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江真涵一直沒有回來。

    傅聞躺在床上，懷里是累壞了的姜皎。

    男人看著滿臉倦容，從下午開始，一直睡到現(xiàn)在的少年，像玩弄自己心愛的洋娃娃一樣，一會兒扯扯少年濃密纖長的睫毛，一會兒捏捏少年小巧挺拔的鼻尖，正當他想將少年叫醒，擔心這會兒睡太久，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少年自己就把眼睛睜開，醒過來了。

    “傅聞……”

    少年和他說話總是黏黏糊糊的，帶著一股撒嬌的意味。

    傅聞看他醒了，驀地一翻身，高壯的身子整個蓋在了少年身上。

    姜皎被他干得現(xiàn)在腿都還是軟的，以為傅聞壓在他身上是又要干他，趕緊用手將屄捂住。

    傅聞察覺到他的動作，啞然失笑。

    “明天再cao，皎皎放心?！?/br>
    姜皎是很信任傅聞的，聽傅聞這樣說了，就將手收了回去。

    其實上午傅聞尿在姜皎身上時，也擔心過少年會不會和他置氣，結(jié)果少年只是紅著臉，毫無埋怨之意，他才放下心來。

    此時男人眷戀地用身體蓋壓在少年身上，仿佛一頭強壯的獵豹壓住了一只未成熟的嬌小羚羊，他用手捉住少年的一雙手，將手指插入少年指縫，就著這個姿勢，在少年耳邊說道：

    “江真涵，樣樣都愛學著我，以后別理他了?！?/br>
    他當然知道江真涵一直以來對他的模仿，也知道其中原因——他小姨，江真涵的mama，和他姨父十分恩愛，二人世界里只有工作和彼此，江真涵卻不是什么愛情的結(jié)晶，他只是父母對家族血脈傳承的一個交代。

    而傅聞，和江真涵家世相當，還是表親關系，他父母再忙，都會抽時間陪他，于是江真涵從小便想“如果我像傅聞，我的爸爸mama會不會像傅聞的爸爸mama？”

    小時候愛模仿他是因為不知事，長大后就像是癮一樣，哪怕知道自己的父母永遠不會像別人的父母，也還是習慣性地模仿著傅聞。

    這次估計也是看他喜歡姜皎，又想著學他。

    90.

    傅聞雖然防著江真涵，但他還是想讓江真涵自己徹底絕了念頭。

    他并不認為江真涵會真有多喜歡姜皎，他這個表弟，不發(fā)病的時候，還是能聽進去幾分人話的。

    91.

    姜皎一下課，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他的傅聞。

    “皎皎。”

    高壯的男人本來想伸手摟住面前漂亮嬌小的少年，不過看周圍太多人，便只抬手，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發(fā)頂。

    “怎么來接我啦。”

    二人并排著走在路上，傅聞的手時不時會碰一下姜皎的手，明明比這親密萬倍的事他們都做過，但少年莫名就覺得這種隱秘的曖昧讓人臉紅得緊。

    二人是要去訓練館。

    傅聞昨天說讓姜皎去看他打球——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賽，就是他們內(nèi)部分隊對抗。

    這樣的小比賽在S市期末聯(lián)賽之前會進行很多場，特意讓姜皎過來，也只是想讓江真涵斷了心思。

    “待會兒只許盯著我看，知道了嗎？”

    到了訓練館，傅聞就要放肆一些了，換好衣服之后，他用手輕輕捏住少年小巧兩腮，和少年對視著，故作嚴肅地囑咐道。

    少年聞言，像只可愛的小倉鼠一樣，認真點了點頭。

    “哥，小嫂嫂。”

    這時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是江真涵。

    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向二人打招呼，仿佛綠他哥，赤身和他哥打架，被關在門外的不是他一樣。

    傅聞沒睬他，姜皎也垂眸不語。

    江真涵也不尷尬，轉(zhuǎn)身就和其他人說話去了。

    92.

    姜皎不會打籃球。

    一是他身體有異，不敢和別人有太多身體接觸，二則是他自卑又膽小，從小都是被孤立被欺凌的對象。

    但他還是能看出籃球場上的傅聞是有多耀眼的。

    哪怕傅聞不囑咐他，他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被男人吸引著。

    等上半場結(jié)束，人都走到他跟前了，他還在呆呆地看著傅聞。

    “怎么，被老公帥傻了？”

    傅聞被姜皎這幅癡癡的模樣所取悅，薄唇上揚，笑了一下，撩起衣服下擺擦了擦臉上的汗。

    姜皎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把水遞過去。

    他臉紅通通的，明明二人zuoai的時候他沒少見傅聞的裸體，結(jié)果這時男人只是撩衣服擦汗，他就覺得羞得不行。

    不過確實是性感的，喝水時果核一樣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壘塊分明的腹肌上淌著晶瑩的汗珠，腰窄而肩寬。

    “哥上半場打得好猛?！?/br>
    江真涵這時又過來搭話了，仍然是笑容滿面。

    方才他和傅聞明明在一隊，卻跟結(jié)了仇一樣，你爭我搶，誰都不讓誰。

    也得虧今天教練沒過來，不然打得再好，也得挨罵。

    二人還是不理他。

    這次他也識趣地走開了，只是在這之前，他突然轉(zhuǎn)頭，沖姜皎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

    93.

    等下半場開始后，姜皎才懂了江真涵為什么那樣笑

    ——江真涵受傷了，明明很流暢地起跳投籃，對面防守也沒墊腳，但他落地時就是站不穩(wěn)，腳踝一扭，倒在了地上。

    江真涵是首發(fā)，如果受傷了會嚴重影響期末聯(lián)賽，眾人連忙圍上去，要送他去醫(yī)務室。

    明明左邊腳背腫起了一個大包，看上去痛極，他這個時候卻面無表情，直直地盯著他哥，說道：

    “讓姜皎送我去。”

    傅聞本來要去扶他，聽了這話，心頭火氣直沖——別人看不出，但他一向知道，自己這個表弟自殘成癮，以前是換取父母關心，現(xiàn)在倒好，威脅到他頭上來了。

    他不由得冷著臉，問道：“你還想不想打球？”

    扭腳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這輩子可能都打不了了。

    江真涵卻只是抓住他哥的手臂，賴在地上不起來，又神經(jīng)質(zhì)地重復道：

    “讓姜皎送我去?！?/br>
    之后不管聽到別人說什么，他只說那一句——“讓姜皎送我去?！?/br>
    傅聞知道他表弟這是病犯了，只好先道了歉，讓其他人先走。

    都是一個隊的，大家關系很好，也不需要多做解釋，互相看了看，便離開了。

    “啪”一聲，傅聞看人都走了，場上只有他和姜皎，便給了江真涵一巴掌。

    “去不去？”

    江真涵被這一巴掌打懵，開始鬼哭狼嚎，不斷尖叫，那幅癲狂的模樣，嚇得姜皎往傅聞身后躲了躲。

    傅聞看他瘋得厲害，想強行把人弄過去，就說道：

    “我和姜皎一起送你。”

    結(jié)果他剛靠近，江真涵就開始攻擊他。

    雖然江真涵比傅聞稍矮，但他這時候沒了理智，打起架來毫無顧忌，邊攻擊邊哭號道：

    “你有大姨愛你，有姨父愛你，有姜皎愛你，我什么都沒有，你為什么還要和我搶？”

    誰搶誰??？——傅聞無語，也動了氣，要真和江真涵打，這時，一雙柔軟的手突然環(huán)住了他的腰，說道：

    “傅聞，我送他去?！?/br>
    一聽這個聲音，江真涵癲狂的模樣突然就消失了，眼睛都亮了亮。

    傅聞轉(zhuǎn)身，想拒絕，卻看到他的皎皎眼里滿是沉重的愧疚。

    “他有病，和你沒有關系的?！?/br>
    眼看著江真涵的腳背越腫越高，看上去像是要廢了，傅聞第一次體會到了深重的無奈。

    小姨這會多半在忙，學校附近只有公立醫(yī)院——江真涵的精神病史得瞞著，去不得，而常去的那家精神療養(yǎng)院在遠郊，那邊的人過來又要耽誤許久，可能等到那時候江真涵的腳就真廢了。

    “好……”

    雖然剛才江真涵和他打架，但他知道他表弟發(fā)病時其實是沒有攻擊性的——反而脆弱不堪，永遠像那個自殘節(jié)食的可憐小孩。

    在姜皎面前，更是一幅狗模樣，完全不見剛才的癲狂，十分聽話地由著姜皎扶著他，還貼心的很，怕壓壞姜皎，自己多用右腿發(fā)力。

    看得傅聞直皺眉頭——江真涵的病情真的太不穩(wěn)定了，還是得去療養(yǎng)院住著。

    94.

    程素看到姜皎時很驚喜。

    而在注意到少年身旁那個一頭張揚紅發(fā)的高大男孩時挑了挑眉

    ——這是少年的新男友？

    不怪他這樣猜測，實在是江真涵看向姜皎的眼神粘稠得能拉絲。

    他先是簡單看了看江真涵的腳背，稍微處理了一下。

    看著腫得厲害，實際上問題卻不大，不過他還是聯(lián)系了外面醫(yī)院的人——還是得拍片再好好看看。

    江真涵腳被稍微抬高，躺在病床上，拉著姜皎嫩如新枝的手一直不愿意放開。

    姜皎擔心待會醫(yī)院來人，江真涵又發(fā)瘋不走，便提前和他說道：

    “一會兒你要去醫(yī)院拍片，我——”

    “嫂嫂不愿意陪我？”

    姜皎確實不打算去，他想回去找傅聞。

    但被江真涵那雙可憐的狗狗眼望著，他又說不出話。

    “不陪我也行——”

    江真涵像是不愿為難他似的，突然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

    正當姜皎心頭更加愧疚時，就聽見江真涵說道：

    “除非嫂嫂再和我做一次?！?/br>
    “不行，傅聞會生氣的?！?/br>
    姜皎還記得那天慘痛的教訓，趕緊搖頭拒絕道。

    “那我哪都不去，死了算了?！?/br>
    江真涵嘴角向下一撇，面色灰暗，也不拉著姜皎了，只用余光偷摸看著少年。

    姜皎面容糾結(jié)，過了一會兒，才上前一步，垂頭嘆氣道：

    “不要這樣……江真涵?！?/br>
    江真涵沒說話，只拉住姜皎的手，覆在自己的一雙眼上。

    姜皎能感覺到江真涵小扇一樣的眼睫微微顫動帶來的癢意，以及……微微的濕潤。

    “嫂嫂，以后你就見不到我了，他們又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去?！?/br>
    這句說完后，他也不說話了，就那樣默默地流著淚。

    淚水全都落到了姜皎的手上，少年突然就想起在傅聞寢室過的第一個周末，那時候的江真涵很認真地對他說，他不是怪物，而且，他也不需要別人來這樣認可他。

    少年的心驀地一軟，上前主動抱住江真涵那顆張揚的頭，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