,老農(nóng)一時氣急,又看著那石碑上的“黑子有義”,只覺得那義字刺眼,干脆扛著慣用的鋤頭,兩下子就把這字給抹平了,除了若有若無的一個點,任誰都看不清原字為何物。 百年即逝,貧富更迭,山村擴展成鎮(zhèn)。某日,一瞎子不請自來,既不住宿,亦不緩步,直奔山頂神社,放置一捧雪白鱗片于石碑之前,“小女有一恩人已死,有望白子大人能睜開雙眼,賜予弒我恩人者一記罪罰,維護世間殘規(guī)余矩?!?/br> 本地人都忘了神明的原名原意,何況來自外鄉(xiāng)的盲女。她看不見福字,只知道祭拜就能得到回應(yīng),卻不曉得那白子大人是給人帶來福氣,讓人萬事如意的,如今竟成了來者手里的刀子,好來一個借刀殺人。 然而,從古至今,與人類作對的是妖怪,傾聽又伸出援手才為神明。于是,神明隨著人們的愿望而改變,曾經(jīng)是不知影,眼下是白子大人,未來是白福先生。 而那石碑的另一段刻言,隨著時間而褪色、模糊又遍布裂痕,所謂黑子更是喪失意義,在漫長的歲月中融化,消逝。 也不曉得是從哪一天開始,向來只有寥寥無幾的苦命人走投無路,才會前來拜訪的東山,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來了近百旅人,既不祭拜,亦不抓人,只是在山路走著,笑著,對周遭一切都興致勃勃,連一塊石頭都能當寶貝似的裝進背包。 “爸爸,你看,那有塊寫了字的石頭?!焙鋈?,人群之間,一個坐在男人肩頭的女孩手指石碑,略有生澀的吐字朗讀,“白...福?黑子有......唔...” 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立刻走進石碑,細細打量一番之后,便下了結(jié)論,“哎,茵茵,這不就是導游說的白福先生么。據(jù)說那是當?shù)刈×饲甑纳裣?,有什么愿望就盡管跟他說,不出兩天就能夢想成真?!?/br> 說到這兒,他好像靈光一閃,拍了拍肩上女兒的后背,“茵茵有什么夢想嗎?不來也白不來,咱們可以燒個香,拜拜這個白福先生,讓他保護保護我們的家庭!” “好耶!那我要讓爸爸mama和阿姨永遠不要吵架,希望mama開開心心的,爸爸也能每天幸福?!备赣H的話讓女兒茵茵也喜笑顏開,如晴空明朗的笑容顯現(xiàn)在她那一張蒼白的臉蛋上。 而她的爸爸臉色一僵,干笑兩聲,似乎是秉持底線才贊揚道:“是啊......茵茵想的真好,不愧是...我的女兒...對,我的女兒?!?/br> 已經(jīng)成為白福先生的神明只能聽見茵茵的聲音,她的父親滿口謊言,而她天真又如泡沫一般脆弱,就像石碑上的黑子,因一時的怒火便被輕易抹消。連他自己都忘記何為黑子了。 “白是能帶來福氣,那黑子是什么?”于是,又有另一個聲音引起他的注意,同樣屬于稚嫩的女聲,卻不夠真摯與天真,回答她的聲音就更是足以稱之為殘忍。 “白,是福。那黑色,自然就是忌?!边@回又是另一個男人,以堅定不移的口吻敘述不存在的故事,“前者應(yīng)該是人名,姓白,因為鎮(zhèn)壓一個叫忌的妖怪,為當?shù)厝藥砹烁?,才被得到眾人感激,建設(shè)了這一座神社?!?/br> 這是假的,但真相是什么呢?白福先生來不及思考,就有一個接一個的聲音回響于腦海之中,那么多天真、愚蠢又無比虔誠與敬愛的祭拜。如果他是人類,應(yīng)該會嘔吐當場,但作為神明,他全盤接收,從最貪婪的妄想,到滿懷悲痛的祈禱,任由自己變成他們口中的“白福先生”。 至于黑子是什么?誰又在乎。 但,白福先生決定幫助的,只有最為真摯而溫柔的茵茵。盡管祭拜的說辭與日俱增,可是,她的思想是唯一能撼動他的語句,也是唯一能得到神明援手的危樓。 自從上一次幫助他人,已經(jīng)過去了近乎千年,白福先生想著,看見了茵茵的家人,別墅里的家庭,兩妻一夫,看著手邊各自的女兒,滿面幸福。于是,他讓幸福永遠停留在了人們的臉上。 ...... 即便過去了如此之久,白福先生也能在人海中認出茵茵。她又來到了東山神社,獨自一人,面如死灰,眼中卻閃爍慍怒的光芒。如此熱情的女孩。她從背包里取出一把堪稱鋒利的錘子,撞開正在祭拜的其他游客,一聲驚雷炸耳的恐怖悶響,便將那福字砸出了裂縫。 另一個正為戀情燒香的姑娘嚇了一跳,正想和她理論,就被男友一把拽開,說是不愿她受傷。這一舉動又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打算上前阻攔的頓時遲疑不定,任憑茵茵一錘接著一錘,咬牙切齒,淚流成河。 “你他媽就是妖怪!滅人滿門的妖怪!”她嘶吼著,在石碎遍地的噪音伴隨下,甚至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卻還是那般的真情流露,讓白福先生聽得一清二楚。 “毀人不倦的神社!毒死我家人,害死我meimei的賤種!去你媽的神明,去你媽的愿望!” 他早已沒有形體,卻感到渾身顫栗,只因那無法理解的憤怒太過強烈。他明明幫助她了?。?/br> 思來想去,白福先生回憶起了百年前,也是除了茵茵之外,他最后一次面對真誠獻祭時,所做出的最大支援——毫不避諱的說,他殺了她們的丈夫和仇人,殺了她們口中所說的人。 即便是成神的白福先生,也不知道人類與神明的聯(lián)系,“你思故我在”。從第一個懇求他殺人的祭拜開始,白福,白是遺忘意義的“白”,福是隨奪命而來的“?!?。 這肯定不是他誕生時的緣由,但一定是他賴以生存的力量。 在絕望的怒火中,白福先生又一次聽見了祭拜的聲音,不出所料的來自茵茵,“他們都被毒死了,下藥的mama也一樣,meimei在前天死了。我...我想見她...我想見他們,白福先生......” 于是,白福先生回應(yīng)了她的請求,亦或是她已經(jīng)騙過了自己——無論如何,茵茵將那石碑砸得不成形體,轉(zhuǎn)身步向懸崖峭壁,在仍然沉浸在熱鬧中的人群眼前,不經(jīng)猶豫地縱身一躍。 從那之后,會到來東山的人比千年之前更少了。除了偶爾三五成群,帶著攝像機和帳篷到來的年輕人,會在神社錄制一整晚之后失望離開以外,就再也沒有誰來參拜神明了。 盡管如此,白福先生永遠是神明,他無視善惡,一心順著人們的想法實施暴行,被最高尚的信仰修改成了人與人傷害彼此的利刃。 ...... 可能是茵茵的事情太過懸乎,她的同學一傳十,十傳百,新的傳說開始了。 “咱們禾扇市,有的還真就是山,尤其是著名的東山上,就立著白子福的神社。之前啊,有一任學姐想通過冒犯鬼神,去證明自己的膽子頗大,結(jié)果才砸了人家的神像,就不知怎的給跳了懸崖,周圍也都跟中邪了一樣,沒一個人敢上去拉她回來,就看著她給跳下去了!” 在一個學生自發(fā)形成的小團體里,傳謠還為之驕傲的阿堇興致沖沖,跟身邊的兩個男孩講著半真半假的故事,“但是!這個白子福啊,其實也是個厲害的神仙!聽說,只要你特別惡心一個人,就能向祂祈禱,你討厭的那個傻逼就會當場暴斃!是不是很牛逼?” “嗯嗯,不錯。就算我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但我夠恨他,也能把他給弄死嗎?”肖臨一邊抄著阿堇的作業(yè),一邊隨口應(yīng)付,和另一個名叫小陳的男孩截然不同。 “應(yīng)該吧......?”小陳看著肖臨凌亂的頭發(fā),拿出翻花繩的繩子,給他扎了個醒目的小辮子,“但,真要是這樣,社會不就亂套了嗎?隨便誰都可以去濫殺無辜......真嚇人?!?/br> “這是怪談,小陳,怪談!”阿堇踮起腳尖,敲了敲他的腦門,“在虛擬的故事里尋找真實感,那啥多少有點問題。” “但你總會想去的。”肖臨說,寫上最后一個標點符號之后,才把作業(yè)本合上,“......我也想去?!?/br> 這時,看到他目光絕望的兩人,才突然想到了肖臨的情況有多么糟糕。 自從他的爸爸買了學區(qū)房的爛尾樓,家境就越發(fā)的艱難,父母打工的錢不但要交付房租,還得還上銀行貸款。正是如此不堪忍睹的境地,他的父親竟是因為夜班而繞了小路,卻恰恰遇上了黑惡團伙,被一刀一刀捅死在監(jiān)控失修的巷子,不但犯人在逃,就連一筆撫恤金都沒有撈著。 就算是思想幼稚的孩子,也知道肖臨正處于多么難以言喻的境地。而阿堇提起的這一話題,自然成了壓垮他的其中一根稻草,卻也是渴望罪有應(yīng)得的一線生機。 “一起去吧。”打破沉默的居然是一直態(tài)度委婉的小陳,“我爸和旅游團都是老熟人了,到時候他們在東山腳下,我們就上山去看看白子福......就當是散散心了。” 聞言,正在收拾書包的肖臨緩慢了動作,抬起頭,盯著出于好心而開口的小陳。 他的眼中依然死水一潭,看不出多少情緒,卻還是在思考片刻之后,緩緩?fù)伦值溃骸?.....好。” 不知影,白子大人,白福先生,現(xiàn)在是白子福。他是從被供奉,被感激,又被憎惡和畏懼的作祟神。那又如何?他已經(jīng)分割了黑子帶來的忌諱,盡管那是靈魂的一部分,他也不知它會到哪里去,但......至少,他還是神明,以作祟來幫助祭拜者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