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關于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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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我又回到了西雅圖。 夢最開始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噩夢還是美夢。 很小的時候,我就隨林女士來了美國。聽說西雅圖這兒風景不錯,依山傍水周圍盡是山和湖,還有崎嶇的斜坡公路。 然后在這生活了幾年,林女士就跟一個美國人談了戀愛,在西雅圖結了婚,跟那個男的過日子去了。 當時我還小,總歸還是語言不通,跟當?shù)氐男『⒆雍土峙康男掳閭H鮮少交流。家里多一個少一個與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日子也就這么過下去了。 到了五歲那年,我被林女士拉去學了鋼琴,只因為別人隨口一句的天賦異稟。 那天,我只是跟著她在街上走著。街邊放公共鋼琴都是正常的,我路過的時候正巧有人正在彈著。一曲完畢,那個人走后,我秉著小孩子的好奇摸了摸琴鍵,然后隨便摁了幾下準備離開了。突然,看見部分路過的人們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我。 我被盯著有些心虛,以為自己弄壞了鋼琴。后來,不知道是誰跟林女士說了些什么,我就這樣蒙頭轉(zhuǎn)向被忽悠去學了鋼琴。 剛開始學的時候,我記得很快,簡單的旋律聽一遍就能背了,難點的聽多幾遍也差不多了。前后學了也有十二年。 起初我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直到后來十歲那會兒,我又被林女士拉去參加了一個當?shù)氐匿撉俦荣?。倒是比不上那些大型的有含金量,但也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比賽。 或許就像那些人說的,天賦替我捧回了個獎杯,還贏得了一筆獎金。 我這才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認識。 可能對興趣的熱情是源于自己在某一領域上有不錯的駕馭能力。但我那時候才五歲,管他的,我只知道自己毫無理由地喜歡上了鋼琴。 往后的日子里,我都是同那黑白色的八十八個琴鍵度過的。那時候,我的生活里少得似乎只有鋼琴。因為練琴,本來少之又少的朋友后來也不怎么聯(lián)系,變得漸行漸遠。 但努力帶著天賦,終于在這個領域越來越突顯出來。 十五歲,在柏林,在一個國際鋼琴比賽再次一舉獲得了冠軍。很快,我的名字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而后,我接受到了很多演奏的邀請。那瞬間,所有的新奇像海水一般涌了過來。古典音樂很久沒出現(xiàn)這樣的人了,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征兆。他們說我的天賦是禮物,甚至還有的人給我冠上了更高的頭銜。 ——世界的寶藏。 這本沒有什么,但后來的每一次演奏都被賦予了沉重的期望,不斷加壓的言論使我對鋼琴的情緒越來越矛盾,直到如今依然是。 在某一次演奏后,我看著一群人蜂擁而至地圍在了我身旁。我看見他們眼里似乎閃著光,他們舉著話筒遞到了我的嘴邊問好多問題,似乎我的一句話都能引起sao動。 記者問的問題具體的我都記不清了,但我對某個問題的回應卻被那些記者記錄了下來,時至今日依然被很多人的提起。 我那時候說:“ 因為我把童年作為代價,所以十五歲那年的榮譽是我應得的?!?/br> 但他們不知道,我的發(fā)言避過了最利的話鋒。 這接連不斷的幾天都是連綿細雨,讓入了十二月的西雅圖更是有些許的寒冷。 季禹騫打了個電話給我說,今晚有個應酬要跟去。 我聽聞頓時皺起眉:為什么我也要跟著去? 季禹騫是TANG的總監(jiān),至于是管什么,我也沒太去關心。每次這種應酬的事兒,他偶爾會叫我跟著去。因為我不喜歡參加這種所謂的商人酒席,讓我去無非是因為我的身份,為的是獲得更好的利益。 他們一向都是用自己的眼光將東西分類辨貴賤、調(diào)余缺、度遠近。 我已經(jīng)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季禹騫知道我不喜歡這種場合,只能解釋說:晚些I·S那邊的人就到了,要給他們接風。 I·S? 我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了出一個身影。后知后覺才意識到,這是B樂團第一次在這邊演奏,所以他們要過來。 我:B樂團的公司,我知道。 頓了一下,我又問道:他們那邊都是誰過來? 季禹騫想了想回答:不多,謝總監(jiān)是項目對接的,其他應該就是市場和策劃的人。 我說:知道了。 到了晚上,隨著嘈雜的談話聲,推門后的腳步聲漸近。 三個身影從遠處走來,在其中我居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個人西裝革履盡顯精英的模樣,身后跟著兩個人同樣干練利落。 邵望舒,我在心里道出了那個名字。 他走近了,微微鞠躬伸出托住季禹騫伸出的手道了聲你好。 我有些驚訝,我沒有想到I·S的總裁會親自過來。自從上次給他當了回司機,我們也有半個多月沒見面了。就算是他們I·S公司旗下的B樂團第一次在這邊演出,也不至于能把他請過來。 頓時,我又想起他在咖啡館那天說的話。沒有比I·S總裁親自到來更重要了,這誠意確實很足。 邵望舒也看到了我,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標志性的微笑,朝我伸出手:“ 好久不見,林先生。” “ 好久不見,邵總?!?/br> 我很快收回了我的驚訝,悄悄地低頭撇了眼我倆握在一起的右手,又抬眼看了看邵望舒。 對方莞爾一笑,便松開了。 僅僅是一次恰到好處的寒暄、一句場面話,卻讓我失了神。 寒暄了一圈,季禹騫忍不住湊到我旁邊,小聲嘟囔著:“ 我一手的冷汗?!?/br> 我回過神,忍不住笑了聲:“ 怎么了?” “ 我沒想到I·S的總裁親自來了?!薄〖居眚q搓了搓手,扯下衣服領口的一??圩樱瑹o奈地嘆氣,“ 項總監(jiān)剛剛那句可是給了我當頭一棒?!?/br> “ 但邵總也沒說什么。” 我不太懂他們商人之間的禮儀,但聽項珩講完那句話,我也能隱約感覺場面的氣氛的變更,其中深意只能默默揣摩。 只見季禹騫擺擺手說算了,沒事。 我置若罔聞,如果單從察言觀色這一方面,那邵望舒是有絕對的天賦。又或許,他在這個圈子呆得太久,交際學問已經(jīng)登堂入室。 這個人很聰明,心細得可怕,好像所有人站在他面前都能被他看穿。 記得上次見面,邵望舒坐在了我旁邊的副駕駛,我?guī)状吻那牡乜此加行┯谛牟话?。他似乎感覺到了,把那只纏著繃帶的手用身體擋住,藏了起來。甚至后來每次見我的時候,向我問好的時候從來不伸左手。 剛才也是。 我盯著邵望舒的背影,目光跟隨著他移動。 說來我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面,所以替我擋了咖啡的那一次,當下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當時的心情,驚訝、感動亦或者是愧疚。 手對一位鋼琴家來說,太重要了。 可我是嗎? 不論邵望舒是出于怎樣的想法,他擋在了我面前總歸是事實。往往就是某些動作,在我矛盾的思想上又壓了一根稻草。 當我再望向邵望舒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入座了。 他與我面對面坐著,左右兩旁分別還坐著一位美麗的小姐和一位帥氣的先生。但如果要比上中間那位,那我的形容詞大概要兩個相加了。 在溫黃的燈光下,暈影在他的白皙的臉上搖曳,仿佛遠山底下的被陽光普照波云的粼光。他眉眼間揣著笑意,仔細瞧著還能看見一顆痣像水晶般墜落在他左眼的正下方,隨著面肌微笑而起伏。 “美人”這個詞如流星般從我的腦海里劃過。 邵望舒端起水杯灌了幾口,我的視線再次轉(zhuǎn)移到了他手上。 他的左手已經(jīng)拆了繃帶,丑陋的疤痕刻在了手背上,紅潤的血色勾勒出了受傷的痕跡,在他白凈的皮膚上有些顯眼。好在燙傷的區(qū)域并不大,不仔細盯著手也看不太出來。 但是傷痕還是破壞了這只原本無暇的手。 趁著菜一道一道地上來,各種攀談的聲音穿梭在這個桌子上,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對面的邵望舒也沒怎么開口,只有迫不得已地時候笑一笑,再說點什么。 整個餐桌上的食物他好像都沒有碰幾下,只是偶爾端起水杯抿幾口。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蹙眉緊抿著嘴,跟那次在車上一樣。 然后,他身旁的那位美麗的小姐偏頭瞧了他一眼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片刻,我感覺他們的談話的節(jié)奏忽然變得快起來,仿佛下一秒就快要結束了。不出所料,下半場的對話沒超過十五分鐘。 臨走前,邵望舒向我們道了聲不好意思,說出去接個電話,然后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我覺得不太對勁,猶豫了半天,還是跟著出去了。拐角看見一束身影跌撞地走進衛(wèi)生間,接著聽見了激烈的嘔吐聲,我在離衛(wèi)生間還有一段距離時驟然停住了腳步。 沖水聲過后,他從隔間出來與我剛好撞了個面。 他的臉色似乎比剛才更加蒼白了,眼里還泛著紅血絲??粗请p疲憊的眼睛,我覺得心里那份愧疚又重了一分。 在衛(wèi)生間門口碰面攀談實屬不是一個好場面,更何況還是在撞破窘態(tài)的時候。 邵望舒清了清嗓子,但嗓子依舊有些沙啞:“ ……啊,是林先生…” 我琢磨著開口:“ 需要我?guī)兔???/br> 他似乎想拒絕,一下抬眸的目光與我撞上了。他怔了下張了張嘴,眼看著他的口型從“不”變成“麻煩了,謝謝”,我頓時啞然失笑。 我好像又被他看透了。 季禹騫和I·S的人準備離開了,邵望舒走過去對他們自己人說了幾句。也不知道哪來心靈感應,我也跟著對季禹騫說邵總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我?guī)マD(zhuǎn)轉(zhuǎn)。 季禹騫眼睛忽而一亮,像是啄木鳥一個勁兒地點頭。 夜幕低垂,黑夜肆無忌憚地蔓延到無際,時而可以看見閃著幾顆耀眼的星星。 快要到圣誕節(jié)了,人來人往的街頭喧鬧著,街上的路燈都已經(jīng)掛滿了裝飾,亮晶晶的東西貼滿了路過的櫥窗。 我們一路向前,倆人都一言不發(fā)。行了一段路,我還是決定開口了:“ 邵總,需要去藥店買些藥嗎?” “ 這附近有什么熱飲嗎?” 不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邵望舒愣了一下,彎著嘴角:“ 不好意思,剛剛一路都在看有沒有賣熱飲的地方?!?/br> “ 藥就不用了,我現(xiàn)在好多了,謝謝林先生?!?/br> 我指著前方:“ 前面有家華人開的面館,邵總覺得怎么樣?” 他看著我應了聲好。 面館的人很多,晚上依舊生意興隆。好不容易找到個位置,邵望舒順在我對面坐下,背對著玻璃。 他說:“ 抱歉,我胃不太好,勞煩林先生帶我過來了?!?/br> 我:“ 沒關系,你們剛來,我們也總要盡待客之道。” 他笑了笑:“ 這件事不用跟你們那邊的人說了,別晚些又來賠禮,本來對接就不是我,能省則省吧。” 我愣了一秒鐘,然后應下了。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一幕跟上次在車里一樣,又不太一樣。他的身影若即若離,距離總是自以為地縮小,下一秒又反回到原點。 面很快就上了,吸溜吸溜的面條,翠綠的蔥花飄在湯里,色香味俱全。 我剛想說些什么,一開口叫了聲邵總,一只手忙抬起來擺了擺。 邵望舒說:“ 都不在人面前了,林先生也沒必要再叫我邵總,這樣吃面挺奇怪的?!?/br> 我也笑哼地說:“ 習慣了,那邵總也沒必要喊我林先生。” 他怔愣了,手摸著下巴:“ 那我是得喊您哥嘞?!?/br> 我噎了一下,笑著答:“ 這個便宜我還是不占了?!?/br> 邵望舒聞言不禁挑了一下眉。 周圍沒有熟悉的人,我們也不再介意酒桌上的名諱隨意地聊了起來。 兩個著著西裝的人坐在面館里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還有些怪異??雌饋砀窀癫蝗氲娜藚s完全沒有不適感,似乎樂在其中。 邵望舒低頭吃面,暖光輕輕地灑在他的頭發(fā)上。根根分明的發(fā)絲反著光,少許翹起來的發(fā)絲勾出了柔軟的弧度,順著看見了他熱得微紅的臉頰,顫動的睫毛,還有那一顆痣。 同樣溫黃的燈,而面館里的暖意在忽然間帶走了在西餐廳里那個面色蒼白的人。 我撐著側(cè)臉看他,他跟我見過的很多人都不一樣。 各種意義上。 我問他胃還難受嗎。 邵望舒勺了一口湯,“ 胃進了點東西,已經(jīng)不疼了。” 我:“ 真受罪啊?!?/br> 邵望舒感嘆道:“ 是啊,胃病是長時間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也就這樣了。” “ 不過人身體總得有點兒病,太好了也累得慌。” 他又補充道。 我說:“ 但健康總比疾病要好。” 他端著碗一口氣喝完了湯,掂著紙巾擦嘴。然后,他雙手抱肘抬起頭:“ 說的是,吃飽喝足最重要?!?/br> 我笑而不語,只是點頭。 邵望舒再一次看穿了我的意圖。 我的愧疚無意間又被他挑了出來,甚至是擺在了明面上。 他太聰明了,像是游走在每個人的腦海里監(jiān)視者,每個人一舉一動的心思都被他收入眼底。 而且,這類人看上去容易接近得很,說的話卻是步步握好的分寸感。他可以不露聲色地告訴別人,你我的距離僅到這里就好了。當別人領悟到的時候,不會讓人不舒服,也不會覺得難堪。 臨走前,我們徹底攤開。 “ 可別因為一次幫忙就把我想得太好了,你就沒想過我是故意的嗎?” 邵望舒開玩笑說道。 我眨眨眼:“ 如果我覺得你不是呢?” “ 這次不是,說不定下次就是了?!?/br> 我們四目相對,面館里暖意nongnong,他背后的玻璃糊上了霧水,朦朦朧朧,但依然能夠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黯淡下去。 夜色沉沉,他眨著眼睛,光在瞳孔其中跳躍。 邵望舒說:“ 我也是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