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綰雖然被逼著留下了這個孩子，但他身心不情愿。

    肚子里的孩子漸漸長大，也似乎有了自己的心思，察覺到了衛(wèi)綰的不樂意，委屈了，抗議了，變著法子折磨起了衛(wèi)綰。

    今日大理寺那邊有事，樓燁被事務耽擱了些，待回到宅子的時候已經(jīng)夜深了。

    主室的蠟燭已經(jīng)熄了，樓燁便在偏房洗漱。

    下人上前伺候樓燁沐浴更衣，又將衛(wèi)綰今日的情況一一匯報了——又是吃得多，但真正入肚子的卻少的一日，夜里吃下的飯菜也盡數(shù)吐了出來。

    樓燁眉頭一皺，披好衣裳，推門跨入了主室。

    床上，衛(wèi)綰安靜地躺著，眉頭卻依舊緊緊皺著，似乎連睡覺也不能安生。

    這才幾天，衛(wèi)綰便被折磨地清瘦了許多，原本白瑩帶著點軟rou的兩頰凹陷著，眼底也是黛青一片。

    衛(wèi)綰人消瘦，但肚子卻似乎大了一些，已經(jīng)可以明顯地看到小腹的地方，那微微凸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肚子里頭的那個小家伙像是突然變成了小惡魔，吸食榨干著衛(wèi)綰的精氣，充盈自己。

    樓燁沉默地看著，眼中泛起心疼。

    他除了鞋襪，躺在床外側(cè)。

    衛(wèi)綰被他的動作驚醒了，張開眼睛，漂亮的眼眸不復往日的光彩，帶著怠倦的憔悴。

    樓燁心中一痛，他親了親衛(wèi)綰的眉心，輕輕將人圈在懷里，“無事，睡吧。”

    衛(wèi)綰沒說話，重新合上眼簾。

    樓燁輕輕拍著衛(wèi)綰的后背，帶著幾分哄人入睡的意味，沒過多久，懷中便傳來平穩(wěn)綿長的呼吸聲。

    衛(wèi)綰又睡了過去，樓燁卻睡不著了。

    手緩緩摸上衛(wèi)綰凸起的小腹上，樓燁輕輕撫摸著，似乎是在安撫著里頭不安分的小家伙。

    “小家伙，別折磨你爹爹了，等你出來了，來折騰父親，父親隨你折騰，好不好？”

    那小家伙自然是不會答他的，良久，樓燁嘆了一口氣。

    ＊＊＊

    第二日，樓燁休沐，便在家中陪著衛(wèi)綰。

    昨日同那小家伙的商量顯然沒有奏效，小家伙依舊我行我素的，午膳用到一半，衛(wèi)綰便抱著肚子吐了。

    樓燁抱著衛(wèi)綰，急聲命人去叫郎中過來。

    衛(wèi)綰臉色臘白，捂著肚子，難受地眼淚都被逼了出來。

    “小綰，是肚子疼嗎？”樓燁緊張地看著衛(wèi)綰。

    衛(wèi)綰偏過頭，他逼著眼睛，不看也不應樓燁。

    樓燁身體一僵，而后抱起衛(wèi)綰，將他輕輕放在床上，“再忍一會兒，郎中馬上就過來了。”

    樓燁摸著衛(wèi)綰的手，衛(wèi)綰將手抽開，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樓燁，自己蜷縮著身體。

    “好，我不碰你。”樓燁無法，他不想再刺激衛(wèi)綰，只能起來了。

    就在樓燁等得要發(fā)火的時候，郎中才提著個箱子匆匆趕來，開了藥，下人便拿著方子去抓藥煎藥了。

    那藥中還加了一些安眠的東西，衛(wèi)綰喝下后便睡著了。

    偏房。

    “他都這樣吐了好幾天了，沒有法子治療一下嗎？”樓燁眉頭緊皺，看著郎中。

    郎中額頭出汗，卻只得小心翼翼道：“歷來婦人、坤澤生孩子，都得這樣走一遭……只是少君低子薄，受的苦要多一些……”

    樓燁問道：“那依他如今這樣的狀況，還能撐到生產(chǎn)嗎？”

    郎中遲疑道：“這……這也說不定……”

    樓燁聲音一沉，“我要一個準話！”

    郎中心頭一顫，“怕是，怕是撐不過……”

    撐不過，是因為小綰不愿，還是因為這孩子本就罪孽，天地不容？

    良久，對方都沒有再出聲，郎中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威嚴冷酷的男人垂著眼簾，周身縈繞著一股悲痛。

    樓燁閉了閉眼，“去開墮胎藥吧?！?/br>
    郎中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初被叫來負責這位年輕少君的時候，面前這個人可是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那肚里的孩子。

    樓燁再次掙眼時，面上的悲痛之情已一掃而空，所有多余的表情全被他隱匿在那張冷酷的面容下面。

    “沒聽清嗎？”樓燁抬眼。

    “聽清了，聽清了……”郎中連忙道，而后下去開藥方。

    樓燁一個人在偏房中獨坐了許久，直到日頭斜射進偏房，他才起身出來。

    來到主室，衛(wèi)綰還安睡著。

    許是這次有了藥物的作用，衛(wèi)綰沒再皺眉，看著睡得安穩(wěn)多了。

    樓燁走到床邊，蹲了下來，隔著一層被褥，沉默地撫著衛(wèi)綰的小腹，像是在同里面的小家伙做最后的告別。

    “對不起了，小家伙?！?/br>
    樓燁掀開被褥的一角，又將衛(wèi)綰的里衣推高了些，最后在那微微凸起的光滑小腹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