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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在下山時,云初總有一種被視線注視著的不適應(yīng)感,但是回頭看又發(fā)現(xiàn)不了來源——每次一回過頭,那種強烈的視線似乎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于是她只能有些遲疑地繼續(xù)往住所走著,剛抬腳,她猛地一回頭,卻依舊沒看到什么人的身影。

    嘶……鬧鬼了?

    云初本來是不怕這種東西的,但是只限于原本的世界……這個世界可是真的會有鬼的,她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加快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了自己家的院門,似乎是有了希望,步伐也跟著有力起來。

    咔嚓。

    好像是……落葉被踩碎的聲音?

    云初回頭,這次雖然沒看到人,但不遠(yuǎn)處的碎掉的落葉似乎昭顯著,好像是有人在跟著他……而不是更危險的鬼魂。

    云初開始感到一陣安心,只要是人就好應(yīng)付多了,至于是誰她也不在乎。只要不影響她,這個人一直跟著她也沒什么影響——宗門里是很安全的。而且就算有事相告,也會直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既然一直不出現(xiàn),也許也沒什么要緊的事。

    云初想明白了邏輯,也沒了心理負(fù)擔(dān)放緩了速度,身后那個不知道身份卻一直跟著她的人也放緩了速度,而且他似乎意識到了她的發(fā)覺,也不嘗試掩飾了,身后踩樹葉的聲音也明顯的變多起來,穿過了最后一片樹林,再走大概五分鐘,就可以到家了。

    云初停了下來,但這次她沒有嘗試回頭,只是站在原地開口。

    “我快要到家了……如果你找我有事,現(xiàn)在是你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機會了?!?/br>
    樹林里一片寂靜。

    “好吧……”也沒有很出乎意料的反應(yīng),她抬步,走上了最后一段回家的路。

    “再見啦,陌生人?!?/br>
    她的頭上身上還沾著沒撣下去的落葉,脆的枯萎的又是金黃的,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她走的堅定又孤單,而又顯出了幾分圣潔來。

    可是她并不是神祇。

    在樹干的陰影中,他握緊了爪子,指甲狠狠地嵌入血rou,他卻毫無知覺的攥的緊一些,再緊一些,仿佛只有疼痛才會給他帶來最原始的感覺。血液順著手指滴落到地上,粘上樹葉的金黃,他垂下眼瞼,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被染成暗紅色的樹葉,如果把這血液抹到云初臉上,她會露出什么表情?依舊是虛偽的幫他包扎,還是被血腥氣息熏得作嘔,厭惡的模樣毫不掩飾?

    澈溪想,他大概是讓云初逼瘋了。那日他睜開眼睛,偏過頭看到的不是那個棄他如敝的人,女孩淚汪汪的伸出手,身上的氣味熏的他又想打一個噴嚏。

    “云輕……jiejie,”他說,“你能放開我的手嗎?”

    “啊……”女孩擦掉淚水,故作關(guān)心的把手放到了他的頭上,“澈溪,你感覺身體怎么樣了?”

    她的聲音是有幾分像云初的,澈溪想,放柔了聲音就更像了,云初說話總是沒有氣勢的,和他生氣爭辯也像是在撒嬌認(rèn)錯,但每次聽完了話語的內(nèi)容又覺得心寒。但云初的聲音就是云初的,是沒有替代品的感受,他撥下去那只放到他額頭上的手,但表面功夫做的還是很足,軟聲細(xì)語的對云輕說話。

    “我沒事的,”他低下了頭,一副雨打濕的可憐模樣,“謝謝云輕jiejie的關(guān)心……”

    表面可憐巴巴,內(nèi)心毫無波瀾,澈溪骨子里就是這種人,要在野外生存下來誰管你仁義禮治,他的靈智開的過早,后期的理學(xué)感化便總是局限在一個可控制的范圍,有了那份心思就裝一裝,像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很顯然的沒了那份心思,又變回了野外孤獨的那匹小狼,在野獸面前俯首稱臣,在卸下防御后再騰空而起,咬斷野獸的咽喉。

    或許比起自己流血,澈溪更想看云初流血,他要咬住云初的喉管,看著她的血液噴涌而出全都灑到他的身上。小狼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那溫?zé)岬难簽⒃谏砩?,他的心臟早已麻木,只有手心傳來絲絲涼意,才勉強抬手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過了頭,他終于放棄了折磨手上那塊皮膚,本來就沒有愈合完全的傷口又被扣開,直到再也看不出另一個人的包扎痕跡。

    真是讓人不快,澈溪又不滿意起來,尾巴焦躁的在身后擺弄掃地,云初明明在他的過去留下了那么濃墨重彩的一筆,她居然忘記的這么徹底,直接奔向了一段新的生活,一個新?lián)旎貋淼奶娲贰?/br>
    但是澈溪又想起了剛剛云初那個樣子,她最后告別時尾音上揚,大概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才說的輕松柔和,但也說不來的安撫了他的情緒。他不滿地從嗓子里發(fā)出幾聲嗚咽嘶吼,獸需要的不只有這點牙縫都塞不滿的小利,但在不表明身份的前提下,他能得到的也只有這些。

    他抬腳,最后踩碎了一片落葉,碎片沒入血泊,他神色不明的最后看一眼,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

    “阿青——”

    云初推開門,出門時她和阿青打過招呼了,掃一眼,就能看到樹下的石桌旁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聞言,他放下了手里擺弄的東西,回過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幼×饲涞綉牙锏乃?/br>
    “怎么了?”

    云初有些疲憊的在他懷里蹭了又蹭,直到那熟悉的草香又一次包裹她的身軀。果然,還是這里最讓她放松,不用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放下一切的去全心全意的依靠另一個人的身軀。

    “沒事……”她埋在男人的胸膛里,聲音悶悶的,“我只是在想,我的阿青是世上最完美的夫君。”

    ……好明顯的心跳聲,大概耳朵也很紅了吧,云初笑了出來,但她決定,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抬頭了——給自己的夫君留下最后一絲薄面。

    —

    瘋狗,羞樹,累人(我為什么不把這個做標(biāo)題啊可惡)

    恭喜臭狗從妄想癥進入下一個階段(澈溪:爺是狼?。?/br>